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雄逐鹿定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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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致遠和蔡通這兩名陳公威約來的江湖人物,早就看不慣劉傑三和李奉的官架子,此刻又在氣頭上,哪容劉傑三撒野。

祁致遠首先搖頭應道:“找誰算帳都是一樣,反正今晚咱們都逃不了護衛不周之咎。”

劉傑三道:“哼!若不是你們臨陣退卻,大局豈會如此糟!”

祁致遠怒聲叱道:“放你的狗屈!我們幾時退卻了?”

劉傑三振振有詞地道:“那麼剛纔那一陣子,你們幾個人躲到哪裡去了?”

祁致遠一時無法將被困的詳細情報說明白,因此被劉傑三這一法問,結巴巴地不知從何說起。

劉傑三以爲鄧致遠無詞以辯,正要多說幾句出出心中的悶氣,受傷的李奉卻已道:“劉大人,咱們不能誤會他們……”

他說話的聲音甚是軟弱,顯然傷勢不輕。

但他的這句話,卻及時化除了祁致遠和蔡通兩人的怨氣。

只聽李奉又道:“今晚秘門有備而來,他們不僅將我們的實力打聽得一清二楚,而且戰略無懈可擊……”

他喘了一口氣,又道:“這局面即使是陳大人在場,也不一定能應付得了的……”

他這一番話說得衆人原有的內疚及慚愧,消逝了一大半。

事實上,李奉的話絕非自己安慰自己之言,是以衆人聽在耳中,纔有釋然之感。

祁致遠接口道:“等大人之言甚是,其實本人和蔡兄及林兄弟三人,一直都在宅院應付敵人,只是……只是……”

他說了半天“只是”,就是不好意思說下去。

倒是蔡通乾脆,他接着道:“不幸本人和祁兄及林旭三人,被一種奇門陣法,困了半天之久,到剛剛纔因敵人撤走之故,脫了出來。”

李奉道:“唉!我們幾個人今晚算是栽了個大跟斗,此仇不報,以後也別想再混下去了!”

他這一聲嘆氣,一下子感染了在場的人。

只有林旭還癡癡地仰天長視,像是正在思索一項問題。

大約頓飯工夫,林旭突然道:“只不知諸位有沒有急於補救今晚失敗的想法?”

李奉已將傷勢包紮妥當,看來精神好了許多,他訝然問林旭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旭道:“如果諸位有興趣陪卑職一行,說不定有截回劉大人的可能。”劉傑三道:

“你這不是做夢?剛纔我們幾個人都沒法擋得住人家擄人,現下我們又憑什麼能截回劉大人來?”

林旭道:“卑職總覺得這一路追躡下去,就算無力截回劉大人,但至少可以纏住秘門的人,使陳大人能及時趕來處理!”

祁致遠問道:“就算如你之言去做,可是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追纔對呀?

總不能東西南北亂追一通吧?”

林旭道:“當然卑職心中已有了目標,纔會想出動攔截秘門人物的點子。”

他這一說果然引起大家的興趣來。

劉傑三首先問道:“你且說出你的主意?”

林旭道:“記得陳大人出動偵查河上那艘雙桅木船之前,曾經吩咐手下,佈置快船在河的下游伺機,顯然他已算準敵人撤退的路線,必定是沿河的下游而去。”

在場請人對陳公威的才智,均有根深蒂固的信服,因此林旭提出陳公威上述的安排,大家雖不明就裡,但卻沒有人提出質問。

於是林旭又繼續道:“是以,卑職以爲,如果陳大人偵查過那雙桅木船之後,必定會趕到那下游地方,以防敵人從我們這裡得手撤退!”

這回李奉卻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道:“陳大入偵查過那雙桅木船之後,理應趕回向我們這裡支援纔對呀,你怎會猜測他將前往下游防敵撤退?若是陳大人如此做,豈非反其道而行,不通之至?”

林旭道:“陳大人若是如此做,當然有他的理由,而且一點也不違背原則!”

他口中之言,好像陳公威已經將他的主意告訴過他一樣。

李奉等人當然明白林旭此刻只是在推測陳公威行事的意圖而已,因此李奉不得不再問道:“哦?你說說看,陳大人何以不趕回此處,而非在河的下游守株待兔不可?”

林旭道:“這問題極其簡單,因爲陳大人在偵查那股循木船之時,必然遭遇到棘手的敵人,使他耽誤了偵查行動,而在偵查過後,陳大人知道已來不及趕回咱們這裡支援,當然只好退而守住下游河面了!”

他話才說了一半,衆人已聽出了道理,劉傑三首先附合他道:“對極了,我們此刻趕到下游河岸,必定還來得及助陳大人一臂之力,追查那批秘門人物,截救劉大人和芸芸小姐!”

這個希望今大家興奮不已。

當下由林旭重新調集人手,分配任務。

於是一大批捕快及護衛,包括李奉在內,又復浩浩蕩蕩地出動。

此刻已近亥時,河岸一帶已然靜悄悄的。

杜劍娘領着西南秘門的人手,押着劉賓和芸芸,迅速地往河的下游移動。

河面上已看不見黃昏時分出現的那艘雙桅木船,一切都顯得靜悄悄。

杜劍娘等一干人,很快地便來到河下游一處河岸,她凝視河面一限,長長吁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道:“竹林院的接應如是沒有耽誤的話,今晚我們的行動,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她話聲甫落,身後不遠處卻傳來一聲熟悉的輕咳。

杜劍娘循聲望了過去,只見在膝隴夜色中,緩步走出陳公威來。

她長眉微蹩,詫異地望着徐徐走到面前的陳公威,顯然對陳公威的突然出現深爲意外。

陳公威負手仁立在杜劍娘之前,含着詫異的笑容,首先開口道:“你是杜劍娘?”

杜劍娘道:“我不是杜劍娘,又會是誰?”

陳公威凝視地好一會,才道:“你們已經找到了劉大人羅?”

社劍娘叱道:“笑話,憑我們的人手來安排,捉個劉賓又何難之有!”

她指着被押在後頭的劉賓和薛芸芸,道:“哪,那不就是劉賓那奸賊!”陳公威循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劉賓和薛芸芸,當下心情振奮了不少。

可是杜劍娘在夜色中,卻沒發現陳公威突然振奮的神色,否則她一定會大感疑惑不解的。

這也難怪陳公威在發現劉賓被押之後,已然覺得西南秘門的聲勢,絕非留守的林旭他們可以抵禦的。

換句話說,陳公威一碰上撤退的杜劍娘等人,心中便涼了半截,一直擔心着劉賓的生死。

如今他看到劉賓還活生生地被押在那裡,當然要振奮不已。雖則人落在人家的手裡,可是起碼還是活人!只要人還活着,就表示還有搭救的機會。陳公威擔負着劉賓的安危之責,此刻劉賓既還活命,他自然要興奮的。

可惜杜劍娘沒有發覺陳公威的興奮神色,要不然當可意會陳公威此時的感受。

陳公威故意不去注意劉賓,僅輕輕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對社劍娘道:“你萬料不到,我還有機會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對也不對?”

杜劍娘淺淺一笑,道:“你雖則逃過八卦刀陣,相信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是不是?”

陳公威哈哈一笑,道:“動武打鬥,總不免有死傷,我的兩名得力助手死在八卦刀陣之中,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之事,代價雖高,但他們因公殉職,卻也值得!”

杜劍娘嗤聲道:“我要是能說出你能夠逃出八卦刀陣之原因,你就會後悔你剛纔之言,你信也不信?”

陳公威露出不信的神情,道:“當時你又不在場,你能說出什麼來?”

社劍娘冷冷道:“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同你的那兩名手下,一齊陷在八卦刀陣之中的?”

陳公威雖不明她這一問的用意,卻仍據實道:“是的,這又如何?”

杜創娘道:“那麼,你一定是從刀陣的東北角突圍而出的?”

陳公感想了一想,也據實道:“不錯!”

杜劍娘道:“這就是啦!”

她想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驅使你的兩名手下,分別衝向西北及東南兩角,誘使東、北催陣的刀手,將全力擺在西北和東南,你卻趁機間向東北方,而且早算好刀勢砍中你的手下,以及刀手收刀攔阻你的時間,你就趁這一剎那的變化,突圍而出,對也不對?”

陳公威嗒然不語,杜創娘又道:“要是沒有你那兩名手下做替死鬼,你萬難選得出八卦刀陣,這點你必定相當清楚吧?”

陳公成露出迷惑之色,凝視着社創娘,道:“聽你這麼說,你好像對人卦刀陣很熟悉!”

杜劍娘輕笑一聲,笑聲在岑寂的空中盪漾,好聽已極。

她輕笑之後,道:“陳公威,你完全搞糊塗了對不對?”

這回杜到娘在說完話之後,銀鈴般地笑得花枝亂顫,使得站在她身後的人,也被她感染得扯斜了嘴角,不知不覺地泛出笑意。

陳公威濃眉一皺,沉吟一會才道:“這麼說,你是真的杜劍娘羅?”

杜劍報道:“是真是假,唯我心裡明白,我在你之前就是要保持這種態度,好叫你疑神疑鬼!”

陳公威心下大震,不由暗暗後悔起來。

他想,當初設計以假亂真之際,萬沒料到他所訓練派遣的假杜劍娘,有背叛他的可能。

而眼前這杜劍娘不僅知道他所發出的聯絡暗號,而且沒有殺害劉賓,應該是冒充的杜劍娘纔對,可是她卻與自己對敵,這又如何解釋?

陳公威確是感到迷糊,如若這壯劍娘正是他所派遣冒充的人,那麼他這一跟斗栽得可真慘重。

陳公威此刻情緒雖有點慌亂,但他的鎮靜功夫高人一等,表面上仍能維持聲色不動的樣子,道:“姑娘,你打算將劉大人挾持到什麼地方?”

他口中沒有提及薛芸芸,足見他根本不關心芸芸的命運。

杜劍娘很得意地道:“這事你不用管,反正短期內我還不打算殺死姓劉的奸賊,我要慢慢折磨他至死方休!”

陳公威道:“我們能不能談談交換條件?”

杜劍娘道:“交換劉賓的條件?”

陳公威點點頭,杜劍娘卻笑道:“哈……你還以爲我便是你派遣的人,對不對?”

陳公成道:“不論是誰,條件總是可以談的吧?”

杜劍娘以堅決的口吻道:“不行!絕無談判的餘地!”

陳公成道:“你還不知道我將提的條件,何以這麼快就拒絕呢!你不怕後悔吧?”

杜劍娘道:“哼,後悔的人將不知是誰!”

陳公威恍然道:“哦?你已動了擒下我的念頭,對也不對?”

杜劍娘道:“不錯!”

陳公威低下了頭,沉思起來,當他再擡眼看杜劍娘之時,社劍娘卻發現他的雙眼之中殺機盈眶!

她被他這種神情嚇了一跳,但很快地恢復常態,道:“你在考慮如何採取主動,是也不是?”

陳公威一句話也不說,修地右掌一翻,向杜到孃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這一招濘不及防,和偷襲沒有兩樣,只逼得杜劍娘後退不迭!

杜劍娘暗暗罵他一聲“卑鄙”飄然後退,這時鬼使和巫漠兩入也在叫罵聲中,分自左右迎了上來。

這一來,陳公威如果堅持前逼姿態的話,勢必遭受鬼使和巫漠的左右挾攻。

陳公威突然發掌之時,本無意步步追逼社劍娘,因此在逼走杜劍娘之同時,他人如飛矢般地,疾向左邊飛射而去!

他這一走,大家才曉得陳公威膽敢先發拳挑釁的原因,卻原來是著以掩護自己逃出之故。

鬼使第一個不容他如此脫身,拔腿就要追過去,可是杜劍娘卻叫住他道:“陳公威這一去,一定很快地便帶了人手過來,到那時候主客易位,咱們就可能會吃虧,我們還是快步離開此處!”

鬼使憤然道:“怕他作什?縱使他會了他的人手.那些飯桶又能幫他多大的忙?”

杜劍姐很正經對鬼使道:“你這話就大自負了,須知雖是同樣一件東西,可是在兩個人手中,作用就不相同!”

她歇了一會兒,又道:“那些吃公飯的雖然飯桶,那是因爲沒有陳公威指揮之故,如今有了陳公威,實力就勢必改觀,我們萬不能小覷他們!”鬼使還不甚服氣,正要說話之時,江面上卻突然爆出一道藍色火焰,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那藍焰還在空中搖曳未逝之時,遠遠已出現一艘雙桅木船,疾向岸邊駛了過來,杜劍娘這時道:“竹林院的接應船隻已經準時而至,我們準備好上船。”那木船搖得相當快,一下子便攏近岸來。

船隻剛放下索梯,在岸邊的秘門等人就已經押着劉賓和薛芸芸兩人上了船。

那條雙桅木船,在秘門的人上了船之後,立刻搖櫓東下,沿河的下游飛快駛將前去。

船行不及百丈,卻發現前面航道,有十幾條小型快舟擋住,而那批快舟全都燈火通明。

在木船上的杜劍娘等人,藉着那批快舟的燈光,很清楚地可以從舟上三人的裝束,看出那批快舟,原來是官家捕快所有。

快舟上的人,既然全是官府捕快,那麼這些人早計劃在此處攔截已無疑問。

最令人吃驚的是,那天下第一捕頭神探陳公威,赫然也在快舟之上!

這局面非常明顯,社劍娘等人又已經陷入陳公威的圍捕之中。

社劍娘揮手下令停船,船剛剛下鉛錨,陳公威所乘的快舟,已如巨魚般地鼓浪而至,在離木船之前約四、五文遠之處停了下來。

社劍娘在船板之上發話道:“陳公威,你的行動果然迅速驚人,這回你或許有把握了吧?”

陳公威立在起伏不定的快舟之上,哈哈笑道:“那當然.本人做事向來是有備而發,比方這一次嘛……”

他故意將言語中斷一下,才又道:“這一次我從頭至尾就將全盤考慮周詳,因此纔來得及攔截到你們!”

杜劍娘道:“這麼說,這些快舟是你早就安排在此處的了?”

陳公威得意地道:“確是如此!”

杜劍娘訝然道:“你怎能事先得悉我們得手之後會從此處撤走?”

陳公威道:“江河只這一條,不是朝上游就是到此處,更何況要搭船到西南,不出海口怎行得通?因此本人算好在此恭候!”

社劍娘美眸微闔,神情甚是凝重,當她再度張開眼睛之際,回眸掃了旁邊的竹林院三夫人霍小玉一眼。

霍小玉看得出杜劍娘這一眼所包含的意思,心下大震,道:“杜姑娘,你可千萬別誤會……”

杜劍娘淡淡地對她道:“你們竹林院應該不會出賣主顧吧、’霍小玉道:“本莊信用可靠,江湖上有誰不知!”

杜劍娘很不耐煩地插手道:“好啦,好啦,我相信咱們的行蹤必不是你們泄漏出來就是啦!”

她轉而喃喃自語道:“要是竹林院沒有出賣我,而陳公威卻能準時在此處出現,這份能耐確是不同凡響的!”

杜劍娘再次對陳公威的糾纏生出疑懼來,她自己也奇怪何以陳公威這個人,能一直在她的心底中,造成很大的威脅?

因爲杜劍娘心受威脅,在這種場面之前,就令她無法專心一意地判斷出陳公威將用什麼方法救走劉賓。

是以,杜劍娘只能勉強地迸出這麼一句話,道:“陳公成你有什麼方法弄走劉賓呢?”

陳公成答得倒爽快,他道:“本人只要將你的座船弄沉,自然就有辦法救出劉大人的!”

杜劍娘邊:“說得倒容易,哼,我就不信你不會投鼠忌器!”

陳公威道:“我要是這麼做的話,自然就無須考慮這一點!”

杜劍娘道:“就算你不怕投鼠忌器,但要想弄沉我的坐船,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辦到的!”

陳公威笑道:“本人已精選I十名水上功夫十分了得的手下,目前早已潛泳在你的座船之下,只要我一聲令下,不出一盞熱茶的工夫,你這條船就得破底沉沒!”

杜劍娘聽得心下大爲吃驚,但她仍不相信陳公威敢弄沉她的船,因爲陳公威當不至於也將劉賓弄得葬身魚腹纔對。

陳公威雖看不見杜劍孃的神情,但他只稍用點腦力,便已猜出杜劍娘還未被他的話嚇倒,於是又道:“杜姑娘,你要不要聽聽我弄沉你的座船之後,還有什麼手段嗎?”

杜劍娘此刻雖是很想知道,也不好意思開口要求,因此嗒然不語。陳公威卻道:“反正這件事主動在我,你和竹林院的人已無力挽回,我說出來也無妨!”

這事關乎全船人命的安危,是以大家一聽陳公威有意思要透露他的手段,站在雙桅木船上的竹林院以及秘門中人,無不露出期待的表情。陳公威不必上船查看,光從船上沒人出言說話的情景,也意會得出那些人的渴望之情。

陳公成心想:今晚的情勢演變至此,已然完全改觀。於是心情大爲輕鬆。

只聽他笑笑道:“劉大人雖然還在你們的手中,但是一旦你的座船傾覆,本人便可趁機搶救他出來,所以我無須考慮投鼠忌器這一件事的道理在此。”他語聲未完,便傳來杜劍娘冷笑之聲,道:“陳公威,你要是很有把握趁沉船之際將劉賓救走的話,你早已動手了,此刻你嘮叨不休,無非是想先造成我們心理上的一層威脅而已,對也小對?”

陳公威不得不佩服地這一句話,不錯,他確是想用語言造成船上人人自危,然後猝碎然下令沉船,在這個當兒,船上之人,據陳公威的估計,一定將手忙腳亂,他就是要利用這種大家自顧不暇的機會,搶救出劉賓的。

此刻杜劍娘既已說穿了他的陰謀,可見船上人人必已提高了警覺,如果此時貿然下令沉船的話,雖可將船上諸人一網打盡,但劉賓也可能因之遭殃的。

杜劍娘一句話使得船上人人提醒戒備起來,確使陳公威頭痛之至!

這回,陳公成就不能不先考慮到劉賓的安危了。

他深知杜劍娘等人,雖然不懂水性,但她們卻可在沉船之剎那,先將劉賓處死。

這種與敵人同歸於盡的作法,相信任何身受死亡威脅的人,都不會放過的。

由於陳公成的投鼠忌器,雙方終於陷入了僵局。

但僵持之局並沒有維持多久,陳公成所率領的決舟已開始有所行動了。

首先是快舟一齊將燈光撲滅,河面上頓時漆黑一片,更添幾分肅殺之氣氛。

其次,快舟櫓漿齊飛,破水之聲,劃破了岑寂的河面,顯然快舟已然開始包圍之勢!

杜劍娘一見危勢迫在眉睫,立刻將船上的人調集在甲板之上,並親自押守劉賓和薛芸芸。

由杜劍孃的這項安排推測,顯見她已下定決心,作困獸之鬥。

她傳令那些稍懂水性的人,一旦雙方動手,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奪取對方的快舟。

這批人大約有十二、三個,杜簡娘將他交給司徒堯兄弟負責指揮,而她和霍小玉、荊棘子、巫漠、鬼使等人,因爲不懂水性,就只有留守船上,以待應變。

場面雖然對杜劍娘甚是不利,但她仍抱有一線希望,因爲只要奪下對方的快舟,便就有了生路。

陳公威此刻也嚴令所有快舟不準點燈,以免成爲敵人奪取的目標,同時他下令那些精選的水中能手,在弄沉對方座船之後,要注意落水的敵人。陳公威爲了不讓對方有奪取決舟的機會,他同時派出不少水中能手守護,並且告訴那些手下,一發現決舟被敵人佔有,就立刻弄沉它!

這時河面上的官府快舟,已增至三十餘條,分由林旭、劉傑三、祁致遠等三人率領。

這三條快舟的人數,以及游泳的捕決,總共加起來,少說也在百數十人以上,陳公威可算是傾巢而出了。

時刻在緊張之中消逝而去,官府的快舟雖已將杜劍孃的雙桅木船團團圍住.但陳公威還是沒有下令沉船!

同樣的,杜劍娘雖已命人拉起船錨,卻不敢發令鼓掉突圍。於是,雙方的船隻,就任那河水緩緩地推向下游。

杜劍娘雖明知陳公成仍然要借重這種緊張的情勢,以耗損她們這一方的鬥志,但她卻苦於沒有主動發動攻擊之機會。

就這樣子,雙方的船隻居然被河水漂了半里之遠。

陳公成冷靜的頭腦,已算計出此刻將是最佳攻擊機會,但他仍不敢輕動,他打算再製造出更緊張的局面,以消耗對方的心智。

於是,快舟在陳公威的命令之下,突然一齊往四下飛駛起來。

這些決舟圍着任河水漂浮的木船,四下飛竄,使得本船上的人,又嚴密戒備起來。

逼得入人幾乎窒息的緊張氣氛,復告濃熾起來。

陳公威很滿意自己這種安排,他要窒息敵人的神智,擾亂敵人的神經。

快舟穿插疾馳在河面之上,木船之側,已悄悄出現三名黑衣人。

他們只換了一口氣,便避過船上監視的人,悄沒聲息地貼住船側,隨船漂浮。

陳公威看到了這情景,心下更爲得意。

因爲他所派出的那三人,既已順利掩進木船,就表示木船之上的人,已被他的突然行動所迷惑住,眼看攻擊成功的可能越來越大。

沒有多久工夫,木船側腹死角,已被陳公威的手下,潛進了七、八名之多,這些人包括軟皮蛇蔡通、鐵腕勾魂林旭等高手在內。

他們攀起船沿,等候攻擊令下,就要出其不意地上船搶救劉賓。

杜劍娘等木船上的人,還不知危機越來越大。

但是當那些快舟又停止不動之時,杜劍娘突然靈光一現,大聲道:“陳公威!陳公威!”

她一連叫了兩聲,才傳來陳公威的聲音,道:“什麼事呀?杜姑娘?”

他回答的語調,充滿了嘲弄的味道,想是爲了要激怒杜劍娘之故。

只是杜劍娘爲了保持頭腦的冷靜,並沒有輕易發怒,只冷冷道:“陳公威,你故意製造緊張氣氛,另外一定打着什麼鬼計對不對?”

陳公威大吃一驚,心道:“這女子腦筋反應確是高人一等,看來我若是再拖下去,林旭他們必被發覺,豈不要前功盡棄了嗎?”

他正要下令攻船之際,杜劍娘卻道:“陳公威,你怎麼不說話了?莫不是你正在暗中調集人手,想悄悄掩過來?”

陳公威雖知她這話只是猜測而已,但對方既然有此懷疑,清查船側之行動,就必然會立刻開始的。

他不能白白失去已經得到的優勢,此刻陳公威已然勢成騎虎,再要有什麼顧忌的話,今晚救人的計劃,恐會因此失去。

陳公威毅然決定,下令攻船!

就在這緊要關頭,上游不遠之外,突然出現五條大型快舟,鼓浪而來。

那五條大型快舟,一趕到離現場三十丈遠處,立刻向空中射出五條火焰,這五條火焰正好落在現場上空,將雙桅木船及官府快舟,照得一清二楚!

杜劍娘詫異地望着那五條大型快舟,她先還以爲是陳公威的援兵,直至那批快舟射出火焰之後,才肯定是另一路人馬。

因爲若是官府決舟,絕不會在沒有陳公威命令之前膽敢射出火焰照明的。

杜劍娘雖則猜不透這路人馬的來歷,只是她卻可以肯定一項事實,便就是這批大型快舟的人,決計不是陳公威的朋友。

杜劍娘心想:假使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今晚的情勢又有可能改觀了。

她一念及此,心下頓時寬慰了不少。

那五條大型快舟,一下子就駛至雙桅木船之前,正好停在木船與官府快舟之間,就像是有意構架似的。

當先的那尖頭快舟.站着一名中年和尚,陳公威遠遠便認出是少林寺達摩院監院無前大師,在他之妾還有兩名行者打扮的人。

緊傍無前大師座舟的是由驚風采招庸所率領的另一條快舟,其餘那三艘則分別由郭莊莊主郭永年富商打扮的陳豫和中年文士申一行所率。

這批人一出現,使陳公威大是傷腦筋.而杜劍娘則是喜憂參半,她首先揚聲問道:“莫家玉莫公子來了沒有?”

無前大師稽首道:“莫公子還沒回來,杜姑娘應該曉得纔對吧?”

杜劍娘道:“哦?這麼說莫家玉還沒回來?”

杜劍娘一時大爲後悔,後悔不該任那莫家玉留在梵靜山子午谷因爲萬,一發出什麼事體的話.她均將難卸責任。

不過,無前大師他們好像不願意再談莫家玉還未回來的事,只聽無前大師道:“杜姑娘,貧衲聽說劉賓已經落在你的手中了?”

社劍娘微點螓首,道:“是的!”

無前大師道:“還有一位姑娘與劉賓在一起,對不對?”

杜劍娘道:“你們的消息可真快啊!莫非你們也想劫人?”

無前大師宣聲佛號,道:“劫人之事貧衲不敢,但向施主借人應該可以吧?”

杜劍娘訝然望着無前,道:“借劉賓?你們借他作什?”

無前大師道:“此事自然不便在此公開,要是姑娘答應的話,我們這就將人接走,並且保證三天之後,一定將人按時送還!”

杜劍娘沉吟不語,陳公威卻道道:“無前大師,此事沒有本人同意,你和杜劍娘之間的決定,將都是一廂情願的!”

杜到娘嗤道:“人又不在你的手中,於你什麼屁事?”

陳公成冷冷道:“人雖不在我這邊,可是你可放明白點,我一下令沉船,劉大入不也等於不在我控制之下嗎?”

無前大師自然知道陳公威和杜劍娘之間的形勢,所以對陳公威之言深表同意,他是個厚道的增人,既有如此感覺,就不能不徵求陳公威的意見了。當下道:“施主既是如此說,那麼貧衲這就徵求施主的同意,能不能將劉賓借給我們三天?”

這話自然是對陳公威說的,陳公威一點也不考慮,很爽快地四道:“本人同意大師的要求!”

他此言一出,不要說在場的人都大感意外,就是劉賓本人也懷疑陳公威是不是發了瘋,膽敢如此決定。

社到娘卻後悔不迭,因爲她只一沉吟,卻讓陳公威搶了先機,作盡了人情。

其實這事陳公威確比杜劍娘容易下決心,這是由於劉賓是在杜劍娘手中之故,要不這樣的話,陳公威哪會如此爽快?

陳公威本不願與杜劍娘正式攤牌,而且劉賓設若被無前他們借走,那是比在殺機盈胸的杜到孃的控制之下,要安全得多了。

杜劍娘本已有意將劉賓交給無前帶走,好解開沉船的危脅,但此刻陳公威越俎代庖,使得她改變了心意,因此當無前大師用徵詢的眼光看她之時,她立刻斬釘截鐵地道:“我不答應將劉賓交給任何人.你們任何一方想要人的話,憑本事過來!”

無前大師本以爲借劉賓之事,反對的應該是陳公威纔是,不料適得其反,使他神情爲之一楞。

一直沒開口的申一行,此刻道:“杜姑娘,你這樣子決定,不顯得太沖動了嗎?”

杜劍娘冷冷道:“我做的事從不受人影響,尊駕無須提醒我。”

老謀深算的申一行道:“姑娘,難道你不怕因你反對之故,而促使我們與陳公威聯手對付作?”

杜劍娘怎會不擔心這一點?但她好像決心豁出命來,咬咬銀牙道:“假使你們不怕傷了劉賓的生命的話,你們就幫陳公威好啦!”

申一行笑道:“劉賓生死與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自是不必顧忌!”如果杜劍娘曉得薛芸芸和莫家玉的關係的話,她必然氣焰更漲,更有恃無恐,可惜他毫無所覺。

陳公威怕申一行他們與杜劍娘達成協議,忙大聲說道:“申老師,咱們不必跟她羅嗦,我幫你們搶走劉大人好啦!”

他不開口要求人家幫他,反將話說成要幫忙對方,確是狡猾之至。

申一行卻道:“陳大人。如果咱們聽你的話這樣子去做,獲得好處的大概只有你一個人,對也不對?”

陳公威愕然道:“申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申一行徐徐道:“陳大人,你別裝蒜了,假設你與我們易位而處,你會幫哪一邊?杜劍娘呢?還是官府?”

陳公威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們的決定應是幫哪一邊?”

申一行道:“當然是幫杜到娘才合理!”

這話引起大家莫大的興趣,尤其是杜劍娘這邊的人,更想聽聽申一行的高見。

只聽申一行繼續又道:“陳大人,我們所要的人就在杜劍娘手中,你想想,我們怎會捨近求遠,跟你合作呢?”

他這番道理極其接近,任何人都不難想像這樣做要實惠得多了。

由一行的這一席話,使得陳公威大感威脅,但他也非省油之燈,立刻說道:“劉大人雖然落在社姑娘手中,但本人已安排好搶救方法,若是施行起來的話,你們也無力幫助杜姑娘,申老師,你信也不信?”

申一行道:”陳大人,你敢是對你的那些手下之水中功夫,甚是有信心?”

陳公威道:“我那批人是特選的水中好手,本人自然對他們有相當的信心,這還用解釋嗎?”

由一行笑笑道:“陳大人,敢問你聽說過江湖上有一位長於陸上追蹤之術,另一位專年水中泳術的人物嗎?”

陳公成見多識廣,一想便想了出來,道:“申老師所指的人,莫非就是聾啞兩行者?”

申一行點點頭道:“嗯!聾行者擅於水中泳術,吸行者陸上追蹤術是高人一等,只不知陳大人見過他們兩人沒有?”

陳公成道:“他們兩人之名氣,本人早已如雷貫耳,只可惜本人還無緣拜識,由老師突然提起他們作什?”

由一行道:“陳大人要見他們兄弟不難……”

他指着無前大師的座船道:“哪!站在無前大師右首的就是聾行者,左首的那人便就是啞行者!”

陳公威直到這個時候,才聽出申一行提及聾啞兩行者的用意,敢情是在提醒他不要太過自信,因爲有聾行者在場,陳公成那些手下,就別想弄沉社劍孃的座船。

這一來,三方面的形勢已經相當明顯,後來的申一行他們顯然是舉足輕重的關鍵人物。

如果申一行他們幫助任何一方,那麼那一方就可穩操勝券,已是沒有疑問的了。

依據申一行剛纔的口氣,目是幫助杜劍娘纔是合理,但申一行他們早就有他們一套計劃。

其實他們今天的出動,只是爲了保護薛芸芸而已,並非來借什麼劉賓。

借劉賓只是一種藉口,他們爲廠薛美會的安全,以及芸芸未完成的任務,自然必須連劉賓的生命也得保護。

但是如果帶走劉賓或芸芸,日後難免要受陳公威的追蹤,退一步說,三天後還了劉賓和芙芙,將來芸芸的工作安全,必然也會大受影響。

所以,實際上申一行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只要能促使劉賓和薛會會兩人脫出杜劍孃的控制便行。

要使劉賓和芙芙獲救,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幫助陳公威。

可是申一行認爲,如是這樣做的話,實在太不合理,誠如申一行所說的,人在杜劍娘手中,豈有反幫助陳公威劫奪之理?

還有,申一行他們也犯不着爲了這件事,與西南秘門結仇。是以他們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打算要幫助任何一方。

申一行他們早就有計劃,剛纔故意在杜劍娘與陳公威之間興風作浪的主要原因,只是執行他們的計劃之手段而已。

此時,申一行他們既已成爲雙方勝負的關鍵,他們所提的意見,決計可受到杜劍娘或陳公威的重視的。

這是申一行花費心機,製造成社劍娘和陳公威推遷就他們不可的主要企圖。

這回時機業已成熟,申一行當然不會放過,但聽他大聲說道:“陳大人,你衡量清楚今晚的形勢沒有?”

陳公威道:“本人承認有聾行者在此的話,我那些手下確無法在水中逞能……”

申一行道:“既是如此,你可以命令手下撤走了吧?”

陳公威道:“話雖是這麼講,但我陳某人什麼風浪沒經過?要我知難而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說得氣吞河嶽,大有誓死一拼的氣概,自然不是唬人的話。

申一行故意說道:“陳大人請再考慮行行……”

他轉臉又對杜劍娘道:“杜姑娘你聽見了沒有?陳大人堅持一拼,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杜劍娘冷笑道:“拼就拼,還有什麼好說的!”

申一行遂即說道:“難道姑娘全然沒考慮到我們要是幫忙陳大人的後果?”

杜劍娘道:“了不起大家同歸於盡,又有什麼考慮的!”

陳公成卻道:“杜姑娘,你有意思要這麼做,但竹林院的三夫人和他們的不少人手都在船上,我看他們不會答應作這樣做吧?”

杜劍娘道:“陳公威,你不必挑撥離間,我已答應他們可以隨時離船,打與不打,全看他們竹林院自己決定,不信你問霍小玉……”

竹林院的三夫人霍小玉果然說道:“杜姑娘確已作此決定,但本莊作買賣向來信用第一,本莊既已答應護送杜姑娘至海口,自然不容他人干擾!”申一行道:“這麼說.你們雙方已經決定以武力解決了?”

杜劍娘和陳公威幾乎同時出言承認,一時場面又變得劍拔弩張,緊張萬分。

申一行心裡有數,付這:“這兩方面的人嘴巴說得強硬,其實沒有人願意觸發戰火,他們還以爲我料不出來,說來委實好笑……”

但是申一行臉上卻裝出爲難的樣子,緩緩道:“你們堅持如此,確是使我們爲難,憑良心講,我到現在還下不了決心來決定幫哪一方面……”

杜劍娘和陳公威兩人,均被申一行沉吟考慮的神態所吸引住,可見他們兩人均極想知道申一行的最後決定。

申一行想了半天,才道:“這樣好了,我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假使你們兩方面同意的話,就可以免除兵刃相見的慘禍……”

陳公威道:“申老師何不說說着?”

申一行道:“我們三方面今夜在這裡對耗,可說是爲了劉賓之故,如果沒有對賓在這裡,我們就不會鬧成如此場面,對也不對?”

他這話簡直是廢話連篇,可是杜劍娘和陳公威都沒有駁斥他,因爲他們都曉得拼下去必然是這廢話的重點。

果然申一行又道:“因此我有一個建議,建議杜劍娘當着大家的面,馬上釋走劉賓和那女子……”

他話還沒說完,杜劍娘立即反對,只聽她尖聲叫道:“做夢,申一行,你這不是明幫着陳公威嗎?”

由一行從容道:“姑娘你別急,我的話還未說完呢!”

他歇了一會,又道:“杜姑娘果真放走劉賓的話,我們再憑本事各自追蹤,看誰能再次抓住他,這不是相當合理嗎?”

杜劍娘斥道:“公平?虧你想得出來,人在我們手裡,卻要我們放走後重新與你們逐鹿,吃虧的顯然是我,這算什麼公平?”

申一行徐徐道:“姑娘,這你就不知道啦,劉賓此刻雖在你控制之下,但我們一決定幫陳公威的話,你豈不是什麼也沒有嗎?”

他不等杜劍娘說話,又道:“更何況雙方一交手,說不定你們全軍就得盡沒,這代價太大吧?”

這一番話說得杜劍娘使然動容,她聽得出申一行話中之意,已不容許她有拒絕的餘地。

換句話說,如果她堅持不依申一行的建議的話,申一行有可能轉而幫助陳公威,這一來,不由杜劍娘不得不用心衡量其中之利害了。

杜劍娘考慮之後,道:“你的話雖有些道理,但此事若依了你的意思,不是給陳公應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申一行道:“當然際公威得受相當限制纔算公平!”

陳公威本來對申一行的建議十足地贊成,是以一直不表示意見,現在一聽他將受到若干限制,就憋不住想說話,他道:“我應該受什麼限制纔算公平?”

申一行道:“比方說杜姑娘放走了劉賓之後,理應由杜姑娘的人先行追蹤,其次才能輪到你。”

陳公威只望劉賓能脫出杜劍孃的手中便心滿意足,申一行的這項限制,他自然不會反對。當下道:“這個使得,等社姑娘出發追蹤之後,我再派人不遲,本人可以同意這點……”

杜劍娘卻還不滿意,她道:“可是劉賓被放走之後,他是官家的人,當然要儘量躲避我的人馬,卻無須怕陳公威找上他,這樣陳公威不是又佔了更大的便宜?”

申一行道:“姑娘說得是,劉賓放走之後,當然會儘量找官府捕快聯絡,陳公威即使不找他,他也會自動與他通消息,這樣子陳公威找起他來就容易多了。”

他停了一會兒,繼續又道:“不過,杜姑娘若是也命人打扮成捕快的模樣,使劉賓不敢輕易相信官府的人,陳公威就再也沒有便宜可佔,對也不對?”

杜劍娘展顏笑道:“申老師這一手確是有道理,讓劉賓不敢輕信尋他的捕決,委實是方法之-……”

陳公威真很不得打申一行一記巴掌,他實在料不到申一行居然想出這一個又狠又辣的點子。

陳公威心底下雖是很極申一行,但他卻不敢出言反對,因爲一來他擔心反對之後會改變杜劍娘放人的心意,二來申一行既已提了方法,他反對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是以陳公威沒有說話,杜劍娘也不再表示意見。

申一行見狀,道:“大家既已同意我的方法,那麼就請技姑娘放人‘…,-”杜劍孃的座船上,果然放下一條小舟,接着劉賓和薛芸芸也順着索梯,下到小舟之上。

衆人看到劉賓搖櫓駛離,沿着下游很快地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申一行直到劉賓和薛芙立的小舟消失之後,才又追:“好啦,劉賓已經離開此地,杜劍娘可以在天亮之際,先追蹤抓人,三個時辰之後,我們和陳大人也要開始出動,此後大家就憑本事好了!”

杜劍娘和陳公威都沒有出聲,事情就這樣決定,三投入馬,就各自在自己的船上,等候天亮。

此刻已是醜寅之交,離天亮大約還不到一個時辰。

三投入馬看來雖保持默默等待出發時刻的姿態,其實暗地裡莫不正忙着調兵遣將,分配人手,好在出發之際,立刻發揮作用。

只有申一行他們最是悠閒,他和無前大師。郭永年、招庸、陳豫老等人移在一處,細聲商議。

申一行大略地分析往後的發展之後,告訴衆人道:“在芸芸姑娘還沒有取得劉賓身上的賣國秘件之前,我們絕不能讓劉賓有什麼三長兩短……”招庸忍不住道:“既是如此,我們剛纔怎不乾脆幫陳公威的忙?”

陳豫老道:“申老師這項安排既可消除秘門的仇視,又能使陳公威不對芸芸姑娘生疑,我們又何必動手打架?”

招庸覺得很有道理,就不再質疑,申一行又道:“我剛纔已用傳音入密的手法,暗中交代了芸芸姑娘,要她帶着劉賓四處亂闖間,等機會得了劉賓的通敵教秘件之後.再將他送給陳公威!”’郭永年道:“伸老,你有沒有交代芸芸會會姑娘,須隨時留下路線暗記,我們纔好隨時保護地啊?”

申一行道:“老莊主說得是,晚輩已吩咐過了……”

郭永年年歲已大,輩份甚高,他們之中的事雖全由智謀過入,老成穩重的申一行處理,但申一行對他仍極尊敬。

郭永年道:“既是如此,我們只要全力暗中保護芸芸姑娘,同時破壞官府和杜劍孃的追蹤,便就可以了!”

由一行道:“是的,這事做來要十分隱秘,而且絕不可讓杜劍娘或陳公威有機會找到劉賓……”

招庸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明白了,不讓杜劍娘找到他們還有道理,陳公威要是找到劉賓的話,薛姑娘反而安全,何以我們須得連陳公威也要阻止?”

申一行道:“大家既然沒有什麼疑問,我們就請郭老莊主調配人手吧!”郭永年持胡笑道:“申老,這人手的調配,應該由你這位謀士全力主持纔對呀!”

申一行欠欠身,道:“不敢,莫公子不在此地,區區哪敢稽越?”

招庸不耐地道:“算啦,算啦,你們誰都不作主,難道要我老招作主?”他此言一出,大家都笑出聲來,於是申行不再謙辭,開始調配人手。

時刻很快地使過去,卯時才交,杜劍娘所搭乘的那條雙桅木船,便悄悄地駛離。

接着在過午之前,陳公威也指揮他調派的快舟,順流回到杏林渡,於是,一場追逐劉賓的好戲,於焉開始。

且說劉賓用肥大的雙掌,勉強將小船向下遊搖了下去,天色依然是黑漆漆的,他和薛芸芸只能循水面反光的波影,往下游直進。

船行不及一里,撐櫓的劉賓已然氣息喘喘,這時小舟恰好擱在一處蘆葦深處。

劉賓撩起衣袖,設法要將小舟倒退,他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不由對薛芸芸道:“芸芸,料不到爲父身居朝廷權要,今晚卻在這港叉中受夠了氣!”薛芸芸道:“義父.往後還有得受的哩,還望您忍耐一二!”

劉賓嘆了口氣道:“唉!爲父今晚真有悔不該當初之感……”

薛芸芸聞言作喜道:“義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賓道:“爲父悔不應該貪戀沿路酒色,致陷於今晚如此場面,芸芸,你說對也不對?

薛芸芸心下一沉,想道:“我原以爲劉賓已有後悔通敵之心,不料卻不是這回事,這人難道真不可救嗎?”

她心裡雖是這麼想,但面部表情卻仍柔順和悅,使劉賓深爲感動。

當下劉賓道:“芸芸,爲父拖累你至此,你不會看不起爲父,或怪恨爲父吧?”

薛芸芸露出貝齒,笑道:“義父,你怎會有此想法呢?”

劉賓滿意地吸一口長氣,道:“既是如此,爲父倒不認爲咱們目前的情況,有什麼不得了之事,芸芸,咱們就跟那些江湖人物,捉一場迷藏,如何?”薛芸芸噗嗤一聲笑道:“義父有此雅興,女兒哪敢不從!”

她停了一倍又道:“義父,我們從何開始呢?”

劉賓想了一想,道:“咱們何不由此舍舟登岸?”

薛芸芸道:“登岸確是可以,但登了岸之後呢?”

劉賓道:“登了岸之後,我們便迅速投往附近衙門,不就可以安全了嗎?”

薛芸芸一想有理,立刻撩起她的長裙下襬,與劉賓涉水上了岸。

兩人溼淋地上得岸來,卻發現岸上原來是一片寬可百頃的長蘆葦,也分不出路徑來,不由得兩人暗暗叫苦。

既然已經上了岸,劉賓自然不願意再依靠水路前進,逼不得已,只得和薛芸芸撥草前進費了九牛二虎工夫,總算來到離岸邊約半理遙的一處樹林裡,前面便就是一片綠油油的農地。

劉賓吁了一口氣道:“芸芸!咱們這一趟已花了一個時辰,一下子天都已經亮了薛芸芸看了一眼初生的旭日,道:“義父咱們往哪個方向走?”

劉賓道:“自然是往南走了!”

薛芸芸皺眉道:“又父,咱們得先弄清楚此地是河的北岸或南岸,否則必得兜回河邊的!”

劉賓道:“說得也是!”

他仰臉注意一下天幕,迅即道:“芸芸,咱們是在南岸不會錯!”

芸芸訝道:“義父怎會有此把握?”

劉賓道:“芸芸你瞧,旭日就在前方,我們的後頭正是西面,而我們沿河而下,且是由河的左岸上來,不正是南邊嗎?”

薛會芙沉吟一下,恍然道:“不錯,義父之判斷確是不錯……”

劉賓笑道:“這是極普通的知識,若是爲父連這些都不懂的話,怎能定居要津,哈,哈……”

他一時忘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薛芸芸見狀,忙道:“義父,此處可不比在家,怎好如此大笑,也恐怕會招惹麻煩!”

劉賓歉然道:“爲父一時忘情,渾忘了目下的危境,真是該罵,真是該罵!”

他一面說話,一面拿自己的巴掌打了一下嘴巴,又道:“芸芸,此後我們共苦患難,爲父若有什麼不是,你儘管糾正好啦!”

薛芸芸怯怯地道:“是,女兒記下了!”

她那種惹人憐愛的神態,使得劉怔了怔,然後嘆了一口氣,道:“唉,芸芸,你實在犯不着陪爲父如此奔波的!”

薛芸芸很坦誠地道:“義父,事已如此,女兒不陪您,還會有誰陪您老人家呢?”

劉賓緩緩道:“難得你一番孝心……”

他長嘆一聲,又道:“咱們往南走吧!”

薛芸芸當先振作一下,應聲“是”,然後領先穿出了他們休息的那片樹林。

他們很快地便走到一條荒徑之上,可是這條荒徑卻是東西方向。

換句話說,如果他們想要繼續往南走的話,就得越過荒徑,橫穿前面的野地。

劉賓被這情景弄得大皺其眉,道:“完全,我們該如何走?”

薛芸芸毫不考慮地道:“當然往西南?”

劉賓訝然道:“你是說沿小徑之西方走?那不是與我們的方向背道而馳了嗎?”

薛芸芸道:“又父,這小路雖是東西向,可是我們若是往西上溯,難道說這小路沒有變成南北向之可能嗎?”

劉賓恍然遭。“女兒說得有理,路絕對沒有永遠同方向的,即使有,起碼也會有交叉路與它不同方向.對也不對?”

他說了後,又問道:“可是,咱們怎不往東走?卻要擇西進?”

薛芸芸道:“往東自然也有可能碰上南北的道路,可是東面通海口,路程較短,自不能比往西有利!”

劉賓讚道:“不錯,還是你們女孩家的心思較縝密……咱們就往西上溯。”

當下劉賓和薛芸芸兩人略略休息後,即刻沿荒徑西方走了過去,由於劉賓身體肥胖,加之薛芸芸身體纖弱,兩人雖是全力趕路,但速度甚是緩慢,走走停停,趕了整整一個上午,卻纔走了十來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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