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模樣靈俏,儼然一副少女長成的模樣。小齊穿着一身黑衣,有板有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
莫看他平時辦事利索,在人與人的相處上還真是僵硬得像塊木頭。
心如叫他一起來,其實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她在胸中醞釀了一會兒,也不曉得該怎麼問出口,索性就直話直說了,道:“我看你家王爺主動掏錢給我姐姐買傢俱,不像是下聘,倒像是貼嫁妝。”她揹着手在巷子口停了下來,回頭仰着頭把小齊望着,眯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問,“你家王爺是想嫁過來嗎?”
“唔,”小齊想了想,道,“不是娶麼?”
心如道:“可是是你家王爺買了傢俱到我姐姐家來,要是娶的話應該是把我姐姐娶到他家去呀,現在這樣可不就是打算嫁了麼。”
小齊道:“不管是娶是嫁,只要最後你姐姐能夠和我家王爺在一起不就行了。”
心如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出了巷子,道:“看來黎澈說得對,你和你家王爺都不是要臉的貨。想要姐姐接受你家王爺,想得倒是美,你家王爺從前做了多少對不起我姐姐的事兒你數過嗎?”
小齊老實認真地回答:“沒數過,但我知道確實是王爺對不起你姐姐。”又想了想道,“那依你看王爺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姐姐回心轉意?”
心如回頭怒瞪小齊,道:“想走捷徑,你還真是想得夠美的啊,我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哦,當我沒問。”
“我問你,你家王爺在宮裡的時候不是花了五十萬兩銀子給我姐姐當診金嗎,哪還有那麼多錢?”
“哦,五十萬兩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王爺還有那麼一點點小積蓄。”
“還有那麼一點點小積蓄,是多少?”
“具體我也不知道。”
心如狐疑地盯着小齊,道:“你是他的貼身扈從,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少唬我。”
小齊認真道:“以前王爺住在宮裡,但在宮外也有置辦一些產業,賺來的錢也不過他的手都是存入了錢莊裡,具體有多少數目我真的不知道。”心如還想再問,小齊趕緊道,“你看,西華樓到了。”
心如沒忘正事兒,趕緊進去點了飯菜,讓店裡的夥計打包裝好,又和小齊拿着往回趕。
當天晚上,一行人就在院兒裡擺上了桌,上了兩壇酒,清風吹得落葉瀟瀟,他們吃得痛痛快快。
只不過這隔壁,好似不得消停,好像鬧得個雞飛狗跳的樣子。
隔壁應是一戶大戶人家。裡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道:“你個敗家的死閨女,你爹我又不是金山銀山,哪容得你恁的揮霍!才稍不留神兒,讓你往外面跑一趟,就花了幾千兩銀子!什麼翠玉屏風,什麼香木浴桶,難道家裡沒有啊,需得你跟搬家似的幫家裡搬?!你以爲你是散財童子啊,一撒就是幾千兩銀子出去了。還跑?你要是規規矩矩認錯還好,你給我站住,你要不站住一會兒我逮着你還要狠狠收拾你!”
那頭一道清脆的姑娘的聲音傳來:“你當我傻呀,我要是站住你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上回,上回我買了那個古玉擺件回來,我規規矩矩認錯了,你不也打斷了一根掃帚嗎?糟老頭子,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不就花你幾個錢嗎,你要追着我恁的打!”
隔了一會兒,那姑娘的聲音嗷嗷直叫:“娘!娘哇!你快幫我拉住這糟老頭!我一定不是親生的吧,我是撿來的吧,啊?!”
隔壁鬧得歡實,這邊幾人就當飯後聽個戲。林青薇正靠在躺椅上,聽着聽着不知不覺便緩緩閉上了眼睛。頭頂是月明星稀,月色很是迷離,但月下的美人越發的動人。
心如從房間裡抱出一張薄毯來,準備去給林青薇蓋上。不成想她一出來,蕭晏和黎澈同時出現在門口的左右兩邊,在還沒來得及點廊燈的情況下頗有點陰森森的樣子。
蕭晏和黎澈同時伸出手,對心如道:“把毯子給我。”
心如瞅瞅蕭晏再瞅瞅黎澈,最後瞅瞅林青薇,意會過來。原來這兩個都想主動去給林青薇蓋毯子。
這無疑是一個獻殷勤的好機會。
可是給誰好呢?心如心想,要是給黎澈吧,他這人咋咋呼呼毛手毛腳的,一看就不怎麼會照顧人,要是給蕭晏吧,萬一姐姐醒來看見是他給她搭的毛毯,她可能心情會不好。
嗯,還是要自己親自來比較好。於是心如護緊了毛毯,道:“你們不要爭了,我誰都不會給的。”
蕭晏若有所思地道:“那本王可以動手來搶嗎?”
心如趕緊道:“我告訴你啊,家裡拒絕動用一切武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要是敢動手的話,就直接除名!連和黎澈公平競爭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蕭晏聞言,挑起一邊斜飛的眉梢,看了一眼黎澈,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拔高了尾音兒道:“原來本王還有一個競爭對手。就你?”
黎澈嗤道:“小看對手,當心輸得你血本無歸!”說罷趁心如不注意,他隨手就搶過了毛毯,朝林青薇跑去了。
心如想阻止也已經來不及,大約蕭晏並不想吵到林青薇,所以並沒有和黎澈多做計較。
索性黎澈動作還是很輕,他捏着毯子一角,蓋在了林青薇的身上。林青薇闔着雙眼睡得安然,雙眉彎彎,眼瞼留下深深淺淺的弧度,睫毛似蝶影短暫地停留一般。風吹亂她的額發,若有若無地浮動。
他蹲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雖然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跟蕭晏擡槓,但是那樣也無法抹去他眼裡的溫柔。
正當這時,突然正院大門響起了哐哐哐急促的敲門聲。把院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林青薇也給吵醒了來,皺了皺眉,略有些惺忪,手指冷不防捻住身上的薄毯,愣了愣,隨即就見身邊的黎澈氣沖沖地站起來朝大門口走去。
他好像比自己睡覺被吵醒了的起牀氣還要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