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李哥,要說有故事,估計這裡誰也沒有您有話語權啊!”不過在我愣住的時候,身邊的小黑又一臉阿諛奉承地接話道。
“對啊李哥,這裡您纔是最有故事人!”有一個小子吆喝着,“您也給我們講一個故事聽聽吧!”
然後監室裡的人都開始吆喝着,“李哥講一個!講一個故事吧!”
“好吧,我就也吹一個國際牛B給大家聽聽!”李駟穹就想了想,躺在自己的鋪上抱起膀子談笑風生:“我就給你們講我以前收過的兩個小弟吧!”說着,李駟穹竟突然看了我一眼,“他們倆是親兄弟,跟了之後我就總管他們叫大小龍子。這兩個小子跟我幹了大概三年多,打仗出手夠狠,敢想敢幹又有頭腦,就對是當大哥的料。俗話說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我最看好的就是他們兩個的兄弟情義,那可能是他倆生命中最無懈可擊的寶物。後來我把他倆介紹給遠方的另一位大哥,他們去了跟着混了才一年多,就混上了他們幫派裡的第三把交椅,掌管着市裡一個區的黑道市場和五家KTV的股份。”
聽到這裡,他鋪下旁邊的一個小子就是一臉對黑社會的憧憬:“真厲害啊!”
不過李駟穹卻冷笑了一聲,“我還沒說完呢!——按理說這兩個小子是前途無量的,可是直到有那麼一天,事兒還是出了,我記得那時他們有一次到市場去‘收賬’,可能是一時的疏忽就忘記了自己被市場裡偶爾經過的兩名武警盯上了,不過這哥倆還是挺有計謀的,立馬就使了個調虎離山之際。最後錢雖然到手了,可是他們也被當場禽住了。當時有一個武警出手重了點,打壞了小龍子的一隻眼睛。從那以後這哥倆就整天嚷嚷着報仇,花錢找人要辦了那兩個武警。可是出來混的大哥都明白一個起碼的道理,跟誰做對也不能更**做對!他們以爲收了一百多個小弟,手裡有幾家夜店,收攏了幾個管片兒的條子,又打了幾場狠仗,就天下無敵了。哎——!歸根結底還是年輕啊!”
屋裡氣氛一下子消沉了下來,就連剛纔那個興奮的小子也一臉蒼白,“那後來怎麼樣?”
“後來?”李駟穹搖了搖頭說:“後來正好趕上了省裡十年不遇的大嚴打,大龍子他哥倆和他們所有的幫派成員都被警方通緝了。這事兒來的非常突然,沒有預兆,也就是今天白天還在好好當大哥的時候,晚上就被人家一窩端了!——這兩個小子還算機靈,在警察行動的那天有線人給他們報信兒,所以腳下快就跑了出來。”
聽到了這裡鋪下的那個小子的表情已經是萬念俱灰,“那……那現在呢?”
“沒聯繫了。半年前最後來找過我一次,還是以前那個倔樣,說要幹最後一次事兒,把那個武警辦了,然後遠走高飛去歐洲。”
就在大家沉迷對花花世界燈紅酒綠的幻想與情同手足般黑社會理想的覬覦之時,坐在牆角一邊的萬處長竟然冷哼了一聲,“古人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可是再看看你們這些人,仁義不通,道德不進,明明是戳發難數的匹夫之輩,卻個個以爲自己是英雄!——悲哉,悲哉啊!”
萬處長的這番話聽得我們是糊里糊塗,因爲多數人都沒什麼文化,所以就根本聽不出來這是在罵我們。
然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李駟穹就黑着臉站了起來,“這世間有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萬先生,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了?——只要你答應我們,與廉明市真正有權勢的組織站在一起,我保你以後的官運風調雨順!”
“你休想!”萬處長就一臉理直氣壯,掐起腰說:“我是絕不會跟你們這一羣社會人渣地痞流氓走在一起的!”
後面這句話大家終於都聽懂了,但是對於他自己而言,此言一出,無異於是自殺。
果然,屋裡的大多數人的反應都是一臉兇惡地站了起來,一個個的就揎拳捋袖地圍住了萬處長。
“你可真是望着好端端的陽關道不走,偏偏要尋死路!”走在最前面的李駟穹就一邊纏繞着手上的布條一邊冷冷地說:“我話拍在這裡了——今晚第一個搞廢他的人有獎勵!20萬人民幣打底兒!”
“好勒!”衆人齊聲迴應,全都興奮了起來。
而就在此時,走廊裡轟然一陣喧譁,突然來了四五個身着西裝和檢察院制服的男男女女,他們剛一走到5號監舍的門口就大聲喝令道:“把門打開,我們要接萬先生走。”
這時緊追上來的周警官卻欲要制止:“你們不能帶走他,這是我們的重點看官對象!”
“我們有調查令!”幾個人當中一個面色嚴肅的男人就把一份蓋有檢察院蓋章的文件亮給周警官看一眼,“劉副市長涉嫌貪污的這件事情已經由省裡來專門調查。”說完這個男人再次命令道:“把門打開!我需要萬處長調查一些事情的真像。”
周警官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打開了鐵門。萬連貴則一臉豁然,顫抖着慢慢走出4號監舍。當他一腳邁出鐵門口的一剎那,便噗通一聲倒在那個那人的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而那個男人就不斷攙扶着安穩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草他個媽的,真點兒背!”當鐵門再次“咣噹”一聲關閉之後,躺在自己鋪上的李駟穹就輾轉反側了起來。好像自己一瞬間失算了什麼大計劃一樣。
而我直到這個時候也才漸漸的反應過來,其實李駟穹的這次蹲號也是有人特意安排進來的!
後來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與猜想的差不多,萬處長被人接走後纔不到一個月,李駟穹就被人保釋了。
他出獄的那一天很是突然,但是李駟穹自己並沒有表現得很意外。不過我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個道理,所以就在他臨出門時擋在他身前一臉殷勤的說:“哥,我想問一下,小弟我這個人的表現在您這裡是不是非常滿意?或者等我出去的那一天,能不能去你的夜總會混口飯吃?”
李駟穹聽了就眼色一亮,立馬就明白了我話裡隱藏的意思。直接開懷大笑說,“好——!爺今天就收了你這個小兄弟!”說着他就走到旁邊的洗漱架子上,取出自己包裡的飯碗直接接上了半碗的自來水。
“雖然現在條件有限,不過這個程序是絕對不能少的,咱們以水帶酒!”李四穹說着就將自己手指戳破,然後擠出幾滴血滴落入盛滿水碗中遞給我,“來,兄弟!把這個喝了,然後叫我一聲四老爺,從今以後你就跟我了!”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四老爺”這個名字是李駟穹在幫派之內的綽號,同時也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一般只有在幫派內部兄弟之間或者手下的對話中才會有這種稱呼,所以別這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但是這說明我已經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了。
我就一臉真誠又激動地接過這裝滿水參合着幾滴血的瓷碗,同時單膝跪地,仰頭將這碗裡的“義水”一飲而盡,然後高聲喊道:“四老爺!”
“唉!”李駟穹就一臉欣慰將我攙扶起來,“你四老爺不會虧待他的任何一個馬仔——你儘管放心吧,不出三個月,你就能出去了!”
這是李駟穹臨出監室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然而周圍很多的人對我都是一種無比羨慕的眼光,因爲從這一刻起,我的人生已經跨越過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分水嶺——哥哥我今天終於加入了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