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休整的時候,又有大批軍隊入城。他們是後方趕來接應的人手,通過化整爲零的方式扮作獵魔者和遊俠,穿過古城邦和礦區來到泰一關,在剛剛的戰鬥中搖旗吶喊,虛張聲勢的也是他們。
而實際上他們也就一千多人,倒不是陳安不想多帶點兵,而是再多可能就要引起長風軍的警覺了。
好在整個效果還算不錯,長風軍久勝驕矜,他們不是沒有探知自己等人的動向,而是不可置信的居多,總想再多探知一分,確定一下,結果就是拖到自己等人都兵臨城下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才讓己方輕鬆突襲得手。若是易地而處,可能在探知乾軍消失的那一霎那,齊軍就整個動作起來或防備或逃跑了,根本不會有再三確定的功夫。
“戰損怎麼樣?”
在全軍歡慶的時候,陳安不得不先去關心這個問題,這當然不是他多善心,而是這關係着接下來打穿雲荒的計劃能走多遠。
“泰一關頑抗比較劇烈,我軍死八十六,傷二十五。”姜露寒一進城就已經統計過了,此時陳安問起,他張口就來。
也就是說折損了差不多近三分之一人,陳安點了點頭,這在他的預料之中,對方就算措不及防,又不如他們精銳,且失去最大優勢,但畢竟戰鬥素養、人員裝備擺在那,啃下他們只折損了三分之一人,已經遠遠超出陳安預期了。
如此想着,他手就撫上了身邊的一門巨炮,殲神炮七型。據他所知,曾經的十二連城,只仿到五型,而就是這五型,超品強者捱上一炮立跪,封神階正面遇上也得暫避鋒芒。
至於這七型也許在威力上長進不大,但在準確度上,幾乎可以鎖定特別修煉過速度秘術的地輪,那真是一炮一個,而這種炮在泰一關的城牆上足足有六十四門。
就光看着他們,陳安都感覺心底發寒。
這次若不是靠着血月刀的力量,將泰一關的大半城防設施,變爲虛幻,並遮掩自己等人的行蹤實現偷襲的目的,可能這三四百人死完了都摸不上泰一關的城牆。
泰一關號稱永不陷落,真不是一句虛言,齊軍只靠這麼點損失就拿下了如此雄關,這麼想來,開心慶祝一下確實不過分。
陳安就這麼站在城頭放眼關內,目光掃過所有人的面容,發現似乎還真沒有人爲死去的同伴傷心,所有人包括他身邊的姜露寒都因爲打下泰一關而振奮不已。
不能說他們冷血,而是過去的東荒讓他們流乾了所有的淚,一來是麻木,對於很多人來說親人死在面前也不過是感嘆兩句,日子還要繼續過;二來這些臨時召集起來的各部精銳,很多人從前都沒見過,連同伴都算不上,身邊一個不相干的人死了,有什麼好傷心的。
這種情況有好處,打仗時可以不計損失,往戰場上填人命,但也有很大的壞處,一羣情感淡漠之人,怎麼都不像是能振興過國家的樣子。
陳安嘆了口氣,日後還得慢慢矯正啊,現在卻是顧不了這麼多了。
“墨卿與唐卿那邊怎麼樣了?”
“剛剛接到消息,他們已經在我們離開後兩個時辰,開始拔營了,以蒼藍堡與這裡距離之近,他們當在三天後趕到。”這次回話的是墨淵,他負責這方面的事情。
嗯,三天,已經很快了,畢竟大軍遠征不能像他們少部分人突襲來得迅捷。
城外的齊軍已經全部進入城中,這部分人也是徵召自各部,清一色的高品,他們就是尖刀一路引着大軍插入雲荒腹心,完成打穿雲荒計劃的最重要一環。
陳安調息了一陣,雖然還是很疲憊,但感覺手已經不抖,就準備啓程,現在趕時間,沒有那個條件讓他休息到完滿狀態,只能在路上尋機恢復了。
於是他下令道:“我們也快點啓程吧,爭取三天後到達河洛遂營。”
天方寨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那是泰一關儲備物資的地方,無險可守,兵鋒所至立時可破,乾軍但凡有點腦子,也絕不會與他在這個地方死磕,因此他連提都不提,直接就選擇了河洛遂營。
“喏!”
衆將齊聲領命,泰一關的收復,讓陳安的聲望達到一個極高的水準,他的命令,大家自然無有不從。
城中的一千五六百人立刻行動起來,按照原先計劃好的,留下一百人,照顧傷員,看守泰一關等待援兵,剩下的差不多一千五百人駕駛着長風軍的三艘空艦,向着雲荒進擊而去。
……
錚!
一聲劍鳴響徹雲霄,衛宏雙眼通紅地看着面前的高爐,或者說看着高爐中那熾白火焰擁簇環繞的巨大劍影,嘴角牽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這幾日他不眠不休,就是爲了快點把這柄劍鑄成,好去尋找親人,如今總算要成功了。作爲一名匠師的操守,他雖然心急於親人的安危,卻也沒有偷工減料,實打實地傾盡心神去鑄造這把他鑄劍生涯所僅見的巨劍。
確實是巨劍,這柄劍光把手就有一尺長,總長更是達到九尺六寸,寬一尺七寸,跟個門板一樣。
當然,它不止大而且重,衛宏興奮地爲傅恆解釋道:“根據傅先生您的要求,這劍上除了放大材料本身屬性的陣紋外,我沒有刻畫其他任何東西,且材料中唯一激活的屬性,也只有一個重。”
“爲了確保它足夠重,我以疊鍛法連打二十七層陣紋,層層相交,起碼放大了材料本身重力的二十七倍。”
“我算過了,您帶來的深海鱗鐵差不多有三千七百斤,在三千七百斤的基礎上放大二十七倍,也就是說這柄劍有九萬九千九百斤重……”
說道這,衛宏好似想起了什麼。原本興奮的表情一滯,僵硬地回首看向傅恆道:“傅先生,這接近十萬斤重的巨劍,你確定能夠使用得了?”
這幾天他都在一心一意的鑄劍,全然按照傅恆的要求儘可能的重,卻從未想過傅恆能不能拿的起來這個問題,若是費了這麼大勁,鑄造出一柄無人能用的劍,那就坑大發了。
傅恆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多解釋,只是道:“你只按照我的要求去打造就行,至於能不能用的問題,我自己負責。這......可以出爐了嗎?”
“呃,”衛宏遲疑了一下道:“最好還是再等等,讓它在爐中蘊養一下劍心,免得損傷靈性。”
“靈性?”傅恆聽到這個詞有點皺眉:“不是說,只以材質本身打造,不注靈的嗎?”
上次衛宏說起這個問題,他就已經拒絕了。他的心中只有家族傳下的無光劍,雖然現在無光劍不在身邊,但不妨礙他日後功力大成後去取。現在他鑄造這柄劍的唯一目的就是爲了練功,並不是爲了對敵,所以對劍本身的品級並不重視。在他的想法中,不鑄靈兵可以省很多事情。
衛宏知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非凡材料本身就是具有靈性的,用非凡材料打造出來的寶刃,自然也有靈性,只是這種靈性因多種材料融合而成,比較零散,平時多在沉睡之中。只有讓劍士常年對其溫養,才能將其靈性激活。”
“其實根本沒有打造出來的靈兵,所謂靈兵全都是由寶刃通靈而來,就算打造之時不注靈,劍在劍士的常年蘊養下也會逐漸通靈。更有甚者,打造寶劍的材質本身十分珍貴,擁有的靈性十分強大,只要一打造成便可自生靈性,直接成爲靈兵,所以纔有大匠師可以打造靈兵的傳言。”
“深海鱗鐵的品質極高,靈性也十分強大,且這把劍全用深海鱗鐵打造,靈性不算駁雜,雖算不上後者,也相去不遠了,算是一件天然靈坯,相信傅先生你與之契合一二,就能使其退去凡根,成爲靈兵。所以現在溫養只是使材料本身的靈性不消退,並沒有刻意去注靈。”
“原來如此。”傅恆點了點頭,他並不是不想要靈兵,而是覺得這劍就是用來練功的,能用就行,沒必要太精益求精。且在他的固有印象中靈兵煉製耗時,他等不起這麼久。現在不用等太久,又能得到一柄靈兵那自然是更好。
見衛宏滿臉的疲憊之色,傅恆道:“不若衛師傅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你醒了再看爐火。”
衛宏搖了搖頭:“不行的,這地肺心火最是爆裂,如果我不看着……”
衛宏話還沒說完,毫無徵兆的,傅恆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心悸之感,他想也不想,一腳把抱着一堆燃晶湊到這邊的六猴向後給踹飛了出去,然後拉着兀自想要說話的衛宏急退。
“轟!”
一聲巨響傳出,眼前的高爐猛然bào zhà開來,熾白色的爐火飛濺出來焦黑了一片地域,四射的碎石如連火銃的子彈一般掃射了一週。
好在傅恆反應及時,扯開了衛宏,踢飛了六猴。大家雖然狼狽,卻萬幸沒有受傷。
bào zhà的餘韻過去後,三人灰頭土臉的起身,看向場中原本高爐的位置。
只見還在冒着熾白火焰的地下坑洞旁,一柄巨劍直插入地下,僅有劍柄luǒ lù在外。
衛宏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喃喃道:“不應該啊,這劍怎會如此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