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一個人。傭人都去哪裡了?那些保鏢呢?苦艾看了看熟悉的房間,假的,都是假的……
邰逸夜,你怎麼可以騙我?你爲什麼要騙我?現在,除了你,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規劃好的藍圖裡,從來都沒有我,對嗎?
感受着地板上傳來的冰涼,卻敵不住心裡的百萬分之一,一顆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切掉,然後有硬生生的重新糅合在一起,這種痛入骨髓的疼痛,前不久她才感受過,可是,這一次,沒有人可以在她身邊了。
曾經的他,不願意讓任何人傷害她,可是,假的。回過頭來,原來,傷她最深的人,只有他……
他說,不要爲不愛自己的人流淚,真正愛自己的人,不會讓自己流淚……
可是現在,氳氤的眼,卻是如此的不爭氣,她流淚了,難道他不愛她嗎?
邰逸夜,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真心……對我?
可是她沒有勇氣去問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站在他的面前……
離開吧!就像阿元說的那樣,如果沒有必要,她不會站在他的身邊。
衣櫃裡,他們的衣服緊緊的挨在一起,還好東西也不是太多,就可以走的乾乾淨淨了,卻不知道,一顆心早已經遺失在這裡……
走出來,空曠的別墅裡一個人都沒有……也好……就可以走的無聲無息了……
冷風吹過來,苦艾瑟瑟發抖,原來冬天都已經來了這麼久了,偶爾落下的幾顆冰粒子粘在頭髮上,一會兒,也化成了水,頭髮溼漉漉的。
拖着行李箱,站在大馬路上,卻不知道路在何方,她能去哪裡?
她沒有家了……
要下雨了嗎?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三個兩個的從她眼前走過,只有她一個人呆呆的站在灰濛濛的天空下,一動不動……臉通紅通紅的,風像鋒利的刀子,劃在她的臉上,偶爾的一口熱氣,在空氣中冷凝成一串串小霧珠,然後消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天色都開始變了,小雨點已經開始落下來,還夾雜着小的冰雹子,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小姐,需要打車嗎?馬上就有大雨來了。”這樣發出紅色報警的天氣,有可能會有颱風來了,司機回家順路帶筆生意吧!
苦艾木然的上了車,有一些還沒有融化的冰顆粒遇到車裡的暖氣,變成水,從苦艾的額頭上流了下來,狼狽不堪……
“小姐你到哪裡?”司機好奇的看着這位姑娘,年紀不大,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顯示出不符合年紀的蒼涼。
到哪裡?對呀,她要到哪裡?只是盲目的跟着司機的話,上了車,可是她沒有目的地。
“小姐,你倒是說話呀,你需要去哪裡?今天的天氣太惡劣,一個人在外,很危險,我也要下班了。先送你回家吧。”
司機看起來四十幾歲,也是個憨厚的人,看着小姑娘,無非是跟家裡吵架了,或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在這個說話的空隙,車已經開了很長一段路了,沒有目的地,司機也就是瞎開,他也就直接繞着自己的家的方向開去,或許小姑娘需要緩緩吧。外面的雨,嗒嗒嗒的拍打在窗戶上,刮雨器已經不能掃淨擋風屏的雨,這樣的天氣已經不適合在外面跑了……
車停了下來
“小姑娘,現在車已經不能開了,否則會很危險的,你要不要去我家躲躲雨?”司機老實的問,又覺得不對,解釋着,“我老婆也在家,還有我的女兒,她比你小几歲吧。”
苦艾麻木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車外,雨水輕易的匯成一股勁流,流向下水道里。苦艾苦笑一聲,原來,蒼天也是會憐憫她的,讓她遇到了一個好人司機,否則她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而且車停在了這裡。
可是不覺得太虛僞了嗎?老天爺!你奪走了我的所有,再給我這樣一點施捨?
“不用了,謝謝你!我在這裡有朋友。”朋友……呵!也不知道她還好嗎?
苦艾看着計時器上的數字,打開錢包,裡面只躺着幾張零票子,司機大叔看她可憐,本不願意收她的錢,可是人家都是餬口而已。
付了錢,她已經所剩無幾了,站在公交車牌下,白茫茫的一片裡,只有她一個人。儘管頭上有一塊牌子,可是依舊能飄飛的雨水,依舊打溼了她的衣服,寒冷,嘴脣不住的打顫,看着這熟悉的馬路,苦艾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拖着行李箱踏出了步伐……
一棟老舊的居民房裡,樓道上昏黃的燈光投射出來。王麗正在加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很微弱,但是她也聽見了。門鈴壞了,這倒是練就了她靈敏的聽力了。
奇怪,看看鎖緊的窗戶外面,百年的老樹都被風吹得差點擡起了根,這種時候,誰不要命了,竟然還來找她?
打開門,就看見了她,渾身溼透了,她站着的地方的地板上還趟着水,一個行李箱早已經淋的光亮的了。
苦艾正猶豫着要不還是離開吧,可是門突然響了,她看見了王麗,兩個人就這麼對視着……
“這不是雲家千金大小姐嗎?怎麼有空光臨寒舍,有什麼指教?”王麗尖酸的問道,身子擋着門,並沒有讓苦艾進去的意思。
“對不起……”苦艾無言以對,“我還是先走了。”她轉過身去,不想看到王麗嘲諷的眼神。
“砰”的一聲關門聲,可以想象,王麗用腳一蹬,關上門的樣子。
剛擦乾的眼淚卻像不要錢的一樣,往外冒。雖然做好的準備,可是……凍的發紫的手,抹了眼淚,又掉了下來……
“喂……”久違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要命了,這麼大的雨,還敢跑出來。”
王麗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還有虎頭拖鞋,下了樓梯,一把拽過苦艾的行李箱,就往屋子裡搬。“離家出走嗎?帶這麼多東西?大小姐就是任性!鬧脾氣還來折騰我們這些黎民百姓!”王麗扒拉着,“愣着幹什麼?還要我列隊歡迎嗎?”
王麗一把把苦艾拉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好溫暖的手,苦艾竟然捨不得放開。
“哇哇哇,你是從冰湖裡鑽出來的嗎?搞什麼?”王麗把苦艾推進了洗手間,打開了熱水的蓬頭,好暖和!哪怕就這樣和着衣物,也覺得好舒服,只有感受到溫暖,苦艾纔開始全身打冷顫。看着她的樣子,王麗於心不忍,關上門。
“先把自己收拾一下,我去拿我的衣服。也不知道着粗麻布衣服會不會割傷大小姐細膩的皮膚!不過也沒辦法,你行李箱的衣服估計也溼透了吧,將就吧!”說着,傳來了走遠的腳步聲。
苦艾邊笑邊哭的蹲了下去,她還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