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鄭重道:“你能等,但我不能等。骨頭錯位越久,對我的損傷就會越大。”言語之間帶着些許長姐的威嚴,“心如,動手,你便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病人就好。”
見心如還是遲疑,小齊便道:“心如,去吧,你可以的。”林青薇的腳傷拖久了不好不說,他家王爺身上還有傷,若是堅持抱着林青薇回城,恐怕會吃不消。可依照王爺的性子,除非林青薇自己能走,否則他萬不會把林青薇交給自己,更不可能交給黎澈了。
林青薇嚴肅起來的時候,心如覺得她硬着頭皮必須得上了。於是乎上前蹲在林青薇面前,看着她略顯紅腫的腳踝,弱弱道:“要是痛的話,姐姐你記得叫出來啊。”
說着心如便伸手去拿林青薇的腳。將將一碰到之時,一股子尖銳的刺痛冷不防襲來。林青薇額上沁出冷汗,卻要緊了牙關並不吭聲。蕭晏從身後扶着她,感受到她的身體正繃緊,便橫着一隻手臂繞過她腰際,把手臂放在她的手邊。她下意識就抓住,爲了分散痛楚,手指狠狠地掐着蕭晏的手臂。
心如絲毫輕鬆不到哪兒去,也是緊張得滿頭大汗的,道:“姐姐,我要弄了哦。”
林青薇吸了口氣,還不忘說教道:“當大夫可不是你這麼當的,爲了最大限度地減輕病人的痛苦,要儘量地分散病人的注意力,而不是把注意力又集中回來……”
“咔嚓。”林青薇話還沒說完,心如便利索地動起手來,一道骨頭歸位的聲音打斷了林青薇的話。
那一瞬間,雖然很疼很疼,可是過後痛楚便很快消散,比之前要好太多太多。
心如弱弱地問:“就是這樣嗎?”
林青薇哭笑不得:“現學現用,你做得不錯。”
心如便又去對付林青薇的另一隻腳,問:“你們這傷是怎麼弄的?方纔我們在別的地方聽見了熊叫聲,是不是你們遇到了山下大嬸說的灰熊啊?”
林青薇道:“是啊,還意外得了幾隻熊掌和一株紫芝。”想起這些可觀的收貨,林青薇忽然覺得,這些傷都不算什麼。
“咔嚓。”心如擡起頭,兩眼冒光,“熊掌和紫芝?”
林青薇吸了一口氣,把懷中紫靈芝給心如看,一邊試着扭動腳踝,嗯確實好受了許多。等回去以後再敷一敷跌打酒,等兩天便能好了。
心如捧着紫芝,心花怒放道:“我們是不是要發了?還有熊掌,我要看熊掌!”嗯雖然有點血腥,可是幾人都看得比較興起。
心如漸漸有些崇拜地望着蕭晏,問:“這個熊掌是你弄來的嗎?你是不是把那頭灰熊給殺死了呀?”
蕭晏點了點頭:“嗯。”
看,這就是實力呀。他居然能一人殺死一頭灰熊。心如雖然沒有見過灰熊,可也聽人說過,那形狀比幾個人聯合起來還要高大壯實,而且力氣又大,又兇猛,還要吃人。
黎澈站在邊上,瞟了兩眼,不屑地哼了一聲,道:“要不是他拿馬蜂窩陰我,獨自把小薇拐跑,也不至於遇到灰熊讓小薇受了傷。”
林青薇雖然腳扭了,可除此之外沒有受其他的傷。心如不由慶幸,大概姐姐和蕭晏一起纔是最安全的,於是隨口就說道:“可如果要是你和姐姐在一起遇到了灰熊,都還不夠給灰熊填肚子的吧。”
黎澈沉默了一會兒。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心如意識過來,或許自己的話有些過重了,但其實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她正要開口,黎澈就道:“所以連你也覺得,他這樣的男人比我強?即使曾經拋棄過小薇,深深地傷害過小薇?”
一時氣憤有些冷凝了下來。
林青薇神色淡漠,撐着一棵樹艱難地站起來,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吧。”
蕭晏和黎澈幾乎同時出聲。
“我揹你。”
氣氛又頓了頓。
但到底黎澈比有傷在身的蕭晏快了一步,及時蹲在林青薇的前面,也擋住了她下山的路。只要她不上來,黎澈就不會起開。
黎澈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還真想走着下山啊?照你這速度,只怕走到天亮也走不回家呀。還不快上來!”
實際上讓黎澈揹着下山,已經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黎澈也是風風火火的性格,見林青薇不吭聲,雙手往身後伸去,直接撈住林青薇的雙腿,把她往自己後背上一壓,就穩穩地背起,一步一步下山去了。
林青薇看見他的臉雖然沒被馬蜂叮成馬蜂窩,可也有稀稀疏疏的小腫包,便問:“那馬蜂很兇狠?”
黎澈啐了一口道:“別提了,還好提前塗了心如的馬尿,不然我還真有可能回不來了。由此可見,那姓蕭的有多麼的陰狠狡詐,簡直想置我於死地!”
心如道:“你不要亂說行不行,不是我的馬尿,是你的馬尿!”
“好吧好吧,是你給我的馬尿行了吧。”
“先前你還嫌棄呢,現在知道救你一命了吧。”
蕭晏不出聲,也不解釋任何。小齊便道:“王爺做事一向有分寸,定然是之前便考慮了條件和後果,不然真要取你性命,何須這樣麻煩。”
黎澈道:“你就替你那主子忽悠吧,主僕倆全是大忽悠。”
回城以後,夜色已經很深了。大家先把一天的成果都堆放着,回房洗洗睡了,待明個天亮再來好好拾掇。
到了第二天,林青薇的雙腳敷了藥酒也消腫了,只還有隱隱的痛感。大家開始驗收昨天的成果,心如和小齊也是滿滿的收穫,藥草都是藥鋪裡常見的那些,林青薇和蕭晏採的藥就比較少見,也比較昂貴。至於黎澈,也採了半簍,他認識的藥草不多,裡面還混了一些不知名的雜草。
但是光這一點,還遠遠不夠。林青薇和蕭晏皆負傷,便在家休息,而小齊和心如繼續上山去採藥,黎澈則留在家裡面照顧。
不然要讓林青薇和蕭晏兩個在家裡,他想想都會崩潰的。
天上隱隱有陽光流瀉下來。林青薇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身上蓋着薄毯,雙腳未着鞋襪,雙腿交疊而放,十分愜意的樣子。那圓圓粉粉的腳趾頭裸露在空氣中,宛若初夏時纔將將冒出水面的小荷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