鐵索被解開的那一剎那,羊皮筏子仿若是脫繮的野馬,剎那間便隨水流朝着九曲灣傾瀉而去。
我身無修爲,沒有真元加持難以站定,所以一開始就失去了平衡,左搖右擺便要墜入水中。多虧了平日裡練驚鴻雲雪步,腿腳功夫還說得過去。輾轉騰挪在羊皮筏子的方寸之間,並不曾跌到。
而一路上我無什麼入門劍法教給小和尚,便把這逃命功夫交給了小和尚。小和尚初時還一臉不屑,覺得江湖人士最重要的就是悍勇殺伐,一入門就先練逃跑功夫太晦氣。
然則此時站到筏子上,小和尚才明白身法的重要性。
而那艄公和三個修士上傳之後,立馬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腳底下雖然踩着充氣的羊皮筏子,但身子彷彿植根深土的大樹一般,竟然是紋絲不動。有無真元修爲的好壞頓時對比了出來。
不過看到我和小和尚左搖右擺,卻不倒翁一般就是不倒,三個淮南修士也睜大了眼睛:“好傢伙,到是真有本事的!”
這三個修士看一眼便知道,是屬於那種不愛說話,不愛參與紛爭的人物,要不然也不會想着躲到涼州。
在乘船之前他們本應該勸阻我不要上船,事實上他們也這麼做了。畢竟沒有修爲的話,軀體不論是力量還是堅韌程度都太弱,而且自保的手段也很有限。即便是一般的坐照境界修士,上了這羊皮筏子也很難應付這湍急的水流。更何況我和小和尚這種沒有修爲的呢?
然而我使出一手精準的切銀功夫之後,他們便閉口不談。江湖上兇險的地方多得是,但越是兇險,越有可能藏匿寶藏,生長天地靈寶,也越是有不怕風險的人想去試試運氣。這樣的人爲數不少,萍水相逢之後若是苦口婆心的規勸,人家不停還好,要是生氣覺得你在耽擱人家修行,還很有可能拔刀相向。所以他們只是任由我隨同上船。
此時看到我和小和尚腳尖來回跳躍,腳尖落在鼓鼓的羊皮筏子之上發
出“砰砰”的聲響,隱隱之中竟然暗含着某種天地規則,頓時有些驚訝。
我適應了一會兒之後,也纔有功夫打量江上風景。
率先引起我注意到,不是九曲灣,而是那艄公手上仿若螺旋槳般飛速旋轉的木漿。
不過是短短几秒的時間,艄公便成功地用手中的木漿止住了筏子南去的事態,而是穩速朝着對岸而去。
他划槳的角度十分精妙,差不對是正逆着水流,只留出不到十度的小角,讓木漿與水流的合力促使羊皮筏子朝着西邊而去。
恰在此時,原本停泊大渡口的百米長巨輪也開始行動,船舷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人頭攢動,大家都在爭搶着看大渡口的風景。
空氣之中到處都是水汽,大船上的人自然無虞,而我們這幾個坐筏子的,身上早已經溼透。小和尚臉上水珠點點,也不知道是來回點頓累得流汗,還是水汽凝聚使然。
大輪船雖然後起錨,但是速度很快,不到三十秒便追上了羊皮筏子。
太陽頓時被遮蓋住了,筏子漸漸進入輪船的陰影之下,原本還能看清大船上人們所穿的衣服,而此時,卻只能看到一片黑影。
就在筏子全都進入陰影之中以後,那艄公彷彿是起了爭強好勝之心,手上的速度加快,划槳的角度也變大,筏子瞬時快了起來。
濺起來的水花也驟然變大,仿若艄公在往我們幾個人身上潑水。鋪天蓋地的水花比羊皮筏子還要大,頓時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聽得水聲嘩嘩,卻無從分辨人影。
而艄公手中的木漿鼓動水波,竟然產生了一陣陣氣浪,氣浪連接在一起,原本南下的波濤竟然有隱隱往北迴的趨勢。
大江之上,一葦渡江,然而這一葉小筏上突然爆發出了風浪,風勢在大江之上掀起數丈高的水花,簡直可以說是奇觀。
然則景色雖然駭人,筏子上的乘客卻不舒服。小和尚一不留神,被水潑到了眼睛,頓
時腳下打滑,就要翻身,趕忙伸手把小和尚撈起來。
原本先上穿的幾個修士也嚇了一跳,紛紛我我這邊躲,有人說道:“劉老,你幹什麼呢?咱們慢慢來!”
話音剛落,水簾白幕之中突然穿出一個木漿,莫名其妙地朝着我面門而來。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我一跳,一方面船槳皺停,原本直線前進的筏子突然隨水流激射,一邊,另一方面我抱着小和尚根本沒法騰出手來阻擋,更何況即便阻擋,我也要被拍到水下。
情急之下我屁股一扭,風騷地把在大腿上晃盪的青銅劍漏出來,另外手肘一頓,敲在劍柄之上。青銅劍立即斜斜而起,朝着木漿而去。
自從白雲山下我豪情萬丈的拋劍而起,隱隱已經觸摸到了劍意化藏的巔峰境界,此時渾身上下無處不能使劍,無處不能散劍意,甚至我感覺只要心念一動,隨時能夠隔空御劍。
只是這青銅劍畢竟凡物,我總覺得之所以還不能隨心所欲的操縱此劍,不是我意念不足,而是此劍缺少一些必要的靈氣,我意念附着之後,他依舊是昏昏然的死物,不能與我感應。
這一劍雖然輕描淡寫,看上去更是無比滑稽,彷彿是抱着孩子看電影的家長在長凳上挪屁股擠板凳一般,但是劍身上附着的劍意絲毫不弱。
劍意未曾發散開來,劍便已經遇上了那木漿。
木漿頓時一分爲二。
看到那斷口處明晃晃的金屬光澤,我才知道這由着木紋的船槳,竟然是金屬所制。
三個淮南修士此時卻心驚膽戰,臉色慘白,沒有怪罪艄公突然襲擊,反倒是對着我破口大罵:“你個王八蛋!你壞了漿,如何渡江?你想要我們葬身清溪不成?”
然則話音剛落,周遭水霧稍散,我便依稀看到那艄公手上的空間戒指一亮,轉而又一把鐵漿出現在他手中。很快他繼續穩住羊皮筏子,使之又朝着南邊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