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只知道,昨晚蕭晏提醒了她,她需得繡一個荷包,戴在蕭晏的身上,來宣示她的所有權,好叫別的女子見了知道他是個有家室的人。不然每每上街,都能吸引來一堆的鶯鶯燕燕。
但是一針一線,給蕭晏縫荷包的時候,心裡確實徜徉着一種幸福的感覺。雖然她繡得不工整,手指也被紮了幾下,但總體還算滿意。
林青薇不會繡花樣,便在荷包的角落裡繡了一個“薇”字,色調比較冷淡清豔,很符合蕭晏的穿衣風格,應該是很搭的。
這一弄就弄到了傍晚天色黯淡的時候。半下午心如指導她得了要領,便和小齊一起回家了,剩她自己在房間裡忙碌着。
蕭晏也不來打攪她,徑直鑽了廚房。可晚飯準備好了,見她還沒出來,只好站在門邊輕叩門扉。
林青薇收了針打了結,用剪子把線頭剪了去。外頭蕭晏的聲音便清清然響起:“還在弄麼?”
林青薇道:“馬上就好了。”她把針線簍子收起,這才起身走了出來。
不知不覺整坐了一下午,林青薇感覺身子骨有些僵,比之前更酸澀了兩分。她打開門扉,見蕭晏修長地站在門口,身上帶着淡淡的溫馨的油煙味,林青薇不由更加地眷戀着眼前這個真實的男人。
蕭晏一眼便瞥見了桌角還殘剩着稀稀拉拉的線頭,便挑眉聽不出喜怒道:“你動了針線?這光線暗,也不怕壞了眼睛麼?”
林青薇低着頭道:“就一會兒工夫,壞不到哪裡去。”她一邊說着一邊就把手裡的荷包佩戴在了蕭晏的腰間上。
那淺紫色的荷包與他的衣袍果真相配,被林青薇繡上一道不怎麼精美細緻的金邊,乍一看上去還是有兩分相得益彰。尤其是荷包角下的字,十分清楚。
蕭晏愣了一愣,聲音有些低啞,道:“你忙活了一下午,便是爲了給我繡這個?”
林青薇笑了笑,道:“第一次做,手法有點拙劣,你要是嫌棄也沒有辦法,”她擡眼看着他,“因爲不許給我取下來。”
蕭晏卻不吭聲,眼神落在林青薇的手指上,便移不開。他伸手便捉住了林青薇的手指,放在眼前,見那蔥白纖細的幾個指端眼下紅紅一片,被繡花針磨得有些腫。
林青薇想抽手,這個可沒打算給他看見,道:“這個沒事,睡前我塗點藥膏,第二天便消了。”
蕭晏沒放,他擡起她的手,放在脣邊,細細吻過。手指上被針磨得微辣的灼熱感,被他的脣熨帖而過,好似一劑良藥,讓她所有不適都頓消。他低低道:“夫人辛苦了,我一定天天佩戴,絕對捨不得取下來。”
林青薇勾脣道:“如此便好,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不過還不夠,如若往後上街去,姑娘們見了你佩戴的荷包,還是要往你身上貼的話,你定要告訴她們,你是個有婦之夫,不然回來有你好受。”
蕭晏將她攬入懷,愛憐地抱着,低低笑着應道:“好。我還會告訴她們,我夫人潑辣得很,當心上門找她們算賬去。”
林青薇在他腰上輕輕擰了一把,失笑道:“我有那麼潑辣?不過這話你確實可以放出去,上門算賬這種事我做得出來。”
過年過後,便是開春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陽光也一天比一天明豔。
一直到初六,這幾天林青薇和蕭晏都是在持續串門中。去了心如家裡做客,又受安老爺熱情款待了兩頓。
雖是過年喜慶,可安老爺焦得頭髮都多白了好些。一得空,安老爺便對林青薇細數近來安秋尋做的亂七八糟的糊塗事兒。
起先是安秋尋自個兒說要相親的,安老爺高興啊,閨女終於思嫁了,於是張羅着把川中城和這白果鎮的所有青年才俊都物色了一遍,挑出一些優秀的讓安秋尋去相。結果回回去,回回都搞砸了。
安秋尋不是說人這裡不好看就是說人那裡不好看,從五官面目到性情品格再到生活品質,她能列出對方一大堆毛病來。
安秋尋見安老爺給林青薇告狀,便在旁打岔道:“不好就是不好啊,還容不得人說了?況且毛病那麼多,你放心讓我嫁給他麼?說不定以後性格扭曲,還會發展成家暴呢,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安老爺氣得吹鬍子瞪她一眼,道:“那照你這麼說,你上哪兒給我找個渾身都沒毛病的女婿來,你倒是去找啊!人無完人,只要是個人他都是有毛病的,況且你還渾身都是毛病呢!”
安秋尋不服氣,道:“你說說,我哪裡有毛病?”
安老爺還真就說道:“看人先看臉,就是你最大的毛病!還愛亂花錢,咋咋呼呼不體貼,反正就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安夫人就不樂意了,道:“哪有你這樣說尋兒的。”
安秋尋絲毫不受打擊,撇了撇嘴道:“那能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你是我爹呢,我毛病再多也還不是從你身上遺傳過來的。”
結果就是安老爺追着安秋尋滿院子跑,鬧得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安夫人連連對林青薇他們尷尬笑道:“讓你們笑話了。”回頭就對安老爺一通吼,“有客人在呢,這樣像個什麼話!”
安老爺這才消停了。實際上這父女倆鬧成這樣,還真讓人有些懷念。記得初來川中城的時候,安老爺不也是把安秋尋追到了林青薇的家裡?這也是變相的不打不相識吧。
安秋尋這樣鬧騰,可能安老爺不知是何原因,但林青薇和心如卻是知道的。
安秋尋鬧騰夠了,就溜去了自己的後院。一盞茶的功夫,林青薇和心如也去了後院。一進院子,便看見安秋尋坐在門前的臺階上,雙手抱着膝蓋,抵着下巴怔怔出神。
她擡眼看見林青薇和心如來,忙將眼眶的紅意壓下,換上笑顏道:“還以爲你們不來找我玩呢。”
心如坐去她身邊,老大人似的抱着安秋尋拍拍她的肩膀。安秋尋順勢靠着心如,頭埋在她的肩胛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