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可疑人

林青薇如是一提,縣令猛然醒悟,道:“你這麼說本官想起來了,還真是!而且起火的地方都是大戶小姐所住的院子!”

林青薇面色有些凝重,問張家的管事道:“可否告知家主,讓我去見一見張家小姐?”

既是縣令大人帶來的人,管事也不敢耽擱,急忙去請示家主。張家小姐的情緒極其不穩定,張家夫人正在房中安撫,這個時候是不宜見生人的。但是這場火災要想查清楚,就必須從張家小姐的身上查起,張家老爺只得允了這事。

縣令大人不合適跟着一起去內堂,便有婆子引着林青薇過去。到了房門外時,婆子與林青薇說道:“小姐受驚過度,神情恍惚,眼下夫人正在房中安撫着,好不容易有些平靜了,姑娘你一會兒進去以後,可千萬莫要說什麼刺激小姐的話來。”

“知道了,有勞。”

林青薇上前去,房內的丫鬟開了門,讓她進來。

目前這間房也是臨時安置給張家小姐歇息用,張小姐正躺在牀上,雙眼空洞無神地望着牀帳。聽到開門的聲音,冷不防她的身子抖了兩抖。

張夫人輕輕拍着張小姐的身子,哄着道:“瑩兒別怕,沒事了,都沒事了。”她起身跟林青薇見禮,“這位想必就是林姑娘了。”

只是這林姑娘生得如此年輕,照縣令大人的吩咐前來,難免讓人覺得有些不可靠。

林青薇也不在意,道:“張夫人有禮。”她眼睛直接落在了張小姐的牀榻上,“令小姐怎麼樣了?”

張夫人聞言,難免傷感,紅了眼眶,輕輕用手帕擦拭眼角,道:“哪裡想到,昨夜半夜小香苑突然就起火了呢,瑩兒正歇在小香苑裡,能從火海里救出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別無所求,只盼瑩兒能夠好好的。”

林青薇在張小姐牀邊坐下,道:“看樣子令小姐確實是受了驚。”她說着就伸出手去,想順勢給張小姐把一下脈。

怎料張小姐的反應過於驚人,原本躺得好好的,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卻在林青薇的手將將要碰到她時,她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突然一把拍開林青薇的手,整個驚坐起來,一邊往牀榻裡邊瑟縮,一邊奮力地踢着雙腿,嘴裡叫道:“走開!你走開!不要碰我!”

張夫人一看,連忙又要來安撫,含着淚哽咽道:“瑩兒別怕,別怕啊,這裡沒有壞人,沒事了,沒事……”

林青薇聽得心間一動。手上卻比張夫人還要快一步,手指一翻轉,指尖便擒着兩枚銀針,一手拉過張小姐便刺入她的掌心穴,輕輕捻動,張小姐原本掙扎得非常厲害,卻因爲林青薇的此舉而慢慢地鎮定放鬆了下來,整個癱倒在牀,只餘下胸口的劇烈起伏彰顯着她此刻情緒的波動。

張夫人見狀也不敢阻斷,但看林青薇神色十分平靜,一縷青絲從鬢角垂下,安然如初。她用銀針安撫住了張小姐,張夫人便問:“你對瑩兒……”

林青薇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只是施針讓她鎮定下來,對她身體並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張夫人鬆了一口氣,言辭之間不得不對林青薇刮目相看。

只見林青薇收了針,手指搭在張小姐的手腕間,讀了一下她的脈象,對張夫人道:“可有紙筆,我寫下方子,可照着方子去抓藥給她熬一碗安神湯來。”

張夫人才連忙讓人去拿筆和紙。林青薇落筆之際,神思動了動,在宮裡尚且少有人能認出她的字跡,現在在外面更是如此吧。遂收斂了平日裡寫方子時的隨意,換成了容易辨認的小楷字。

丫鬟當即拿着藥方去抓藥煎藥了。

林青薇道:“我來,只是想問張小姐幾個問題。昨夜起火的時候,張小姐在幹什麼?”

張小姐不回答,眼神顫了顫,兩滴眼淚悄然從她眼角滑落。

張夫人便道:“火是半夜起的,那個時候瑩兒自然在睡覺。”

林青薇細微地注視着張小姐的表情和眼神,道:“就算半夜起火,張小姐也一定會被火勢驚醒。還有丫鬟是如何被燒死的?”

聽到這話時,張小姐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瞳仁擴大,卻卻是感到透徹的恐懼。

張夫人已是不忍,林青薇卻繼續問:“可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那嗚咽之聲從張小姐的喉嚨裡發出,她一邊劇烈搖頭一邊嗚嗚嗚地試圖蹬着雙腿揮着雙手。

林青薇見張小姐如此形容亦是有些不忍,聲音卻十分冷靜:“看樣子你是看見了有可疑人,你可有看清他的模樣?”

“啊——”張小姐痛苦地叫出了聲。

即使林青薇的銀針也無法再讓她鎮定了,她掙扎着起來,在牀上亂扭亂動,就快要一頭狠狠撞在了牀柱子上。

張夫人撲過去就一把摟住了她,母女倆在牀上痛哭出聲。

張夫人看向林青薇的眼神含着疏離拒絕,道:“你問也問了,見她這個樣子,也該夠了吧。不要再問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盼能從這場災難中解脫出來,重新好好生活。”

林青薇起身道:“若是不問清楚詳細些,只怕明日後日,還會有更多的小姐和她一樣,那也是張夫人想看見的結果嗎?”

張夫人啞然無語。

林青薇便擡眼看着她,雙眼黑白分明,透徹若琉璃,道:“有一些事情,想必張夫人也代爲隱瞞了吧。張小姐昨夜……”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張夫人突然發狂一樣喝道,“來人,把她給我送出去!”

於是林青薇就那麼不待見地被丫鬟給趕了出來。外頭依舊是陽光一片明朗。她眯着眼睛,卻未覺得有片刻輕鬆。

那位張小姐,換了乾淨的衣衫,可是掙扎間袖擺滑落,露出她衣裳下的肌膚,竟是青紫淤痕交加,明顯是……但就算張夫人極力幫她隱瞞,也一點錯都沒有,往後要想張小姐好好過活,就不能讓她清白名節被毀的事情傳出去。

在這裡女子的名節還是十分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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