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一驚,尖銳的疼痛從手心裡傳來,那傷口很深,霎時便是鮮血淋漓。他震驚地把林青薇看着。
林青薇手裡握着簪子,簪子上滴淌着蕭晏的血,痛且快樂着。她明媚笑道:“你以爲我不敢動你嗎?有本事再碰我試試,我廢了你的手。”
或許,她當真是不再眷戀他了。
她把他當敵人,決絕,狠心。
某個地方的壓抑窒息,賽過了蕭晏手心裡的疼痛。他竟然就僵硬地站着,久久都沒有反應。
林青薇透過他看向蕭弈,對他明眸皓齒地笑道:“姓蕭的,你幫我揍他吧,你要是把他揍趴下了,今個我跟你走。”
蕭弈看向林青薇的眼神,也有兩分深邃,到底是有着怎樣一顆心的女子,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他清楚,她的心裡也不是全然無所謂的。只有她喝醉的時候,眼裡的那種痛纔會不經意間泄露出來。
他聽了林青薇的話回過神,道:“好,一言爲定。”
風雲變幻間,蕭弈掌握了主動權,倏地朝蕭晏動起手來。兩人動作飛快,宛如暗夜裡的鴻影,出手均是如雷霆,掌風震得牆邊的雜草陣陣顫慄。
兩人竟真的在這小巷子裡動起手來,爲了她。
林青薇倚在牆邊,看得精彩。她沒心沒肺地大笑,道:“蕭弈,你加油,我等着和你回去一起喝慶功酒。”
兩人勢均力敵,誰也不輸誰,誰也不讓誰。蕭晏一揮袖間,有什麼溫涼的液體朝林青薇飛射而來,勘勘落在她的臉上。
她聞到了一股腥甜的氣息。她擡手往臉上摸去,再看時卻是指端緋紅豔烈。
後來兩人打着打着,從巷子裡打到了別人家的屋頂上。月下兩抹身影,彷彿翩躚欲飛。
林青薇拍拍衣服,努力站直了身體,一個人含着低笑,落寞地轉頭,嘴裡哼着不知名的小調,一步一步地走了。
那天晚上到底誰輸誰贏,林青薇不知道。她只知道後來蕭弈來找她時,她言出必行,改變了陣營,堂而皇之地站到了蕭弈的那一頭去。
中秋的時候,蕭弈帶她回獻王府,去長住。
大約蕭弈是想表現出他的誠意,彼時獻王府裡,已經一位女主人都沒有了。就連林雪容,也因爲先前的禍從口出,已被髮配至邊疆。
蕭弈倒絲毫影響都沒有。
他對待林青薇始終是和對待別的女子是不一樣的。林青薇的吃穿用度,一應是最好的。如果不是林青薇不願意,他恨不能搬到和她一個院子裡,朝夕相對。
林青薇問:“你家裡的一羣姬妾呢?”
蕭弈道:“遣散了。”
“你那側妃呢?”
蕭弈道:“不是被髮配了麼,你會不知道?”
林青薇道:“我知道,只是可能林雪容她不知道,你會如此薄情。”
蕭弈笑道:“我喜歡美麗的女子,但更喜歡聰明的女子。世間美麗的女子千千萬,可像薇薇這樣聰明的卻沒有幾個。”
林青薇住在獻王府裡的這段時間,卻也悠閒。她大概最喜歡的,就是王府裡的膳食了,蕭弈對她的膳食比較關心,時常換了廚子做不同口味的菜餚給她吃。
炎炎夏日已經過去了,剩下的便是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這日半下午,蕭弈來找林青薇,道:“薇薇,今晚我們去吃川中菜吧,正好,我有個朋友想要介紹給你認識。”
林青薇道:“好啊。”
林青薇跟着蕭弈一同出門,去到那家熟悉的川中菜館。這菜館裡沒有雅間,所以兩人只能繼續坐上次坐過的位置。
到了飯點兒,點了菜以後,店裡的夥計已經相繼把香噴噴的菜餚給擺上了桌。林青薇便問:“你的那位朋友呢?”
蕭弈喝了一口茶,悠悠道:“可能已經在來的路上。”
話音兒剛剛一落,這時菜館的大門口便風風火火地進來一個人,一身紅衣似火,青絲如墨,頭上隨意地挽着一根木簪子,他所走過的地方引來路人眼光無數。
就連店裡的夥計見了,也不由愣住,險些給林青薇和蕭弈那桌上菜也上錯,回過神來之際不由連連道歉。
林青薇循着夥計的目光看去,見得來人,不由神色一震,隨後溢出絲絲冷意。她以爲只是碰巧罷了,黎澈碰巧也來到這個地方吃飯,碰巧和他們遇上。
只不過不是碰巧。
黎澈看見她以後,同樣是微微一愣,繼而還是朝他們走了過來,撩衣入座,迎面便對蕭弈笑道:“你想給我介紹的朋友,莫不就是她?”
林青薇眯了眯眼,不得不重新審視着黎澈和蕭弈。看樣子黎澈不像是在演戲,他也沒料到蕭弈要介紹的所謂朋友會是彼此。
蕭弈笑道:“正是。”
黎澈便毫不起疑地笑呵呵道:“要真是這樣,那就太有緣分了。我們早就認識了。”
蕭弈故作驚訝地看向林青薇:“薇薇,是這樣麼?”
林青薇擡起眼直視着蕭弈,勾脣冷笑道:“是的,我不信你會不知道。”她轉頭看向黎澈,皺眉又道,“你是什麼時候和他做朋友的?”
黎澈道:“就在不久前啊,土豪嘛,當然是要用來做朋友的。”
林青薇還想再說什麼,蕭弈便岔開她道:“菜上齊了,薇薇你也不用着急,有什麼需要知道的,可邊吃邊問。”
黎澈就不客氣了,率先嚐了一筷子的菜,震驚道:“啊這個好吃!你們怎麼知道我最愛吃川菜了!”
蕭弈道:“看來你的口味和薇薇的一樣呢。既然喜歡便多吃一些。”
林青薇看他那樣子,不由從牙縫裡漏出兩個字:“白癡。”
“白癡說誰呢?”
“誰答應誰是白癡。”
“嗬,”黎澈擡起頭來,嘴裡還包着食物,“我發現才幾天不見,你這個人脾氣夠大啊。你忘了前些天在我家裡混吃混喝嗎,怎的這麼翻臉不認人?”
林青薇心裡煩躁不堪,道:“我是說你到這裡白吃白喝,你耳朵不好使還是怎麼的。”
“算了,我吃飽了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