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言暫且放下了大道，在他沒有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前，大道就暫且放一放吧。
春去秋來，日落日出，塵言在不語峰過着平凡的日子，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他接手了那清掃落葉的活計。
塵言每天伴隨着日出日落，風雨無阻的出現在不語峰山門前，手中一把已經破爛不看的掃把，掃着這無窮無盡的落葉。
有時候下起了大雨，塵言也會找個地方躲一躲，他已經漸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應該幹什麼，甚至快要忘記了自己是誰。
不語峰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情是那麼正常，他們從來不會過問塵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從來不會去提醒塵言他是誰。
張煥凌時常坐在山門處曬太陽，他也和塵言一樣，快要忘了自己是誰了。
張煥凌會在下雨的時候回到自己的房中，他不想淋雨，或者說他覺得他不應該淋雨。
一年時間過去了，塵言仍然在做着這件看似毫無意義的事情，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塵言在成長。
“他的氣息，變強了許多。”司徒風怔怔的看着緩緩掃着落葉的塵言，輕聲說道。
“他的道，我們不明白的。”傲天塵轉過了身，突然笑了，說道：“小言在成長，我們難道就要這樣看着他嗎？走吧，我們有着我們的道。”
司徒風也笑了，同傲天塵一起轉身離去，他們都有着不同的道。
兩年過去了，張煥凌已經不會在躲雨了，他一直都在伴隨着塵言，塵言氣息增強的同時，他的氣息也在增強，他體內的生機一樣也是在增強。
或許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天地了，還是那樣，從來都不曾改變。
塵言清掃落葉的動作越來越慢，慢到如同一個老人一般，若是有細心的人，肯定能過發現，塵言的頭髮中夾雜着幾縷白髮。
來不語峰的人很少，沒有人知道不語峰中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是也會有很多人奇怪爲什麼這幾年不語峰如此的平靜，平靜的有些不一樣。
不語峰的弟子們對塵言的舉動非常的不解，甚至有很多弟子認爲塵言瘋了，不過好在張煥凌早已經吩咐下去，讓所有的弟子都不要打擾塵言，不然恐怕這些弟子們早已經受不了要喚醒塵言了。
第五年的時候塵言真的瘋了，至少在所有人看來，塵言是真的瘋了，他時常放下手中的掃把，癡癡傻傻的笑，不住地笑，有時候又突然哭了起來。
不語峰的弟子們被塵言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私底下自然也都是議論紛紛。
“哈哈哈。”塵言仍然傻笑着，他看看天，又看看地，看看張煥凌，又看看自己，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思想。
張煥凌平靜地看着塵言，只是看着。
有時候會颳起大風來，不語峰山門前的落葉自然也是越來越多，多到塵言一個人掃不完，這個時候塵言就會怔怔的看着周圍的落葉，嚎啕大哭起來。
不語峰的弟子也都漸漸地習慣了，塵言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他們也都不在那麼的關注了。或許，這是一個強者的落寞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也可能更久，塵言突然之間趴在了落葉之上，睡着了。
塵言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張煥凌也轉身離開了，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在這裡陪塵言了。
塵言的氣息變得很弱，弱到連張煥凌都察覺不到，塵言的氣息與普通人沒有一絲的差距，就好像塵言從來都沒有踏入武道過一樣。
傲天塵和司徒風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他們都在悟自己的道。
塵言這一睡便是三年，三年的時間，讓他融入了大地之中，化爲了一顆人形巨石，有人走過這裡，也會輕輕的呼喚塵言，只不過沒有人能夠喚醒他，就像是對一顆石頭說話一樣。
“你就這樣了嗎？”一道聲音響起在塵言的腦海之中，“你不想醒來了嗎？還是，你對大道產生了畏懼？”
這是神算之術的意念，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能夠感覺到塵言有一股極爲強烈的意念，在抗拒着自己對大道的追求。
“醒來？爲什麼要醒來，這樣挺好的。”塵言默默地說道，他不想醒來，醒來後又要面對那蒼茫的大道。
“隨你吧，大道的盡頭沒有人，你若是不想去就罷了。”神算之術的意念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好像它根本不在乎塵言的死活一樣。
塵言輕聲笑了笑，終究是沒有醒來，是的，他不想醒來。
塵言感覺自己在下沉，整個人，整顆心都在下沉，似乎是要沉到那地獄之中。
“這是哪裡？”塵言看着周圍一片漆黑，似是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他不由大喊：“這是哪裡？這是哪裡？”
塵言聽到的只有他的回聲，這裡沒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因爲這裡是他心中的深淵。
作爲一個擺脫了命運束縛的九轉輪迴強者，塵言身上有着太多的不同，他無法抗拒大道巔峰，因爲就算他拒絕，大道巔峰還是回來找他，他永遠也無法擺脫大道。
“啊——”塵言嘶吼的聲音響徹深淵，若是他還不願意醒來，那麼他便只能一直承受着這種折磨。
“爲什麼？大道無情嗎？”塵言拼命的捶打着自己，他的身上已經充滿了傷痕，他的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
然而這一切一點用都沒有，塵言的處境沒有得到任何的改變。
黑漆漆的深夜讓塵言感到不安，他能夠感覺到周圍突然多了一些東西，一些本不該有的東西。
嘶叫聲，磨牙聲，還有低吼聲，這些聲音不斷地折磨摧殘着塵言的心智，塵言瘋狂的捶打着地面。
塵言想要看清周圍的一切，但是他沒有辦法，在這裡他無法使用任何的武訣，無論是佛法還是神算之術，他都無法使用。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這裡沒有大道，有的只是孤獨。”一道無情的聲音響起。
“神算之術？”塵言擡起頭，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
沒錯，那正是神算之術的意念，他控制了塵言的心智，讓塵言的靈魂陷入了這黑暗之中。
“爲什麼？”塵言恨恨的問道，他死也想不到會是神算之術做了這一切。
“因爲你是九轉輪迴皇者，而你卻墮落了，我要喚醒你。”神算之術的聲音有些怪異，怪異的讓塵言發麻。
塵言突然想明白了，神算之術的意念是萬千強者追尋大道失敗後所產生的，這樣的意念只能是最爲邪惡的。
塵言突然感覺自己好笨，笨到連這一點都看不清，他本應該早早便能夠想明白的。只可惜現在太晚了，神算之術已經完全侵蝕了塵言的靈魂，塵言掙不脫的。
“你掙不脫的，塵言。”神算之術的邪笑讓塵言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塵言沒有說話，他沉默了，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腳下，好像在那裡有一個答案一樣。
“我連命運的掌控都能夠擺脫，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塵言嗤笑道，這一刻他似乎並沒有將神算之術看在眼裡。
“是嗎？在這之前你先陪他們玩玩吧。”神算之術淡淡的說道。
司徒風、傲天塵、雪翎沫……越來越多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塵言的面前，那些都是塵言的對手，是需要塵言擊殺的人。
塵言當然知道這都不是真的，這都是神算之術捏造出來的，不過縱使如此，塵言還是有些不忍下手，這是塵言最大的弱點，他不夠狠！
“捨不得嗎？那就被他們吃掉吧，那樣你就能夠真正解脫了。”神算之術大笑道，它已經完全瘋了，比任何人都要瘋狂。
無數強者不敢的意念導致了神算之術的誕生，同時也讓神算之術的意念沾染了無數強者的慾望與邪惡。
“難道追尋大道的人都是這麼不堪嗎？”塵言冷冷的問道，能夠誕生這麼邪惡複雜的意念，那些強者的意念究竟是有多麼的不堪？
“你以爲呢？難道你覺得你真的是聖人嗎？你還不是想要自己活着？”神算之術嗤笑道，語氣之中滿是嘲弄。
塵言嘴角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輕聲說道：“我何曾在乎過自己的性命？你錯了，所以你輸了。”
塵言突然生出無窮無盡的力量，將那些阻攔他的人生生撕碎，司徒風、雪翎沫、傲天塵他們的面孔越來越扭曲，塵言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快感，殺人的快感。
“哈哈，快樂嗎？這纔是真正的快樂，殺吧，殺吧。”神算之術似乎是非常的高興，他就是想要看到塵言這樣，看到這個瘋狂的塵言，這纔是塵言應該有的本性啊。
塵言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知道爲什麼，他似乎是喜歡上了這種殺戮的感覺，他要殺盡所有人，爲了他的大道。
塵言的衣衫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他還沒有殺夠，他還想要繼續殺下去，讓着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夠了，夠了，不要再殺了。”神算之術似是有些控制不住塵言了，他感覺塵言的殺戮之息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掌控，此時的塵言已經完全的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