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青瓦落下了地。蕭弈從屋頂衝進來,那上面赫然留下一個洞,可見蒼穹漆黑蒼涼。
蕭弈道:“你這般封了他的啞穴不讓他說話,怎能讓他鬆口開倉放糧?”
林青薇勾了勾紅脣,道:“誰說我需要他的口頭承諾了?每日那些街上凍死餓死的人所飽受的苦楚,若是不讓這肥豬也嚐嚐,只怕他不長記性。”她擡起頭看向蕭弈,笑道,“你若幫我劫了人出這郡守府,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吧。”
蕭弈道:“是不難,可我爲什麼要幫你?”
“你來都來了,卻要問我這個問題?”林青薇道,“況且這樣做對你有壞處嗎?”
郡守趁兩人說話間,剛想掙扎,林青薇腳下一個用力,就聽咔嚓一聲。郡守痛苦至極,當即昏死了過去。
蕭弈看了看地上肥胖的郡守,道:“薇薇,你可真狠。斷了他的脊樑骨,他就癱了。”
林青薇默然道:“我不是提醒過他了嗎,他以爲我是在開玩笑?”
蕭弈已然走到柱子旁,擡頭看了看從上往下垂地的布幔紗帳,擡手端地一扯便整塊扯了下來,將那郡守像捆糉子似的捆得結實,而後扛着人就出了院子。
第二天,全城譁然。
幾乎整個城的百姓都圍攏在城門前的廣場上,看熱鬧。
只見荊州城的郡守被扒光了衣服,渾身上下只剩一條褲衩,然後高高地吊在城樓上。
林青薇握着捆綁着郡守的一端繩子,將繩子綁在了城門的青銅門叩上,舉手投足悠閒自在。
此舉無疑大快人心,很快便有百姓認出了她和蕭弈來,驚喜大叫道:“他們就是那天在街上痛揍衙門官差的人!幹得漂亮!”
大家都羣情憤慨,呼道:“此等貪官,就是殺了也不可惜!”
“對!殺了也不可惜!”
林青薇對帶頭的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子招手,男子小跑了過來,她把看守繩子的任務交給他,並道:“接下來能不能爭取到你們應得的,那就要看你們自己了。若是得不到這郡守應承,他不同意給大家開倉放糧、發放棉衣的話,就不要放他下來,讓他凍死在上面好了。”
幾乎陷入了絕望的百姓們,彷彿又重新獲得了希望。在逆境中生存還是死亡,都是他們自己爭取來的,這次他們絕不會退讓。
於是全城百姓都擁堵在城門處的門叩邊,把捆綁郡守的繩子團團保護起來,若是郡守不答應,他們就絕不會放他下來。
那郡守昨夜被痛暈,今個在冰寒和百姓們的叫罵聲中緩緩轉醒。他也只剩下半條命,顧不上身體傳來的劇烈疼痛,首先就看見自己被吊在高空城牆上,當即嚇得又險些暈死過去。隨即他意識到自己被脫光了衣服,渾身幾乎被凍僵,哆哆嗦嗦地氣道:“大膽刁民!還不快快放本官下來!”
百姓們衝他大罵,道:“因果報應,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你個狗官,貪污朝廷災銀,不知害死城中多少百姓!今個就是你的報應!你若不答應給大家發放糧食和衣物,今天你就休想下來,凍死在上面好了,也讓來來往往的人看看,咱們荊州出了個怎樣的大貪官!”
手無寸鐵的黎明百姓,若不是被逼到無路可走,又怎有勇氣揭竿而起與官作對。
郡守挺着個白花花的肚子,在城牆上晃來晃去,道:“放本官下來!”
不一會兒,衙門的官差們都得到了消息,全部出動,紛紛朝城門處趕來。他們見郡守被掛在牆上,百姓們毫不退讓,厲聲喝道:“幹什麼?!想造反嗎?!你們一個個好大的膽子,竟敢綁了郡守大人,還不快快放他下來!”
百姓中有人應道:“我們大家都沒有活路可走了,今天要是放了他,明天在街頭凍死餓死的就都是我們!只要這狗官讓衙門給全城百姓發放糧食和棉衣,別的地方的郡守大人是怎麼對待百姓的,我們也要一樣!否則,休想我們把他放下來!”
“對,休想!”
這真是一呼百應。
那些官差平時是凶神惡煞慣了的,在這樣的時候仍想用**。他們一個個拔出了佩刀,道:“好,一個個反了是不是,今日倒要看看,誰不怕死的,誰要敢阻攔的,來一個殺一個!”
百姓們激憤不已,道:“有本事,你把我們全部殺光!這整個荊州城就都是你們的了!”
雙方對峙,那些官差目露兇光,看樣子是當真下得去手要殺人的。這樣的情況下要想震懾百姓,唯有殺雞儆猴。讓他們看見鮮血灑地,看還會不會這麼激昂奮勇。
這時,林青薇站在人羣裡,淡淡地出聲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衙門裡的官差,我不信就沒有家人。既是有家人,便一定有人知道他們的家人居住在城裡的什麼地方。與其全部堵在這裡與這些官差的刀做抵抗,是敵不過他們手上的刀的,倒不如去將他們的家人也擒來,今個他們怎麼對你們的,你們便怎麼對他們的家人,他們往你們身上砍了幾刀,你們便往他們的家人身上捅幾下,以牙還牙這樣不是很公平嗎?”
此話一出,全場靜默。那些官差個個更是臉色變了幾變,眼神裡也生出了幾分退縮之意。
突然,人羣裡爆出一聲:“我知道有一個家住哪裡!”
“我也知道一個!”
“還有我!”
頓時,百姓們當即分了一批出來,找上那些官差的家中去。官差也不是與世隔絕的,鄰里附近,總有百姓知道他們的住處。只是從前,看他們是衙門裡的人不敢招惹,如今林青薇這話一說,***誰怕誰!要死大家一起死!
這些官差平時欺人太甚,百姓們滿腔怒血,不由轉到他們的家人身上去。官差自身都難保,哪裡還顧得上郡守,紛紛撇下郡守不管了。要想他們的家人不受報復,他們只能袖手旁觀。而百姓們見他們不再摻和這事兒,才消停了下來不去找他們的家人。
蕭弈和林青薇站在外圍,蕭弈道:“你這樣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不太道德,畢竟禍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