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有一個,我竟然沒發現,”陳安詫異地轉頭看向夢魘道:“你果然思慮縝密,還準備了雙重保險,我知道蒙芸是之前在夢境叢林時被掉的包,這枚暗子是什麼時候下的?”
“在你們剛剛出來的時候。”
回答的不是夢魘,而是那纖細手掌的主人。
薛毅眼神木然地順着那纖細手掌往,看到了一隻潔白藕臂,再往則是姜夜那嬌俏的容顏。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全軍覆沒,他的狩獵小隊除了留守族地的三人外,全軍覆沒了。薛毅完全不能接受,那個他一手組建,承諾着帶領他們打出一片天地的狩獵小隊全軍覆沒了,昨日還有說有笑配合默契無的兄弟姐妹們都沒有了。
僅僅一天時間,他失去親人,失去戰友,失去兄弟,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薛毅傻站在那裡,整個人都沉寂了下去。
“姜夜”抽回手臂,把手拿着的鮮紅心臟湊到嘴邊一口吞下,又吮了吮手指道:“這可不是他安排的,只是我想和你們玩玩而已。”
得意的說完,“姜夜”目光不由落到另一邊彷彿嚇傻了的羽真身,有心連其一塊帶走,但她的直覺告訴她,若她真敢這麼做,在她伸手那一刻會遭到面前超品的雷霆打擊。
“兩個?你們都到齊了嗎?”陳安還是一副和老朋友打招呼的樣子,看得“姜夜”雙眼微眯,只有夢魘還有心與之寒暄道:“都在這了,剛剛的整個夢境其實是我們倆編織的。”
“那真是太好了,”陳安微微一笑,把依舊有些呆愣的羽真喚醒道:“羽兄,你可以去尋找一下其他人的屍體嗎?總是要帶回去的。”
羽真回過神來,渾身一個激靈,遲疑了一下還是聽了陳安的話,緩緩向大廳之外退去,超品和災級妖魔之爭,他在一旁是真幫不什麼忙。
待得羽真離去後,陳安走到薛毅旁邊,向着夢魘道:“好了,現在是二對二了,公平。”
夢魘仍然在笑:“lùn gōng平的話,其實我也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
陳安瞥了眼旁邊焦躁不安的“姜夜”一眼,輕吐了一個字:“問”。
“你是怎麼確定自己是在做夢的呢?”落入循環空間,被人設計場景可未必是在做夢。那可以是特殊的空間結構,可以是鬼物的摺疊空間能力,也可以是落入了某個幻境。這些都有可能發生,並且被人入夢的機率更大,爲什麼陳安能如此果斷的zì shā脫身。
“哈哈哈哈……怎麼確定的?因爲只有在夢,我纔會如此軟弱啊。”
陳安聞言大笑起來,笑自己竟然沒早一點發現這些妖魔的伎倆;笑自己無力救下其他人;笑自己應該在萬斤巨力的一腳踩在階梯,階梯紋絲未動時有所警醒,他的笑聲逐漸低沉,漸轉陰森,最終匯成了陳安沉腰坐胯的一拳。
元磁加速。
元磁炮拳。
夢魘和“姜夜”一開始還被陳安的答案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當陳安的這一拳打出時,終於明白了那句在夢軟弱是什麼意思了。夢是根據人的想象來定義的,當你根本想象不到這一拳有多強大時,夢又該怎樣定義呢。
夢魘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面前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階梯,正是循環階梯的影像,他竟將剛剛編織的殘夢,用來阻擋陳安的一拳。這隱隱有界域之力的夢境將陳安的拳勁盡數兜納,將之化爲噩夢,層層削弱。
可這股力量,依然遠超夢魘的想想,根本不是一層界域可以束縛的住的,使得他不得不臨時編織出更多夢境以化解。
“姜夜”被陳安的拳風掃的臉皮生疼,知道不可力敵,身形一晃,舍了陳安,豎起尖尖十指撲向還沒回魂的薛毅。
陳安在薛毅身邊,卻沒有半點爲其抵擋的打算,而是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向前踏出一步。
他這一步踏出,周身升騰起濃郁的血色光華,一輪血色滿月自起腦後升起,越來越高,逐漸超出他們所在的建築物飛天際,與天空的彎彎月牙相融合,將其填充圓滿,普照四方。
秘術,月神。
這纔是真正的月神,陳安自嘲一笑,在東荒只有血月,自己一開始召喚出的銀白月光是什麼玩意,明顯是在做夢啊。整個夢境有太多破綻了,可惜自己都沒能及時發現。
另一邊“姜夜”對陳安召喚血月的行爲,提起了十二分小心,可似乎什麼事都沒有,召喚出的血色月光對自己的力量和速度竟還有一定程度的增幅。這讓她大喜過望,不禁又緊趕了幾步,指尖幾乎都能觸碰到薛毅的胸膛,只在下一刻能將他的心掏出來,吃掉。
可這“一刻”是永恆。
“嗷嗚”。
一聲淒厲的狼嚎聲響起,恐怖的音量,蕩起能粉碎一切的波紋,正面轟在猝不及防的“姜夜”身,轟的她一個趔趄,攻勢不存。
在她面前,已然擡起頭的薛毅雙眼赤紅,濃密的雪白毛髮從身體各處瘋狂長出,他的臉型在拉長,四肢成爪,身軀也在逐漸龐大,頃刻之間漲破衣服,撐爆屋頂,直入蒼穹,變成了一隻身長十幾丈的參天巨狼。
嘯月天狼魂牌的高品秘術,嘯月變身。
巨狼或者說薛毅怒吼一聲,擡起狼爪把面前的“姜夜”狠狠拍到了地下,同時口激射出月白色的光柱,光柱帶着灼燒一切的氣息轟在“姜夜”所在,將那一片地域灼燒殆盡,盡成焦土。
只是這種情況卻沒有讓薛毅稍顯鬆懈,反而心神提到最高,戒備起四周,他可不信這災級的大妖魔這麼完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只巨狼小一點的黑影在巨狼身後突兀出現,猛然將之撲倒撕咬起來。這黑影形如大貓有一隻眼睛,四隻耳朵,身後拖着三條尾巴,爪大如蓬,讓陳安想起一種異獸讙,但眼前這隻卻與傳說的讙有明顯不同,那是它渾身漆黑,又有絲絲屢屢的猩紅煙霧圍繞,一眼看去感覺妖異無。
轟隆。
不是在夢境之,這破舊的塢壁哪能承載兩隻巨獸廝打,直接被壓塌半層,兩隻巨獸也撕咬着滾落於外。
貓狗打架麼,看這違和的一幕,陳安表情有些怪,但旋即明白自己有些跑偏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於是轉眼向另一邊的夢魘看去。
夢魘剛剛編織了三重夢境纔將陳安的一拳化解,面一切盡在掌握之色蕩然無存,他一臉凝重地繼續編織起光怪陸離的夢境,夢境侵沒着週期,向着陳安推移而進。
前一刻還在殘破的廢墟大廳,後一刻陳安的眼前變成了無盡星空。
“又入夢了,”陳安有些愕然,但旋即笑道:“我現在在清醒的狀態下,沒有前期的引導和暗示,拉我入夢有什麼用。”
“知道是一回事,能破又是另外一回事。”夢魘的聲音從莫名處傳來,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影已然隱沒在這無盡星空的夢境之。
感受了一下週圍空間的渾不受力,陳安笑道:“你以爲這樣能困住我?任何空間都有承載力的,能兜住只是因爲力不夠,之前的萬斤巨力不行,那百萬斤呢?讓你見識一下宇宙的沉重。”
隨着這句話音落下,陳安的身體突兀地出現一種不可名狀的沉重之感,他身的色彩也在漸漸變暗,不是染了暗黑屬性,而是他身周光線在被逐漸壓滅,同一時間被壓破壓滅的還有周圍的空間。那無盡星空的場景纔剛剛出現如同玻璃一般片片碎裂。
碎裂後的場景是陳安正在向一*日墜落,只是在墜落過程,整個場景再次破碎。
課堂,私塾先生指着陳安的鼻子怒道:“爾怎可在此安睡,回去抄錄……”
他話沒說完,整個碎裂開來,一同碎裂的還有這個私塾場景。
戰場,數萬敵騎衝殺而至,卻在陳安的面前紛紛破碎。
……
一連七重,直到先前魔神祭臺的魔神也在陳安面前碎裂之後,他再次看到了夢魘那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隱隱有些扭曲的面龐。
“怎麼可能?你竟然凝練了大妖真身。”
他編織的夢境並非沒有破綻,以對方的心思縝密找準破綻逃出不難,但去尋找破綻卻需要時間,這個時間裡是他預定好與對方鬥法的時間,可誰知對方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暴力破夢,而且還真給他做到了。
陳安小心的控制着自身力量,防止把真實世界也一同壓垮,擡頭笑道:“應該還不到,但也相差不遠。”
三次筋骨翼膜大成,又連破四輪,他的身體素質之強悍早超出當初不知道多少倍,單單隻身體強度而言,甚至可以肩金身,是大妖真身稍弱,但也相差不多。
見陳安直接承認了,夢魘再次失聲驚呼道:“你才災級,怎麼御使的動大妖真身?”
天仙之軀相當於一把神兵,誰能輕易舞動?好像五六歲的孩子,使出吃奶的力氣也舉不起一把七十斤重的大關刀。在原,天象和宗師可以靠着真意法理共鳴元氣大海輔助自己使用神兵,可在東荒真意法理扭曲,元氣大海墮落,算是墟級妖魔想要御使大妖真身都吃力非常,對方區區一個災級怎麼能夠做到。
陳安轉首看了一眼塢壁外,在那裡薛毅所化的巨狼被自己還小一號的讙壓着打。他到底不是超品,即便靠着秘術將自己的實力推到僞超品的程度,但面對真正的災級妖魔還是稍弱。
於是陳安沒有回答夢魘的問題,而是擡手握拳道:“沒空再和你浪費時間了,還是趕快解決你吧,不然遲恐生變。”
元磁加速。
元磁炮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