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便挑了挑眉,目光依舊緊鎖着她,一邊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
張公子便鼓起勇氣道:“實不相瞞,上次林姑娘到家裡爲我治病以後,我便不能忘懷,時常想起林姑娘……我也覺得林姑娘甚好,如若,如若我們雙方都滿意的話,那我便回去準備一下,擇日登門提親,你……你看可好?”
頓時蕭晏的氣息就變了,一下子冷凝了下來。林青薇要真是就此答應了去,只怕這位張公子也活不久了。
林青薇扶額,爲了張公子的性命着想,她也着實不好張公子這個類型,便道:“我覺得甚好,是今日一見,張公子給人的感覺甚爲親切,但要論起男女之情,還沒有什麼感覺。”
前一刻張公子還粉紅粉紅的臉,刷的一下就變白,傷心地問:“你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嗎?”
“嗯。”
最終張公子失落離去。此次相親好像以失敗告終。
林青薇朝窗外看去,嘆了一口老氣。
眨眼間,身邊一陣窸窣,蕭晏便起身在她的對面坐下。林青薇看了看他,心忖不知是心如告訴他的還是安秋尋告訴他的。
蕭晏道:“聽說你在這裡相親。”
“聽說?你不是親眼看見了麼,”林青薇淡淡道,“託你的福,人都被你嚇跑了。”
“爲什麼突然想要相親?”
林青薇聞言笑了笑,道:“這好像不突然,在你走後的那段時間裡,我在川中也頻繁相過許多次,只不過一直沒相到合適的罷了。我年紀不小了,是該尋個男人嫁了算了。”
“那不妨你也相一相我。”蕭晏想了想,突然道,“我外形應該還可以,家世也不錯,至今未婚,初來白果鎮打算安家立業,手裡購置產業數處,再有上京全部產業身家,可作爲聘禮。”
林青薇抽了抽嘴角:“長得好看又有錢,你覺得自己很厲害?”
蕭晏默了默,道:“主要還是看你的喜好。”
林青薇拍着桌子站起來,利落地從他身邊走過,冷笑道:“你明白就好,省省吧,老孃暫時還相不上你。”
後來林青薇又相了好幾個公子,結果都有蕭晏坐在公子側後邊,繼續把林青薇看着,導致最後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相親相到最後,林青薇都會說,對方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連她自己也會覺得沒趣。
只不過就算蕭晏沒來,不管林青薇相的是何人,可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影,除此以外無論是誰大概都是不能夠讓她滿意的。
落日渾圓地緩緩墜入山谷,霞光將鎮上的青瓦屋頂灑上一層暖金色的光。林青薇從茶樓裡出來,蕭晏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出了鎮子回到白果村,白果樹下一片滿目的黃,蕭晏忽然對林青薇道:“因爲我,你的心門裡多了一道坎,我想也只有我,才能把那道坎撤去。”
林青薇的背影頓了頓,道:“撤去?何時呢?”
“只要你還愛着我,我便會一直努力。就算你不再愛着我,我也會努力。”
林青薇進了家門,沒有回答。
是愛着他又怎樣,當看到他傷痕累累的時候也曾動搖過接納他,可是她總會在不經意間一想起過去的時候,就會感到難堪。
那種難堪是蕭晏帶給她的。如今他能夠一點點地抹去麼?
蕭晏對於白果村來說,是個陌生的外來者。村子裡的人對他最深的印象就是高大英俊。至於他爲什麼跟在林青薇身邊,住在林青薇家裡,村民們揣測紛紛卻始終沒有個定論。
不論蕭晏走到哪裡,始終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氣息。有一次從村子裡走過,看見一個剛足歲的小奶娃正坐在家門口,對着他咿咿呀呀地直流口水。他便停了停腳步,轉身看着那小奶娃,小奶娃也看着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估計是因爲蕭晏不苟言笑,又不和小奶娃玩只是看着他,小奶娃瞪了一會兒過後眼睛都瞪酸了,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
小奶娃的家人趕緊出來把孩子抱了進去。
這事兒就傳到林青薇耳朵裡了,說是蕭晏這個人看起來俊歸俊,可是冷冷冰冰的不討小孩的喜歡。林青薇就問蕭晏:“聽說你把張嬸兒家的孫子嚇哭了。”
蕭晏正在院子裡,幫林青薇把藥草的葉子和根部分離開來,聞言淡淡道:“我有嗎?”
“……”林青薇道,“聽說人家坐在家門口,被你一路過就嚇哭了。”
“你是說正長牙又流口水的那個?”蕭晏皺了皺眉道,“好像我有點兒印象,他自個哭的,不關我的事。”
林青薇無言以對。
蕭晏又補充道:“我不喜歡小孩。”
但是好像除了那一次以外,村裡的小孩好像都很喜歡蕭晏。有一次小孩在山坡上放風箏,呼啦就是三五個,一起奔跑打鬧,可風箏還沒飛多高,突然一陣斜風吹來,拉也拉不住,直接把那風箏吹到高高的樹上掛着去了。
當時幾個小孩無計可施,都耷拉着頭很是喪氣的樣子。還有個小孩撿了泥巴往樹上扔,也沒能扔下來。
碰巧蕭晏將將從旁邊經過。見幾個小孩跟小老頭似的嘆氣,就停了停腳步。
小孩們正準備要戀戀不捨地放棄時,突然見到一襲身影飛到空中,矯健靈活似南歸的大雁,雙足踩在了樹幹上,幫他們把風箏摘了下來。
“哇——”頓時孩子們發出長長的充滿了崇拜的驚歎聲。
蕭晏神情清冷地把風箏遞給他們,又若無其事地走了。
於是蕭晏的偉大事蹟都在孩子羣裡傳開了。大家都十分崇拜他,經常一看見他出現,就尾隨在他後邊,儼然把他當老大了。
村裡的小孩們十分活潑好動,還有一次有一羣小孩在塘邊玩耍,其中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在冰冷的塘水裡掙扎。其他小孩見撈不起來,紛紛嚇得六神無主地大哭。
那水塘很深,後來村裡的幾個婦人聞聲趕到這裡,也是嚇得面色煞白,可是她們不會鳧水,只好驚慌地跑去找竹竿。
有小孩一開始就跑去找了蕭晏,哭着喊着道:“大哥哥!大哥哥!有人掉進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