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滾遠點

蕭晏就站在邊上,聲音極冷道:“都給我滾。”

幾個醉漢這一摔,立刻清醒了,趕緊爬起來落荒而逃。林青薇看着那幾個落荒而逃的醉漢,不由譏笑一聲:“嘁,沒勁。”而她自個,亦是轉身,喝了一口手裡的酒,繼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好似沒有看見蕭晏。

就算蕭晏那般高大,往她身前一擋,想來她也不會看見他。她被矇蔽了雙眼,連自己的路和方向都險些看不清。

蕭晏見她一步步,將要走遠,聲音低低沉沉宛若暗自流動的水,道:“林青薇,你一定要這樣嗎?”

林青薇腳下頓了頓,問:“你誰啊?”

蕭晏無言以對。或者說,他根本沒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要他怎麼回答呢,事到如今他們還有什麼關係嗎?

可是在他的印象裡,她應該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女子,而絕不是像眼下,這般頹靡邋遢。

林青薇不等蕭晏回答,便繼續往前走。

那背影如此孤涼,看在蕭晏的眼裡,他感覺心裡一陣一陣的鈍痛。他道:“非要這樣折磨你自己,才能過是嗎?本王竟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樣自暴自棄的一面,可是在這裡,你還指望有誰看得見來心疼你麼,若不是本王來得及時,方纔也沒有人幫得了你。”

林青薇步伐雖然凌亂,卻也走得比先前更快了一些。

蕭晏擡步就跟在了她後面,又道:“你又要上哪兒去?林青薇,水採卿的事本王可以不再爲難,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怎料,話音兒纔將將一落,林青薇忽然轉身,清冽的眼裡不知何由騰起一股難言的暴戾,她揚手抓緊酒罐,猛地朝蕭晏扔去。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酒罐勘勘從蕭晏的側臉擦過,直擊在小巷中的圍牆上。只聽“砰”地一聲,酒水在月色下往四處飛濺,晶瑩剔透,一股酒香在空氣裡蔓延開來。酒罐亦是被摔裂開來,落在了地上,支離破碎。

一股死寂一樣的靜謐自兩人間油然而生。

林青薇微微仰起下巴,將手裡的另一隻酒罐直直往嘴裡傾倒,酒液順喉而下,一部分順着她的下巴淌進了她的衣襟裡。

定是月色在作怪。她的身上彷彿鍍了一層瑩白而聖潔的光,卻是越來越遙遠的,是他伸手所不能觸及的。她眼梢輕擡,微微斜着眼珠子,一邊喝酒一邊斜睨着他,一口氣把一罐酒全部喝個乾淨,而後再狠狠揚手,把酒罐朝他砸去,同樣是擊碎在牆面上。

林青薇眉間輕笑,一臉桀驁,道:“我能求你別幫我麼?”說着就低啞地吼了出來,“我有的是錢,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關你屁事?!”她從懷中又掏出一把銀票來,直接朝蕭晏的臉上撒去,挑起一邊眉梢,“這些夠不夠,夠的話就請你滾遠點,不要再來煩我!”

蕭晏瞠了瞠鳳眸,眸裡神色越加的冷清。而那抹身影,也決然轉身,走得越來越遠。後來,她又停了一會兒,彷彿停在了這條路的岔路口,再往前走,便終究是與他殊途。林青薇又一字一句輕佻佻地道:“不管你有沒有良心,你要是再自己送上門兒來,就別怪老孃將你踩進塵埃裡。”

她走過轉角,在蕭晏看不見的某個地方,扶着牆大吐特吐。恨不能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

吐出來就好了,吐出來就輕鬆了。

蕭晏耳力非凡,他就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也沒有往後,靜靜地聽着,林青薇聲嘶力竭嘔吐的聲音。那聲音,像是一聲聲穿透他的心房一般,讓他渾身都難受。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壓抑隱忍着,才能不讓自己往前去看一看,她是否安好。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林青薇是個倔傲的女子,如今他們早已兩清,她不會接受他哪怕分毫的好。

自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反倒是讓她更加厭惡麼。

蕭晏從來不在乎被別人厭惡,但是林青薇對他的厭惡卻好像與尋常不同。到底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很久以後,蕭晏再也聽不見林青薇的聲音了。他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緩緩走到轉角便,卻再也看不見她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去了何處。

林青薇兀自步伐虛浮地在小巷裡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對不對,隱約好像是這附近。

走到一座府邸前,此刻那硃紅大門早已經緊緊關閉。林青薇上前去叩響了門扉上的銅釦。她等了頗久的時間,纔有人迷迷糊糊地來開門。

林青薇眼神迷離地看着開門的小廝手上提着的燈籠,靜靜道:“黎澈在嗎,我找黎澈。”

那小廝轉頭就回去通報了。林青薇站得不穩,順着闊氣的柱子緩緩下滑,最終坐到了地面上,闔着眼簾睡着了。

府內熹微的燈火掩映着她的側影,顯得單薄而脆弱。

黎澈這個時候本已經睡下了,聽了小廝的形容,約摸曉得是林青薇,便披衣趕出來一看究竟。結果恰好就看見林青薇倚靠着柱子席地而坐的睡顏。

黎澈走近才愣了愣,他聞到一股好大的酒氣,不由皺眉道:“一個女娃娃家的,好端端地喝這麼多酒作甚,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幸好遇到的是一個不怎麼壞的帥哥。”他一邊說着一邊就彎身把林青薇抱了起來,轉身進了大門,直直往後院奔。

林青薇實在喝了不少,整夜都不得消停。後來她又吐了兩回,皆是吐了黎澈滿身。第一次吐的時候,黎澈正打來熱水,給她擦把臉,怎想她歪頭就吐在了他的身上。

“阿西吧……”黎澈看着自己被污穢物弄髒的衣衫,一臉凌亂。他趕緊放下毛巾,回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再回來照看林青薇。

這時林青薇酒勁兒上涌,已經從牀上爬了下來,在屋子裡東找找西翻翻。見得黎澈進來,她隨手撩了撩耳邊的散發,一舉一動嫵媚得很。

黎澈見她臉頰酡紅,眼神緋紅得似要滴出水來了,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奇異的誘惑力,叫黎澈看得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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