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兮的笑看在花容容眼裡就變成了又在盤算什麼壞主意。她無可奈何只好在心裡鄙視一番,撇開臉去。過了一會,實在是受不了玉兮的如墨的雙眼,手足無措的將手伸進懷裡掏出紅絲給她準備的零嘴。轉移一下注意。
邊關小鎮,做出來的零嘴倒是十分好看,花容容本來只是想假裝吃東西,結果在打開紙包後就真的忘記了玉兮的目光,眼前一個個小方塊,晶瑩剔透,帶着淡淡的顏色,飄出淡淡的果香和甜香,及其誘人。
花容容沒見過這個的東西,在現代也沒見過,而且在邊關城好像也沒見到過,不知道紅絲是從哪弄來的。
她饒有興趣的觀賞一會,故意饞玉兮,沒有問他吃不吃,自顧自的兩根手指夾起一個,慢慢慢慢的張開紅潤的嘴巴,慢慢的往裡放。
嗯?
手指突然空了,花容容鬆開手指卻沒有東西掉進口中。睜大眼睛一望,對面的玉兮不知何時將花容容手中的糕點拿在手中把玩。笑眯眯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花容容,手還維持着半擡的狀態。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什麼時候拿走的?
一些零散的片段在腦中一閃而過,想抓的時候卻怎麼也抓不住。她好像漏掉了一些細節,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玉兮把玩一會糕點,突然眉頭微斂,指着花容容另一隻手上打開的紙包,嚴肅道:“把那個拿過來。”
花容容放下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手中的紙包,趕緊重新包好抱在懷裡反抗道:“幹什麼?搶了一個,還要搶走一包?”
話一說完卻覺得不對,玉兮的表情爲什麼如臨大敵,難道他霸氣的連搶個東西也要那麼認真?
玉兮掃了他一眼,盡是鄙視,鄙視了一會才無奈道:“那糕點裡有毒。”
“什麼?”花容容抱着紙包的手一顫,懷疑的厥起嘴,他該不會又再騙她吧?“你怎麼知道的?”
玉兮舉起糕點,與是視線平齊,死死的盯住糕點,突然遞到花容容面前,一臉壞笑道:“不信你就吃啊。”
他這麼一激,花容容哪敢真吃。但陣陣香甜散發出來,勾着她的饞蟲不放手。她嚥了咽口水,憤恨的瞪着玉兮,就算他在騙她,她也不敢冒險。
花容容不想永遠被他牽着鼻子走,於是隨口道:”這糕點是紅絲幫我買的,你如果說它有毒,難道從小跟在我身邊的紅絲會害我嗎?”
她從來沒有往紅絲身上想過,在說出口的前一刻也沒有想過。說出來後也是如此。
玉兮知道她的想法,沒有反駁,只是詭異的一笑,擡手拉開窗簾將糕點扔了出去。
“你幹嘛扔了?”花容容覺得自己如論如何也猜不透眼前這個人的心思。
玉兮沒有回答,高深莫測的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突然窗外紅絲的聲音隱約傳來:“小姐,這糕點你不愛吃嗎?”
花容容聽到紅絲的聲音纔想
起來,因爲急着回去,所以顧不上避嫌,讓侍衛各帶一個奴僕騎馬侯在馬車兩側,而玉兮那一側外面侯着的正是紅絲。
花容容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遲疑地抱緊手上的紙包,不曾動過的念頭開始動搖,難道,紅絲真的要下毒?
花容容緊張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向外喊道:“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那麼難吃,我吃了一口就吐了,你怎麼沒有買我最愛吃的桂花糕?你難道忘了我最愛吃那個嗎?”
外面沒有迴應,頓了一會才傳來紅絲平靜的聲音:“對不起,小姐,奴婢當然記得小姐喜歡吃什麼,只是一時大意買錯了。等到了前面的鎮子,奴婢再給小姐買。”
花容容臉色變得煞白,她根本就沒有跟她說過她喜歡吃什麼,紅絲一向腦筋很簡單,如果不知道就一定會反問花容容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吃桂花糕,然後再後知後覺自己逾矩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順着她的話說。
花容容愣了半天,背脊一陣陣發涼,下意識的就開始回憶她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可心亂如麻,無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玉兮擡起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打斷她的沉思,低聲道:“原來你喜歡吃桂花糕嗎?”“嗯?”花容容以爲他會問自己想起了什麼,回問自己紅絲的事情,可就是沒想到他會問自己喜不喜歡吃桂花糕。
頓時又是一愣,才喃喃點點道:“嗯。喜歡。”
她的心思本就不在上面,隨口一答便又陷入回憶。紅絲的變化她是知道的,可變的那麼自然,就像一個慢慢長大成熟的孩子一樣,她竟想不起來紅絲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的?”花容容想的頭疼,最後只好放棄,直接問玉兮。
玉兮攏了攏衣衫,挑開窗簾看了一眼,才重新放下簾子,淡淡道:“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我雖然與那個丫鬟接觸不多,但她的變化我還是能發現的。”“所以,”花容容的神情變得古怪,“你早就知道了?”
玉兮正要回答,卻無意瞄見她的眼神,本能的警覺起來,話鋒一轉道:“不,我才發現的。”
花容容低下頭,一臉凝重,不知在想什麼。玉兮就算察覺到古怪,也不知道花容容曾經在西彩國出現過,更不知道她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如今玉兮這番話,她是定然不信的。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不會突然跟付靈珠說那些話,當時紅絲一定就在旁邊。
花容容深呼吸幾口,平復波動的心,無所謂的笑笑,反正早就明白玉兮的爲人,他胡扯八道也在意料之中。
她又擡起臉,想起那個單純可愛的紅絲,心中一痛,問道:“那外面那個人,是紅絲嗎?”
紅絲與她一起長大,不可能從小就是奸細。而且也沒有人會在一個沒有價值的人身邊安插奸細。
玉兮很乾脆的搖搖頭道:“自然不是,你自己的丫鬟什
麼時候被換了,你都不知道嗎?”花容容聞言,難免愧疚起來,紅絲對她不錯,她卻自己忙活的快活,很少留意到紅絲。紅絲的整個世界只有她,而她的世界卻有很多很多。
紅絲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現在還活着嗎?花容容不敢想。
“那紅絲她”
花容容正想詢問紅絲的下落,馬車卻被猛烈的一撞,雖然堅固但也狠狠的晃動了一下,花容容沒有防備,一個踉蹌跌下了凳子,趴在對面的玉兮腿上。
還沒來得急窘迫,馬車突然剎住,花容容還沒爬起來便又一個慣性往車頭摔去。馬車速度本來就快,猛的停住更是差點翻車。花容容也差點撞上車門,好在被穩坐如泰山的玉兮給拉住,又趴回了他的腿上。
“你”
“噓”
兩人同時開口,花容容卻被玉兮用手捂住嘴,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外面並沒有讓馬車裡的人等太久,剛一停下,便有很多人大聲喊叫。
“保護王爺,保護小姐!”
這場面那麼熟悉,花容容被玉兮捂着嘴按在原地動不了。掙扎了一下才掙脫了鉗制,跪坐在車山聽着外面一陣嘈雜和刀劍相碰的聲音。陰暗的記憶涌入腦中,戰場和殺戮的場面彷彿透過車廂都能看見。
她戰慄着抓住玉兮的衣襬,驚恐的瞪着眼睛道:“有人刺殺我們嗎?”
玉兮淡然的笑容在看到花容容驚恐的眼睛後漸漸消失。他伸出平靜溫暖的手,彎腰附上了花容容顫抖的手,淡然安靜的聲音貼着花容容的耳朵:“不要怕,沒事的。”
只是六個沒有實際意義的字,花容容卻神奇般的停止了顫動,她失神的擡起頭望向玉兮平靜的眼眸,慌亂和殘暴的繼續突然變的寧靜。手背上傳來的溫暖讓她漸漸放鬆手中皺巴巴的布料。
“現在怎麼辦?”花容容恢復了平靜,掙脫開玉兮的手。她感激玉兮給她支持,可一碼歸一碼,佔她便宜還是不行的。
玉兮也很乾脆,放開手坐直身體,微微挑開窗簾,神色依舊淡然,烏黑的雙眸定定的望着外面,慘叫聲不絕於耳。還偶爾有刀劍砸向馬車的聲音,“咚咚”作響。
他看了一會放下車簾,淡淡道:“我們的人死傷大半,目前是劣勢。我雙腿又殘廢,書文也恰好不在,看來是逃不了了。不過他們應該是衝着我來的。待會我駕車把他們引開,你找到了機會就跳車跑吧。”
花容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似乎覺得他在說笑話。玉兮見狀也少有的露出奇怪的神色:“怎麼?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花容容神色複雜的低下頭。玉兮怎麼可能會死,他是會笑到最後的人。也許她的出現改變了歷史。但如果自己跳車逃跑死掉的機率更大,而且,雖然玉兮不是什麼好人,但自己也做不到棄之不管。
“我不走。”她再擡起頭時,目光已經堅定,“我跟你一起逃,逃不掉就一起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