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點好笑。你看,這不就老實了麼。”她只是隨口一說,說來唬唬這些官差的。畢竟人被逼急了什麼事情幹不出來?若要是官差執迷不悟,那就罪有應得了。
林青薇自認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而她身邊的蕭弈就更加不是了。
後林青薇和蕭弈低調地走出城門,依稀聽身後城牆上的郡守在凜冽寒風中瑟瑟大喊:“本官依你們,開倉就開倉!發衣就發衣!”
只是將將走出城門,便見客棧的女掌櫃帶着兩個夥計,正笑着候在那裡。夥計手裡牽着兩匹馬,女掌櫃手裡還捧着一個包袱。
她見林青薇和蕭弈出來,便上前道:“多虧了兩位,否則這荊州城中的百姓還不知要受多少的苦。還是姑娘有辦法。”
林青薇道:“也多虧有掌櫃的幫忙,這事才能成。”
“我能做的微不足道。”掌櫃的將包袱遞了出來,道,“這是我做的一點乾糧,可以放在路上吃,兩位若是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
Wшw⊙ тt kan⊙ CO
林青薇看了蕭弈一眼,她身上已經挎了一個包袱了,況且這美人親自下廚做的東西,他怎麼也應該收下吧。於是蕭弈就收下了,道:“有勞掌櫃的。”
掌櫃的笑了一聲道:“公子委實客氣。公子和姑娘都是城中百姓們的大恩人,若以後有機會再回來,全城百姓定當是歡迎之至的。”
告別了掌櫃的以後,林青薇和蕭弈騎了馬,踏雪而去。
這荊州城的消息總是傳得非常的快。後來聽說那郡守也真的開倉濟糧了,並且用災銀購置了棉衣,每家每戶都有發放。但後來不知怎麼的,某天晚上郡守便暴斃在家。
而朝廷的賑災隊伍聽說了荊州情況此等惡劣,專程又折返了回來,恰恰見得了郡守的屍體。欽差臨危受命,暫代郡守職務,將荊州城的衙門好好地整頓了一番,那些個平日欺辱百姓的官差紛紛成了過街老鼠。而城中最負盛名的金陵樓也一夜敗落,欽差查到了郡守與金陵樓的關係,將金陵樓當做原郡守的私產而查封,清出錢財千千萬,那都是平時魚肉百姓得來的,便全都回饋給百姓。
荊州城百姓無不奔走相慶,直呼君王聖明。
這一系列的消息傳到了其他郡,自然也傳到了林青薇和蕭弈的耳中。彼時林青薇和蕭弈正在客棧裡吃飯,大堂內說得是熱烈非凡,言辭間對敢把荊州城郡守綁在城牆上的人欽佩不已。
林青薇喝了一口茶,問蕭弈:“欽差折返,整頓荊州這事兒,是你的人傳的信兒?”
蕭弈面色不怎麼好看,涼涼道:“我又不傻,會爲他人做嫁衣?”
林青薇點點頭,似笑非笑道:“也是,現在舉城百姓都在歡呼朝廷聖明,皇上聖明。”
蕭弈臉色不由更黑,道:“那郡守死胖子是我讓人殺的。”
“這個不難猜到。”
前路茫茫,可終歸也是快要到了盡頭。越接近南疆,林青薇發現自己越發地難以遏制自己的心情。
大夏與雲南的邊城叫平朗,那便是南疆地境了。
平朗四面環山,且盡是羣山峻嶺,而平朗恰恰坐落在中間的一塊平坦盆地。因着是邊境之城,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魚龍混雜。
因着山勢很高,擋住了北方下來的寒流,這個地方比別的地方要暖和一些,下雪亦是不怎麼常見。但今年寒流迅猛,平朗時不時空中也會飄幾瓣雪花,幾乎落地便會消融。
林青薇和蕭弈照例住進了客棧。她幾乎片刻都不想耽擱,想要馬上找到蕭晏。一回房中,林青薇要了洗澡水,讓蕭弈將吃食在她洗完澡以後再送上來。
熱水灌入浴桶當中,林青薇卻無心沐浴。她推開窗戶,窗戶朝向客棧的內院,內院裡正有小廝給馬廄裡的馬喂糧草。這內院也不大,稀稀疏疏拴着幾匹馬,角落裡栽種着幾棵樹。
還不等林青薇招來白雪去探尋蕭晏的蹤跡,到了這個地兒,蕭晏定然就離她不遠了,只要白雪飛出去找,一定能夠找得到。卻在這時,林青薇聽到了咕咕咕的叫聲,一隻白鴿輕飄飄地飛來她窗櫺。
不是白雪,是陽春。跟在蕭晏身邊的那隻鴿子。
林青薇伸手摸着它光滑的羽毛,心口竟不可抑制地突突跳了起來,道:“他可知道我來找他了?所以派你來接應我?”
“咕咕咕。”
“他可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咕咕咕。”
林青薇再不能等,趁着蕭弈還沒進房,這正是擺脫他的好時機。這二樓雖然有些高,林青薇一個不會功夫的人就這樣跳下去有可能摔着,不過好在正好這窗下的角落裡有棵常青樹,林青薇當下毫不遲疑,揹着自己的包袱撐着窗櫺就咬牙往下跳。
那樹枝頗有些彈性,可以適當緩解她跳下來的重力,儘管如此,她柔嫩的手上還是被蹭破了皮。林青薇哪顧得上這個,連忙從樹上爬下來,牽着自己的那匹馬就走。
她繞出了客棧,騎馬就順着陽春的指引狂奔。
整個過程,蕭弈站在自己的房間裡,修長的手指微微挑開了窗,將林青薇的所作所爲盡收眼底。他眯了眯眼,冷笑一聲,對屋內的黑衣人道:“跟上她。”
想來,他們一路的相伴,也就到此爲止了。畢竟道不同不相爲謀,他和林青薇所求根本就是背道而馳的。
陽春飛出了平朗城,一路往南,而林青薇則騎馬跟着往南邊奔馳而去。迎面的寒風颳着她的臉,彷彿夾雜着些許的雪沫子。道路上是僵硬深黃色的溼潤凍土,路面泛着點點白,還有些打滑。
但這樣也沒能讓林青薇減慢馬蹄的速度。
快馬繞過了一座山,地勢越發的偏僻孤涼,舉目望去,視野裡全是綿延的高山。她也不知自己是到了什麼地方,可她就感覺她離蕭晏越來越近,蕭晏一定就在這附近。
前方隱約是一片樹林。樹木稀疏得都可數得過來。而這地勢也比之前要高些,樹林裡的地面上殘留着小片小片的積雪,彷彿伸腳一踩就能踩沒了。
林青薇一揚馬繮,喝道:“駕!”
樹林裡寒風如嘯,吹得樹葉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