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不登三寶殿!別看是當了幹部,但沈前進這小子始終沒有變!——怪不得我剛一回來,他就趕忙跑到一班來獻殷勤,原來是有求於我啊。
我仔細尋思了一番,就搖了搖頭說:“沈排長啊,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得必有失的——當初你選擇了以身上的槍傷換取一個二等功和提幹的機會,今天你就得要承受當了軍官之後所失去的一切!”
沈前進突然一驚,看着我不知該怎麼說話了。
“那不是一次失誤,當初大家都知道,但是隊長還是給你請功了!現在你也成爲了幹部,至少最初的夢想還是實現了嘛!”
“可是……”此刻,沈前進的表情又惆悵了起來,“如果我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個月,我就要被調派到其他支隊的執勤連隊了!”
“那不好嗎?”我就理所當然地說:“反正你現在已經是幹部了,將來提職的機會多的是!革命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嘛!”
沈前進就想了想,自己也覺得理屈詞窮,“算了,不提這個了!”
“最近總隊大院裡你有什麼消息沒有?”看了看沈前進肩膀上的這個少尉軍銜,就突然想起了些什麼。
沈前進就擔心看了我一眼,心領神會地說:“你是說直屬隊吧?就在半年前我剛回來的時候,咱們總隊的文工團就已經解散了。”
“臥槽!什麼?”這下,輪到我坐不住了,“那我家的小妹兒在那?瑤瑤啊,哥哥我可是快兩年時間沒有看見你了!”
說着,我就要直接起身衝向值班室去打電話,但是又被沈前進拽住了,“你女朋友已經退伍了。就算你把電話直接打到總隊去也找不到她了!”
“這是誰幹的?”我被氣得直在屋裡轉圈圈兒,但是明白了怎麼做都是一籌莫展的結果後,就再次坐了下來。
“這不是哪個人乾的,因爲文工團出過一件事情,總隊領導班子早就有這個打算解散這個集體了。”沈前進就安慰說:“正好在去年底,咱們總隊新換了一任從北省總隊平掉過來的政治委員,他上任之後,修改了機關和支隊政治部的管理規定,所以文工團自然而然的就被解散了。”
“平調過來的政委?”聽沈前進這樣一說,我就突然想起一個少將,“是不是姓候?”
“新政委全名叫侯景軍。唉?你怎麼知道的?”沈前進就覺得很意外。
“第六感猜的!”我就打了馬虎眼兒,心想這世界怎麼這麼小?如果這個侯景軍少將真的成爲了我們的總隊政委,而那個女幹部侯雪也應該在我們總隊的某個機關大院裡任職了吧?
適應了幾天特勤中隊訓練生活,我很快就融入回了這個快節奏集體。但是,也許是少了很多知心的戰友,在這日復一日的時間裡,我又總感覺自己的世界空空如也,每天面對的事物都是毫無勁兒頭,好像還不如幾個月前的臥底生活充實。那時雖然身邊到處都是敵人和危險,但是我卻能打起精神來應對一切。——而現在呢?特勤中隊依舊是以前的特勤中隊,反恐大隊與我兩年前離開時也沒有什麼區別。可是我就是感覺越來越孤獨,不時在訓練場上是會看一眼那個營樓彷彿已經是人去樓空!
而就在這幾天,我對自己的牀頭櫃重新檢查整理一遍的時候,才發現了那個堆放了不知多少天的香奈皮包禮盒。這東西本來是要去拿去送給露瑤瑤並給她一個驚喜的,可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就一直耽擱了。可是現在呢?擦去包裝盒上面的灰塵,禮物依然色澤嶄新,但是那個女孩好像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雖然文工團已經宣告解散,但是趕着一次週末外出,我還是忍不住去了一次總隊大院,直到親眼看見那個曾經是文工團的宿舍樓現在已經是空無一人的時候,才徹徹底底的心灰意冷。
時間大概在12年的9月份,我正是帶領着我的一排戰士進行擒敵訓練的時候。一輛掛着總隊政治部車牌號碼的豐田四五零零就開進了反恐大隊的訓練場,車子在800跑道上停了一下,然後就直奔我們一班這裡開了過來。
“停!”當我看到這輛吉普車停在了我們這個訓練場的旁邊時,就命令全班停止訓練,以原地立正的姿勢準備迎接首長視察。
吉普車裡首先走下來的就一個想象中的很面熟的中校軍官,然後又跟着下來兩個夾着工作筆記本尉官,同時又能看到每個人胸前都掛着代表總隊檢查組的紅色工作牌。
然後其中這個帶頭的中校就裝出一臉的嚴肅,快步走了過來。
我就面向自己的隊伍大喊道:“全班注意!稍息——立正!”
然後轉向這個中校並向前一步走:“首長同志!反恐大隊特勤中隊,一排正在組織訓練,請指示!”
“繼續組織訓練!”這個中校有點不耐煩了,舉手還禮的之後,竟搞笑式的瞪了我一眼。
而我沒敢樂出來,不過看着這張熟悉的面孔就很是親切。彷彿看見了幾年前長白山下的那次執拗又激昂的戰鬥指揮官。
然後這個中校的臉終於板不住了,在還禮的手放下之後,就直接一腳踢在了我的屁股上,“臭小子!跟我倆還整這些沒有用的,你是欠練了還是怎麼着?”
“哈哈哈……”中校身後的幾個幹部就樂了出來。
“戴指導員!”我再次笑着敬禮說。
“咋的?不收拾你一下就不認識我了唄?”現在的戴國旭副處長就對我指指點點的。
“不是,不是!”我看了看他肩膀上的兩杆兩星,確實有點不敢接受。
“行了,不跟你扯犢子了。來那個宋潘潘!”老指導員笑着看了我半天,就招呼着隊列裡。
“到!”宋潘潘就笑着跑步出列。
“你先替嶽班長帶隊訓練,我跟他有話要說。”戴國旭副處長說完就朝身後幾個幹部點了一下頭,他們就會意地上了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