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道:“在男女之情上,先來後到算個屁。以前的事便算了,但你以爲我不吭聲是因爲我心虛?現在我告訴你,蕭晏是我的男人,你闖的是我的家門,再有下一次,你試試看我還會不會放過你?”
這時小齊和水澤先後到了這裡。看見地上匍匐痛哭的水採卿,水澤連忙上前把她攙扶裡,怒聲對蕭晏道:“王爺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小姐爲了王爺歷經千辛,王爺就該這麼待她嗎?!”
蕭晏看也不看水澤一眼,道:“非但不勸着你家小姐還縱容她胡來,如此奴才,留着也沒用。”
水澤頓時白了白臉。
蕭晏看了小齊一眼,語氣凜然道:“下次再讓人進了這家門,便殺了這不中用的奴才,找人把她送回京城去。”
小齊應道:“是。”
但凡認識蕭晏的人都知道,他言出必行,不是唬人玩兒的。當下水採卿主僕倆不敢再多說什麼。如此鬧了一場也無果,水澤只好帶着水採卿先行回去了。
又到了藥田裡要忙碌的時候。林青薇也不大意,和蕭晏連着數日在藥田裡,除除草,鬆鬆土,幾乎要從早忙到晚。與回春堂定好了時間,幾天後要過來運藥材,不然下一次就要等到他們成親忙完以後,可能供不上回春堂的需求。
這是林青薇本職要做的事情,蕭晏當然要陪着她一起做。先前去山上採回來的藥材,年前便種下了土,如今看着也抽出了兩片新芽,林青薇蹲在藥田裡,一個人能看許久。
蕭晏回頭看着她,本就嬌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看起來更加嬌小了,他神色溫柔,道:“若是喜歡,等婚事過後,我們上山去再找些來,把你這藥田裡全部種上珍奇藥草。”
林青薇揚脣笑道:“好,要是沒人來買,可就佔了地方了。”
蕭晏道:“我們不賣,就種在這裡給你看着舒坦。”
林青薇眉眼間的笑意越發明媚動人。誠然,她看見去年埋下的藥根今年抽了芽了,怎能不高興呢。大概就是做一行愛一行,她平時就喜歡搗鼓這些東西。要是屋門前這麼大片藥田裡,都種着她喜歡的箇中藥草,那確實很好。
微風一吹來,藥田裡散開一股藥香,翻白出層層疊疊的綠浪。兩人便置身在那綠浪中,忙得不亦樂乎。
這些藥經過一個冬的滋養,一年四季不畏嚴寒和酷暑,每次收割的時候都會留下一部分老根,因而它們才能越長越茁壯,有的藤蔓遍地,有的長成了一株株的小樹苗,都有蕭晏腰部那麼高了。去年冬天的時候下過一場大雨,虧得它們都十分頑強才能相安無事。
這藥田很大,各種藥材種類繁多,因而根腳的雜草也多。有的根部還有刺,需得小心伺候着,不然一不小心就要刮傷了手指。只是有刺的那些,都讓蕭晏去弄了。
兩人在藥田裡彎下身去的時候,完全被淹沒在藥草裡,幾乎很難被發現。
因而有人站在田埂上,往藥田裡多望了幾眼,沒能發現他倆的蹤跡,又撤開嗓門多喊了兩聲。林青薇和蕭晏才分別直起身來,看見不遠處的田埂上確實站着個人,定睛一看正是李大姐。
蕭晏隨手把一把雜草扔出了藥田外,問:“什麼事?”
李大姐興沖沖道:“你們還在這裡忙呢,剛纔媒婆來過了,又着人送了好些東西來,還有鎮上繡莊裡的繡娘,把你倆的吉服給送來了。還不趕緊的,回去試試好壞?”
林青薇不急不忙,把腳邊雜草都除得差不多了。她和蕭晏才慢條斯理地走上田埂來。看樣子兩人是不着急,可把李大姐急壞了。
眼看要到了家門,找了片水田窪地,在清澈的長着悠悠荇苔的田水裡洗乾淨了手,方纔朝家門回去。
林青薇和蕭晏出門時只將宅門闔着並未上鎖,因而村民們幫忙把物品擡進了院子裡,又見正主遲遲不回來,便各自散了,只留下一個看東西的村民。
一進前院,院裡便擺放着幾隻大紅的錦箱。錦箱裡裝的全是成婚當日準備的東西物件,包括燭臺茶具等等,都是專門爲這場婚事專門打造的。其中還有一個箱子裡的東西專門用來佈置新房,金銅如意稱、富貴牡丹屏等等,原本是歸類在聘禮行列的,但既然兩家是一家也就不用分得那麼詳細了。
環顧四周,卻不見有繡娘在。林青薇便問:“繡娘呢?”
那村民如實道:“先前繡娘送了吉服過來,林大夫和大個子還沒回來呢,水姑娘也跟着過來了,水姑娘便讓繡娘先行離開了,捧着吉服進了內院。”他撓撓頭,又道,“水姑娘和你們應該是和好了吧,那樣水做的人兒呢,是應該早些和好的……”
此話一出,頓時林青薇的面色就有些變了。
李大姐連忙衝那口無遮攔的村民擺手,道:“你在這胡說些什麼!”後又對林青薇乾笑道,“林妹子,既然衣服送到內院去了,你就趕緊去試試吧,有什麼不合適的也好及時知會繡娘修改呀!”
先前李大姐在田埂上之所以絲毫沒提水採卿,就是看見那水採卿進門時輕車熟路又和顏悅色的樣子,李大姐就真以爲他們之間的事兒是處理好了,所以她一個外人才沒好提,可眼下又見林青薇清寒下來的面色,李大姐覺得這事兒壞了,很有可能那水採卿是不請自來、反客爲主,連忙示意那村民別再說了。
林青薇微微側身看着村民和李大姐,神情間的冷冽之色以前從未在村民們面前流露出來過,眼下在村民和李大姐看來卻彷彿變了一個人,變得陌生而又拒人千里。林青薇輕聲問:“你是說,她捧了吉服,進了內院?”
村民喉嚨一緊,老實地點了點頭。
繼而林青薇眯了眯眼,拂了拂裙角,轉身便朝後院走去了,邊淡淡對蕭晏道:“蕭晏,如今這已不單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可不會像你一樣,顧念她是你恩師的女兒。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吧,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