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民回家之後,一頭鑽進了書房。
來回的輕搓着雙手的夏熙悅在門口躊躇了許久,這才鼓足勇氣敲開了門。
伴隨着“吱呀”一聲。
正坐在書桌前的夏利民擡眸看了一眼。
他幽深的目光淡淡的在夏熙悅的身上剜過,帶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冷淡。
“熙悅,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已經暗自做過了一番心裡建設,但對上了夏利民的目光,夏熙悅還是不知道究竟應該要怎麼開口。
她輕掀着眼皮跟夏利民對視了一眼,隨後迅速的低下了頭。
此時,她的心裡一邊想着一邊走到了書桌前坐下。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一臉疑惑的夏利民高高挑起了眉峰。
認認真真的端詳着夏熙悅,他的濃眉一蹙,輕輕彎起的手指煞有其事的在書桌上叩了下,沉着聲音的再度開口了,“夏熙悅,我在跟你說話呢。”
夏利民連名帶姓的叫出了名字,這代表他是真的怒了。
被嚇得心裡一凜的夏熙悅驀地屏住了呼吸,她輕咬着脣,有些甕聲甕氣的開口了,“爸,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什麼?”
“您上次不是說要安排我相親嗎?”提起這件事情,夏熙悅頓時滿肚子牢騷了,“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您那邊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事情究竟是成了還是沒成,夏利民這邊總是要有一個說法的,不是嗎?
被這麼一提醒,夏利民“哎喲”了一聲,語氣裡滿是懊惱得自言自語着,“你不說,我都把這件事情忘了。”
上一次顏亦說溫翎覺得太累,要將見面的時間改期。
當時他也沒有多想,一口就同意了下來。
夏星的訂婚宴上,顏亦又讓他散佈了一批照片出去。
從那之後,他的電話就沒有消停過。
有記者旁敲側擊的過來打聽消息的,也有當初看在君墨霆的面子上給了生意,現在又想要解除合作的。
公司的事情一忙,他倒是將夏熙悅的婚事拋諸腦後了。
目前,顏亦那邊已經沒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們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思緒一轉,若有所思的夏利民彎起了手指,動作很有節奏的在書桌上輕叩着。
一聲接着一聲的“咔噠”聲很是沉重,彷彿可以叩到人的心底深處一般。
夏熙悅等了好半晌,始終都沒有等到答案。
驀地,她有了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爸。”她瞳仁裡的目光閃了閃,十根手指用力絞在一起,指節泛白。
“你先出去吧。”夏利民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朝書桌對面的人擺了擺手,淡聲的道:“晚一點,我會給你答覆的。”
無休止的等待,早就已經將夏熙悅的耐心徹底磨滅了。
曾幾何時,夏利民這個父親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是無比高大的。
但現在……
“爸,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答覆。”她瞪着眼睛,一臉不依不饒的追問着。
她繃着臉,大有夏利民不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就不罷休的樣子。
對上了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夏利民嘴角的肌肉控制不住的輕抽着,一時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行了。”他翻着白眼的咳嗽了一聲,語氣裡滿是無可奈何的輕哼着,“你先出去吧,明早之前,我一定會給你答覆的。”
“好。”夏熙悅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關上了。
夏利民細細的在心裡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縷了一遍。
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麼,他忍不住輕“嘖”一聲,隨後濃眉用力攏成了一個川字。
思量了約莫兩三分鐘的時間,他眸子裡的光芒驟然涌起,直接撥通了顏亦的電話。
他重複的撥打了三四次,顏亦的電話始終都處於沒有人接聽的狀態。
眼底有些發脹的夏利民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他心裡的情緒不斷的奔騰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他一把抄起手機揣在兜裡,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從家裡離開之後,夏利民一邊撥打着顏亦的電話,一邊像是沒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轉。
……
此時的席家,所有人全都聚在君墨霆的書房裡。
杭子燁被關在貨櫃箱裡幾天,臉色有些抑制不住的蒼白。
窩在沙發裡的他將手撐在太陽穴上,半眯着眼睛正在假寐。
只是才闔上眼沒有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門“砰”一聲被推開的時候,沈靖歡的聲音隨之響起了,“墨霆,醫院裡的雲素素已經醒了。不過醫生說顏亦的用藥量有些猛,她可能……”
沈靖歡的話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
一直都雙手交握的坐在書桌前的君墨霆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直勾勾的對上了沈靖歡的眼睛,心裡雖然有些驚疑不定,但表面上卻是面沉如水,“可能怎麼樣?”
“出現了暫時性的失憶。”沈靖歡吐字艱難的道:“醫生說這有可能是暫時性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
聞言,君墨霆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情緒。
但這件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過突然了,他的臉上一會灰白。
見他神情凝重的沉默着,沈靖歡的心裡頓時頗不是滋味了。
利用雲素素救人,這是他第一個提出來的。
正式實施這個計劃之前,他考慮過很多種可能性。
但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雲素素會成爲這件事情的犧牲者。
轉念想到雲素素跟君墨霆之間的關係,他的心裡一震。
下一秒,他輕輕垂下了腦袋,神色裡不辯喜悲。
“算了,人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最好的了。”眼見着氣氛凝滯,緩緩的直起了身子的杭子燁深深的朝着兩人看了一眼。
頓了下,他沉默了幾秒,慢條斯理的道:“墨霆,其實雲素素現在失憶,對你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這話怎麼說?”輕輕挑起了眉梢,君墨霆問話的時候,語氣尤爲掙扎。
“當初雲素素不願意接受你跟夏星的事情,險些成爲溫翎對付你的棋子。不過現在……”
他微笑着睇了君墨霆一眼,話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但其中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