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下着,慘白的閃電劃過陰沉的天空,照亮血色的雨水,這場景分外恐怖。
好在今天不用出工,陳安,沈林,陸然,還有個新分配來的乾瘦男子盧浩都被鎖在牢房般的宿舍裡,默默地看着外面綠衣軍士來來回回地忙活。
他們身着防雨膠衣,手拿着塔盾,長槍,戰斧,機弩,還有一種一臂長的金屬管武器排成隊列,組成隊形,向礦洞深處走去。
見陳安的目光在那金屬管轉悠,沈林出言道:“十八發連火銃,嘁,這些綠皮狗也只能用這些淘汰的裝備。”
陳安此時已經明白了綠皮狗的含意,一開始他只是以爲這種蔑稱出現自礦工對監管的仇視,後來他才知道,這些綠衣軍士也是大乾發配至東荒的罪民,只是他們骨頭較軟,在對付自己原本的同伴這件事十分用心。讓礦區真正的主管很滿意,所以招安了來管理他們原來的同伴。
要知道被血煞陰罡侵蝕是不可逆的,大乾朝廷怎麼可能會損失自己人往這裡派,以罪民治罪民纔是最好的管理方法。
而在礦區罪民眼看來,敵人更可恨的是叛徒,所以綠皮狗的稱呼實至名歸了,以至於沈林姜露寒等原本的東荒居民也這麼喊。
“十八發連火銃?”陳安跟着唸了一遍這個名字,以前他在大周也見過類似的東西,名叫燧石槍,但只能打一發子彈,而連火銃顧名思義,自然是可以連發,大乾在機關術方面也遠勝大周啊。
看着陳安的樣子,沈林不屑地瞥了瞥嘴:“這有什麼,原三十六發連火銃都已經配備給邊域軍隊了,這些都是淘汰貨。而我們青孚城不止有四十一發連火銃,還有飛蝗弩,一瞬之間可發射指節長短弩箭一百六十八支。威力雖然不如連火銃,但勝在數量,四品秘術師頃刻間能給打成篩子。”
秘術師?
這個名詞昨天夜裡沈林已經給陳安介紹過了,還要從魂牌說起。
在東荒練武太困難了,以東荒惡劣的環境,根本做不到原那樣人人習武。爲了能使所有人都有自保之力,十二連城的祖先們,在遠古封印之術的啓發下,創造了封魂之術。
至於遠古封印之術別說他們只得到殘篇,算得到整篇,也不敢用,因爲先民的體魄遠勝現今的人類,若是將古獸整個的血肉精魄全部封印在一個普通人身,那他唯一的下場是肉身崩潰。
而封魂之術好多了,它只是將古獸的部分血肉和殘魂封印在魂牌之,以陳安的九品靈牌嘯月天狼爲例,裡面封印的是嘯月天狼的殘魂和部分血肉,輔以其他材料製成靈牌。御秘術師通過御魂咒將魂牌的力量吸收至體內,獲得古獸的一部分超凡能力。
這個過程雖然也有很大的風險,但使用封印之術必死無疑的情況好多了。
甚至這裡面的風險只要嚴格遵循某些原則都是可以最大限度規避的。
如循序漸進原則,屬性鏈條原則。
循序漸進原則是指靈牌的序號,九品靈牌,八品靈牌……使用者只有先吸收完九品靈牌的力量,成爲九品秘術師,並徹底掌控魂牌的力量,才能繼續吸收八品靈牌,突破至八品秘術師,若是越級吸收,那最終的結果只有爆體而亡一個下場。
而屬性鏈條原則,則是十二連城的祖先們這麼多年不斷實踐摸索出來的經驗之談,如吸收了嘯月天狼的九品魂牌,下一步八品魂牌的吸收最好也是月光屬的古獸,如望月靈犀,拜月妖狐。若是吸收了其他屬性的八品魂牌,那肉身崩潰的概率會變得極高。若又恰好是相反屬性,那則是必死無疑。
當然這兩條原則也是相對而言,若是一武者本身強大到能夠打開神輪的層次,自然能夠調和陰陽容納不同屬性。若是換了命輪強者來,跳過前幾個序列,直接承載一品魂牌也不在話下。
換而言之,只要你夠強,怎麼樣都行。
“他們在做什麼?”乾瘦男子盧浩指着窗外排着整齊戰鬥隊形深入礦洞的綠衣軍士顫聲問道。
他這一問話同樣的也打破了屋的靜寂。
他是新來的,沒見過如此陣仗,而陳安和陸然半個月前已經見過一次了,只是都沒有好爲人師的心情,俱都沉默以對,講解的任務依然留給了大嘴巴沈林。
“自然是清理礦洞,”沈林表現出一名資深獄友的素質,見怪不怪的講解道:“每個月總要來這麼幾次,不然地下的血傀又要zào fǎn了。”
血妖是生物轉化,而血傀則是礦石變來。血晶礦本是血煞陰罡侵染普通礦石所成,所以血晶礦血煞陰罡十分濃郁,時不時能催生出一頭血傀。
只是這些血傀也沒什麼攻擊性,大多數時候趴伏在原地或是在固有的地域晃盪,只要不去招惹它不會受到傷害。但如果有了血妖的出現,事情會變的不一樣。往往一兩隻血妖能操縱數百頭血傀大軍對人類發起攻擊,形成一次暴動,給礦場造成不小的損失。
而若說徹底杜絕礦洞裡血妖的存在,從源頭扼制暴動的產生也不現實。礦工在礦洞下作業總會出些意外,很容易陷落進去,其無論死活都會被血煞陰罡侵蝕變成血妖。
所以只能定時的去礦洞下清理,把陷入其的礦工救出,或及時地把屍體清理,以及消滅剛剛成型還來不及召集血傀的血妖。因此綠衣軍士們一個個全副武裝跟去打仗一樣。
至於地下的血傀,他們一般是不會去管的,因爲這些傢伙沒血妖的帶領,一般不具有攻擊性,不妨礙礦石的採集。況且他們遍佈整個地下礦井,幾乎可以說是到處都是,且形成又快,今天剛清理了一批,明天又出現一批,根本清理不過來。
沈林很耐心地爲新人講解着,一旁的陸然卻在他的講解想起了那日在自己面前變化的老者,這不好的回憶讓他的整個臉頰都有所抽搐,不管其他人,自顧自地回到牀蒙了被子。
陳安的注意力也從窗外收了回來,心思落到了自己的修煉途徑。
突然,他耳邊傳來沈林的聲音:“行動在五天後,你最好保持一份戰力,我來拖住這個新來的,你去角落把魂牌給融合了。”
詫異的看了眼正一臉熱心爲新人講解的沈林,覺得他肯定是從靈牌獲得了特殊的能力,不然怎麼可能一邊說話,一邊傳音入密。
效仿陸然,陳安也回到了牀,用被子矇頭。
但他卻沒有按照沈林所言去融合魂牌,而是先試着轉練東荒武學。從小到大他不喜歡依仗外力,所以只有在真沒辦法的情況下,他纔會去嘗試魂牌。
仔細回想了一遍沈林提供的吐納術,又將其對精輪的描述結合自己對武道的理解,進行了簡單剖析,陳安判斷除了吐納術外,應該還有一部配套的鍛體術。沈林應該只是想用吐納術測試一下他的練炁資質,並沒有想要在這裡把所有東西都傳授給他。他目前所表現出來的價值還不足以讓所有人都對他掏心掏肺。
不過那也不重要了,神意九竅形意九竅兩套武學體系的研究,再加蘇晗鬱劍青這段時間的教導,陳安的修爲境界雖然沒有提升,但眼界思路乃至武道知識的儲備卻是早超越了普通宗師。
高屋建瓴之下,東荒的武學體系也不再那麼撲朔迷離。
相反,東荒的武學體系和大乾的武道一脈相承,有很多共通之處,甚至最終達到的層次都一樣。陳安唯一擔心的一點是,這套武學有可能會有特殊資質的要求,那樣算自己是天仙大能也轉修不了。
所以他先將元神沉入丹田,以丹田爲跳板,向着自己的血液骨骼,乃至更微小的細胞粒子探索,尋找着人體秘藏的所在。然後將沈林那部吐納術有關人體秘藏的部分抽離出來,進行指導驗證,以行血咒推動氣血對那些秘藏進行相應的挖掘cì jī,以此觀察記錄。
想要先摸清楚這些人體秘藏到底是什麼,然後再製定計劃,擬定方案,自己編纂出一部屬於自己的武學,適應東荒大陸的武學。
只是當他的行血咒轉到第二圈的時候。
咔啪,一道突兀地聲音響起,
這聲音似有似無,不知從哪傳出,緊接着陳安身的關節經絡,下丹田,神意九竅,乃至四肢百骸,同時涌出一股力量,這力量猶如長江大河瞬間充斥了他的全身,將他全身下都洗練了一遍。
關節經絡更加堅韌,下丹田更加飽滿,神意九竅更加充實,四肢百骸肌肉骨骼也相應增強,彷彿又是一次筋骨翼膜大成。
這股力量以氣血的形式爲表達,伴隨着嘩啦啦河流滾動的聲音,流過他全身下每一處,最終匯聚在心臟處。
咚……咚……咚……
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聲響起,陳安感覺自己似乎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即便不用真氣,不共鳴元氣,不使用其他任何招式,只簡簡單單的一拳能將一個九竅大圓滿的高手打死。
這是……氣血如洪,地脈六輪的第一關精輪竟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