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當太陽剛剛升起的那一刻,廖齋門口就出現了一個個人影,左手拿着零食包裹,右手拿着用來休息的小板凳,一個個張望着。
“今兒可是有熱鬧看了!得趕緊點,去晚了可就沒地方了!”
“那可不,聽說爲了這事,王二少爺都把他姐姐請出來作見證呢!”
“呦,嶽王府的大小姐?那可是個美人坯子,不行,老子今兒得再往前擠擠。”
廖塵站在廖齋二樓,看着下面越來越多的人,心中恍惚,帝都的人,悠閒講究,皇親國戚尋常巷裡混雜一團,卻有種獨特的氣息,讓廖塵想到了一個地方,小時候歷史老師講的老北京的派頭。
回頭看了看還在指揮左右的廖老爺子,小廖塵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時近正午,廖齋門口水泄不通。
趕點來的只能站在遠處望洋興嘆,竹工早就在一旁閉目養神,旁邊的小跟班扇着扇子,不停對周圍的人呼來喝去。
廖齋門前的高臺上,由廖塵安排的主持人正在積極和羣衆互動,時不時的派發小禮品讓周圍的百姓發出歡呼。
廖塵坐在對面,一身白衣小神哉哉的哼着小曲:“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
人羣之中忽然一陣騷動,一身鵝黃色華服的王子辭費力擠了過來,笑眯眯的湊到廖塵旁邊低聲道:“一切搞定,這次你要贏了,學費,我報銷!”
廖塵大模大樣的拍了拍這位京城第一公子哥的肩膀,站起身來喝到:“上傢伙,開整!”
竹工將雙眼睜開微微露出一絲篾笑。
雙方上臺,羣情激動,竹工面不改色,彷彿一切理所應當,廖塵臭屁的用雙手壓了壓,整了整衣襟,老百姓們哈哈大笑。
“衆所周知,三天前竹工竹大師傅冒昧前來挑戰廖塵廖師傅,現在我們就來問一下,是什麼給了竹師傅這麼大的勇氣?”主持人陰陽怪氣,惹得下面掌聲不斷。
竹工看着主持人一臉壞笑,臉上發青,身邊的小跟班氣哼哼的冷笑道:“這種鄉野匹夫也敢在我家竹師傅面前自稱什麼帝都第一刀。”
“噢,原來是心生嫉妒!那廖師傅對此事有何看法?”這主持人是廖塵特意花錢安排的,一字一句全身廖塵言傳身教。
廖塵略微謙虛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能阻止別人嫉妒,你們說,是不是?”
“是!”下面一片歡騰。
竹工死死的捏住手中的扇子,英俊的臉龐扭曲起來。
“就你這樣也跑來和我玩,告訴你,和諧社會把你給救了!”一身白衣的廖塵悄悄對竹大師傅豎了豎中指。
“看來兩邊的**味都很濃啊!下面就有請我們特意請來的見證人,嶽王府大小姐,李嬈兒小姐就坐!”緩解一下氣氛,主持人將見證人引進場。
廖塵還在那裡耍着活寶,卻見下面的羣衆都歡騰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呢?”
廖塵……懵了!
滿臉的不敢相信,廖塵慢慢的將頭轉了過去……
嘭咚……嘭咚……
全場都安靜下來,在廖塵的眼裡,彷彿只有面前這一抹容顏。
誰還記得,那個懵懂的身影。
誰還記得,你何時闖入我的世界。
誰還記得,你彎繞着衣角,堅定的看着我,對我說,你喜歡我。
誰還記得,在那高樓上,我荒唐的懦弱,你痛心的淚流…………
十一年。
廖塵想不到這個世界竟然還能看見她。
“你……還好麼?”廖塵癡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十一年的獨自一人,十一年的身在他鄉,你可知,我有多後悔麼?
一身火紅的李嬈兒愣愣的看着面前這位白衣公子。
看着他的眼中滿是悔過和愛意,李嬈兒心中一片慌亂。
“我不知你究竟出了什麼毛病,但我想說,我不認識你!”李嬈兒聲音冷淡,趕緊轉頭掩飾住了眼中的一絲慌亂。
“嬈兒,你叫嬈兒……”廖塵自嘲的笑了笑,是啊,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
穩定心神,廖塵被安排在了一旁,首先上場的是竹工。
竹工輕蔑的看了廖塵一眼,卻發現廖塵一雙眼睛像是長在了自家小姐身上一般,不由得哼了一聲。
和麪,擀皮,加入帶來的秘製酥油作型,一切簡單平凡,竹工看來今天準備了一份糕點。
案板上懸掛着一個巨大的銅鏡,將竹工的的動作一一反映給下面的觀衆。
衆人仰着脖子向上看去,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同,有的僅是一絲不苟的處理食材。
心中鬱悶,下面開始議論紛紛,就在這時,衆人開始發現不同了,隨着麪糰的揉捏,竹工的速度越來越快,鏡中的影子早就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不但如此,身在臺上的主持人早就已經瞪大眼睛張大嘴,陷入癡呆狀。
太快了,只能看清楚竹工是在不斷的摺疊這小小的一塊麪,竹工的手指早已顯露原形,白皙的閃出光來,在飛快的動作下,舞作一團白霧。
定型,入油。
竹工根本沒給觀衆展示他做的是什麼,眼神專注而凝重。
“是鳳凰酥!天哪,竟然是鳳凰酥!”還是有眼尖的人扯着脖子喊道。
鳳凰酥,尋常人家的尋常糕點,不過就是將和好的麪糰揉捏成鳳凰的形狀,入油炸制酥脆,這竹工的鳳凰酥會有什麼不同呢?
衆人翹首以待。
出鍋,一隻金燦燦的鳳凰出爐了,單從賣相上,這鳳凰酥還算不錯,但是要是拿來挑戰廖塵那一手的鬼斧神工,顯然是不夠看的。
竹工擦了擦額頭的汗,最後由袖中亮出一柄刀來,此刀小而尖銳,正是一柄斜尖刻刀,俯下身子,又是一片刀光。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爭的是,帝都第一刀的名頭,不動刀怎麼能行。
所有人都在盯着那片刀光,唯獨廖塵癡癡傻傻的看着坐在對面的李嬈兒。
刀光停,竹工接過跟班遞過來的手巾,又擦了擦汗,衆人迫不及待的瞪大眼睛看去。
“一隻!”
“兩隻!”
“三隻!”
……
“五十一隻!”
“五十二隻!”
….
“一百二十七隻!”
“一百二十八隻!天哪竹師傅的鳳凰酥竟然可以拆分出一百二十八隻鳳凰!神蹟!神蹟啊!”下面的羣衆竟然竟然大呼小叫起來!
“納尼?”廖塵扯着下巴回頭一看,案板上放着滿滿一堆的金鳳凰,薄如蟬翼,而且個個栩栩如生!
…0.0……
竹工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主持人嚥了咽口水,對着廖塵苦笑道:“下面有請廖塵廖師傅上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份簡單的鳳凰酥,通過驚人的摺疊手法,加以神級的刀工技巧,整整一百二十八隻鳳凰,完美無暇,廖塵還能怎樣麼?
廖塵面無表情的登場了,一身白衣悠哉的走到了竹工的作品旁,然後仔細的看了看,笑道:“竹師傅果然好手藝,在下錦上添花一番,應該不介意吧!”
他竟然對竹工的作品不滿意!
竹工淡然道:“如果廖師傅果真能滿足我這小小的心願,帝都第一刀的名號,送你又何妨。”
看來這金鳳確實有些問題。
廖塵從手中拿出一支小小的圓頭刻刀,微微躬下身子,心道:“就讓她看看,我這幾年的努力吧!”
而後,刀光一片。
同樣的眼花繚亂,不同的是廖塵舞動的刀光之中,漸漸的顯現出了種種影像,似龍非龍,似蛇非蛇……
竹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死灰。
古有刀法,名爲龍蛇,蛇走其形,畫龍點睛……
收刀,廖塵站在一側微微呼了口氣。
衆人向上看去,呆了。
原本一百二十八隻金鳳,雖然完整,卻無其形,經廖塵改動,晶瑩剔透中每隻鳳凰的羽翼,神態,都各不相同,卻活靈活現。
主持人雙目無神的走上前去,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用手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隻鳳凰,金鳳立即破碎。
凡人手中輕點一下都會破碎的鳳凰酥,竟然在廖塵的手下受過如此細緻的雕刻,滿堂皆驚!
“懇請廖大師爲它點睛!”竹工面色誠懇,竟然懇求起廖塵。
僅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語氣,廖塵嘆道:“罷了,此番以來,我已決定走出帝都,在外闖蕩,也就不怕這一手被人看見了。”
竹工眼中閃過一抹激動。
同是雕刻大師,一方如果展示了自己真正的絕活,另一方完全有可能偷學過去,而廖塵今天展示的點睛,就是這龍蛇之法的最高境界。
挑出一隻鳳凰,廖塵再次祭出刻刀,手中卻多出一根細絲。
畫龍……點睛。
一抹神奇的韻律在廖塵小小的刻刀之上綻放,竹工瞪大眼睛不敢漏過一點點細節。
衆目睽睽之下,廖塵刀下的鳳凰。
竟然動了!
小金鳳傲然的揚了揚脖子,不太適應的忽閃忽閃翅膀。
“一曲相思,鳳求凰。”在廖塵的輕聲低語中。
一隻小小的鳳凰,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