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示意董婉兒和鳳飛飛這倆搗蛋鬼稍安勿躁,兩人最敬的就是於清,見她準備和範燦商量正事,收起心思,暫且饒過範燦,仔細聽他們商量。
於清看了看宋雅茹,帶些詢問的意思在裡面,宋雅茹似是早就和於清有過商量,瞥見此狀,點點頭道:
“但憑妹妹做主就是”
於清得了宋雅茹首肯,倒也未有驚訝,似是早就料到如此,神色稍稍嚴肅;然後將目光轉向鳳飛飛和董婉兒,見她們倆均是有幾分期待和好奇,道:
“鳳丫頭,婉兒,你們倆在場,雅茹和我們師兄妹均把你們當做朋友,所以未打算也不會瞞着你們但是接下來你們將會聽到一些事,我希望你們嚴格保密,不許傳入第三耳更不許趁機搗亂”
鳳飛飛和董婉兒少見於清如此認真嚴肅,明白於清將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宣佈,立刻直了直身子,挺了挺小胸脯;鳳飛飛道:
“姐姐放心,鳳兒以師尊的名義發誓,絕不將自己聽到的事情外傳否則……”
“不必如此,”於清制止了她,“你須知道,此事和你門派無關,不會危及到你們的利益。”
鳳飛飛得了於清的保證,認真地點了點頭。
董婉兒見鳳飛飛說完,也認真道:
“婉兒會保密的絕不會向任何人包括師父在內吐露半個字否則就……就……”
於清見小姑娘似乎急於辯解,微微笑道:
“婉兒不必如此,姐姐任你們在場,自然是信任你們,只是此事事關重大,牽扯到多方勢力,稍有不慎,就會將參與之人至於萬劫不復之地;姐姐擅自做主將此事告知你們,是因爲姐姐覺得你們倆是我等姐妹,可以交心;多說一句,只是給個提醒,免得無意中泄露了消息壞了總鏢頭他們的大事,甚至平白誤了許多人的性命。”
“謹遵姐姐吩咐”董婉兒仰着小臉,認認真真答覆。
於清吩咐完畢,知道這二女均是可信,點了點頭,微微沉吟之後,道: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瘋丫頭和婉兒妹妹,到時候好請你們倆參與些意見,你們倆這小妮子雖然調皮,但是腦子好使的很,比我這個木頭師兄聰明上一倍不止。”
範燦正好整以暇看着於清說服兩個小姑娘,暗道人比人氣死人,自己被兩個小泵娘追的雞飛狗跳,自家師妹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竟然可以讓兩個小妮子服服帖帖,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此刻見於清提到自己,不忘調侃一句,頗有些鬱悶,只是他明白不是打鬧的時候,遂只是象徵性地乾咳兩聲表示抗議,不過他自己尚且不知道今此被於清請來所爲何事,不由問道:
“師妹,你倒是信得過你家師兄,但是好歹要給我個指示,到底所要探討的是什麼事?我一大早就被董丫頭叫起來,至今還矇在鼓裡呢我看,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得了,再涮的話,你家師兄就真的熟了。師父少了這麼一個聰明禮貌的徒弟,會很傷心的”
“貧嘴”於清笑叱,不過小神醫臉色稍紅,顯然自己有些急了,把範燦鬧的一頭霧水,真的是自己的事,想到此,小神醫微微笑道,“不過,倒是我着急了只以爲師兄前後一直參與此事,定然明白的緊,一時疏忽,忘了給師兄提個醒”
“這才記起來”範燦微微白眼,氣道,“總不能叫我來是讓我傳授這倆小妮子如何製藥救人吧?”
“自然不是”於清微微一笑,範燦就覺得自己腳面一痛,低頭看去,就見一隻金蓮玉足縮了回去,正是於清那裡。
小神醫面不改色,繼續說道:
“今次請師兄過來,是爲了商量一下,我們幾個人如何在將要到來的暴風雨中,如何保全自己,如何發揮自己最大的潛力,爲此次征討貢獻自己最大的力量”
聞罷此言,範燦恍然大悟,露出瞭解的神色,笑道:
“原來是這事,我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我此來的最大任務就是保護師妹,只要做好了這件事,回去之後就能從師父那裡得到莫大的好處。別的事,盡聽師妹吩咐就是,愚兄絕不會有絲毫的怠慢偷懶的”
話音未落,腳面又是一痛,這次小神醫下了重腳,讓範燦一陣呲牙咧嘴:
“師妹饒命再不敢啦”
於清做的隱蔽,沒有人看到,但是範燦這麼一喊,配上他近乎扭曲的俊臉,立刻就引起了其餘三人的注意,不知道這傢伙所爲何事,怎地如此敗壞地向於清求饒。
宋雅茹鳳飛飛董婉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想要看出些門道,甚至鳳飛飛挾藏了幾分笑意,不知道小姑娘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於清倒沒有避諱,淡淡望了範燦一眼,叱道:
“師兄不可胡言亂語,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決不可再妄自菲薄,說些什麼只爲保護我的胡話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不需要我的保護”
於清淡然的話傳進範燦的耳朵裡,前半句倒還罷了,多少帶有些勸訓的味道,但是最後一句看似隨意的話,到了範燦這裡,卻不下一聲炸雷。
“師妹說她不要需要我的保護”範燦身體一震,臉上剎那間沒了血色,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像是一頭衝進了大霧裡,原先最明亮的目光突然失去了光彩,再無半點徵兆。
範燦的眼前突然就浮現了燕北那滿是挑釁的樣子,那廝昨日似乎忌憚地向自己挑釁。
“你應該明白,清姑娘需要的是一個能保護她的人我可以你,有心無力”
這是燕北的原話,此刻卻像最尖銳最刻薄的蟲子拼命地在範燦腦子顯現,似乎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知,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嘲笑他的狂妄自大,嘲笑他爲於清所作的一切,彷彿那一切都只是個小~說就笑話。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範燦漲紅了臉,喘着粗氣,握緊拳頭,在心裡怒吼,“我一定不會讓師妹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這般樣子,急劇的情緒變化,根本無法掩飾,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在座諸女的眼裡。
幾個女孩都被他嚇了一跳,包括最瞭解他的於清,也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
範燦昨日回來之後,只是簡單說了些自己在燕家的遭遇,並未提及燕北那廝所說的話,於清雖然聰明,卻不是神仙,不可能猜到是誰送送範燦離開的燕家,更不會猜到燕北會說那些話——她或許知道燕北的心思,但從來只是淡然處之,以禮相待。
宋雅茹董婉兒和侍女小敏全都望着於清,她們更不能知道其中的緣故,只求於清給個解釋;只有鳳飛飛目不轉睛地看着範燦,一雙美目夾雜着莫名的着急和擔憂。
“他並非氣量狹窄之輩,不可能以爲清姑娘帶着勸訓的話就產生這般情緒剛纔董姑娘和鳳姑娘說了那麼多擠兌他的話,他均沒有生氣,只是笑呵呵糊里糊塗糊弄過去。”小敏被範燦嚇了一跳,小姑娘念頭轉的很快,“顯然清姑娘和他這個便宜師兄比那兩位更爲親密,這位範少俠對清姑娘也是極爲在乎和佩服,不可能因爲此小事生氣。”
“但是,到底是什麼事刺激到了他的神經,讓他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
不僅僅是小敏,宋雅茹和董婉兒也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只是兩人想的更多一些而已。
宋雅茹更多的詫異,他曾與範燦有過交談,甚至還曾讓範燦下不來頭;當日甄之義趙震等人安排她與範燦見面,有撮合二人的意思,但是兩人聊天之時,宋雅茹見範燦對女色頗爲注意,以爲他心中不順,是個無恥下流之徒;因此不再理會範燦,只是礙於總鏢頭的一番苦心,才並未當場大怒。但是後來通過和於清的交流以及自己的觀察,發現範燦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這人雖然好色,但絕非是狂妄卑鄙地想要佔爲己有,而是更多的帶有一種欣賞的角色,從未有過心生褻瀆的心思。
宋姑娘由此對範燦的印象開始緩和,經過昨日幾事,對他的印象更是直線上升;當然,不可能一下子高的沒譜,更不可能讓這位宋姑娘毫無預兆地發起花癡來,這種提升是在原來的那種很低的水平上提升的;就像一翻了一倍,變成二,但是離着一百一千差別並不大。
剛纔同鳳飛飛董婉兒這倆丫頭鬧了一陣,宋雅茹的心思並非完全離開這邊,多多少少注意些這個第一次到自己閨房來的年輕人;見他束手束腳,多有拘束,雖然主觀意識上覺得一個大男子不應該這個樣子,但是仔細想想,就理解他了,畢竟這屋裡除了侍女小敏之外,其餘四人包括宋雅茹自己在內全都不是簡單的女子。
至於後來,範燦沉浸在自己的書畫中,甚至失口稱讚,卻也讓宋姑娘有些得意。
但是此刻,宋雅茹真的懵了,實在不知道範燦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今天的重要人物,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纔好唉,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董婉兒更多的是驚訝,小姑娘雖然和範燦相處日短,什麼有些不對付,而且處處爲難與他,但是兩人畢竟曾聯手抗敵,同舟共濟,這其中的情誼和宋雅茹那般又是另一種感覺。
董婉兒自認爲對範燦有幾分瞭解才,從最初大街上相遇,被他無意襲胸,到後來酒樓傳訊,再到後來聯手抗擊絕頂殺星噬骨閻羅,一直到今天早晨小偷兒砸門**,甚至剛纔的鬥嘴鬥氣,董婉兒都摻雜了許許多多的心思在裡面,或爭勝,或搗亂,或氣憤,或讚賞,或考驗,可以說他見多了範燦諸般情緒,諸般反應,但是從未未見過他像現在這般焦灼什麼帶幾分自慚的味道在裡面;包括面對噬骨閻羅,面對佛聖枯榮大和尚時,範燦的情緒也未有如此大的波動。
“到底怎麼了?什麼事會讓他如此痛苦?這個人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沒心沒肺,難道背後有着不爲人知的心事在其中?又或者清姐姐將要提到的這件事對他刺激的很厲害?”
“可是清姐姐預先給他打過預防的。”
董婉兒一樣猜不透其中的緣故,卻可以隱約感覺的到問題似乎出在於清的身上,但是此刻氣氛微妙,小姑娘不好開口,只能期待於清可以給個適當的解釋。
於清只是想要勸說範燦不要僅僅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應該將目光放的更遠,而且以他的智慧和實力,完全可以發揮出更爲積極的作用,因此才說了兩句,擔心他不聽,畫蛇添足補充了一句。
小神醫絕未料到自己刺激到了範燦最柔軟的地方。
其實範燦雖然心痛,但隱約明白,自己如此這般的原因並非是燕北,而是因爲燕北的那些話,那些話讓他感覺到自己心底的**,自己對於身邊這個神一般的女子的**——他太多的心思放在了於清身上,太想要關心於清,太過在意自己可以爲於清所做的。
他只怕自己所能做的不夠這個變態的傢伙……
所謂一葉障目,大抵說的就是他現在這種狀態。
或許正如於清所說,她不需要範燦的保護一一不需要任何的保護,小神醫完全可以照顧自己一一關心一個人,自然不僅僅是發誓要守護她——範燦的癥結就在這裡。
至於怎麼就突然失去了理智?
只是太關心了,一時亂了方寸而已;並無他意。
於清的手搭上範燦的手腕,發現他內息紊亂,真氣嘈雜,心跳比平時快許多,其他並無異樣,似乎僅僅是心情激動。
“燦燦爲何會如此激動?”
小神醫秀眉微蹙,透過指尖送了幾絲內力過去,但如她預想的那般,根本就是石牛入海,甚至泛不起半個浪花,這廝的體內就像個無底洞一般,對於別人的內力有無盡的吞噬之力。
範燦沉浸在複雜的情緒之中,未注意到於清這般動作,只見他的呼吸越來越重,雙眼空洞,幾乎到了發狂的地步。
鳳飛飛肅然起身,到了範燦身側,握住他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握着,小手有些發涼;關切看着範燦,範燦是她唯一的男性朋友,二人交情莫逆,鳳飛飛是非常在乎他的。
“姐姐,他似乎進入了某種夢魘之中,叫醒他吧”鳳飛飛早看出了於清是範燦這場危機的唯一轉機,對於清道。
於清迎上鳳飛飛的目光,微微嘆息,示意小姑娘不要着急:
“鳳丫頭,聽我說,封他的穴道,膻中、氣海……”
於清緊緊地握住範燦的手,緩緩而堅定地說出幾個名字;旁邊的鳳飛飛全神貫注,出手如電,將範燦的一個個大穴封住。
“不成,姐姐,他的內力古怪,幾個呼吸就能衝開”鳳飛飛臉色大變,驚呼道。
“鳳兒莫急,阻他一阻便可”於清點了點頭,“燦燦現在氣血攻心,是他自己遁入了某種潛意識,這種潛意識刺激了他,反映在他的身體上,就是這般如你所說,只要能幫他從這種潛意識中走出來,危機自解。”
說着小神醫擡起左手,伏在範燦的背上,右手握住他的手腕,因爲範燦體格勻稱,比於清要高出半頭,於清做出這般動作,多多有些有些親密。不過諸女的心思都在範燦身上,沒時間往這方面尋思。
“呔”
於清清脆而堅定地聲音響徹室內。
所爲立竿見影大抵就是如此,清澈刺骨的女聲響起後,範燦的眼中的茫然剎那間散去,恢復了最初的清明。
諸女見他醒來,均是長長地出了口氣。
範燦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似的,似乎掉進了自慚的深淵,幸虧最危急的時候,那早已銘刻在心底的聲音響起,破除了一切虛幻佞枉,將他帶回現實。
範燦大汗淋漓,看看周圍諸女,尤其是左邊的於清和仍緊緊握住自己的鳳飛飛。
“師妹,鳳兒,我……”
“醒來就好”於清微笑,她握住範燦的手,一直未放開。
“燦燦,你怎麼樣?嚇死我了剛纔到底怎麼了?”鳳飛飛話裡夾雜些哭腔,小姑娘關心範燦,未注意自己從未有過的異樣。
“鳳兒,愚兄辜負了你的期望,仍舊無法把持自己的道心”範燦抽出手,反過來握住鳳飛飛的小手,卻發現自己和她的手心裡已然全是汗。
“剛纔一時失神,差點走火入魔”
鳳飛飛只是握住範燦的手,無語。
“師妹,我……你罰我吧”範燦同樣握住於清的手,憶起自己剛纔的狀況,慚愧不已。
於清卻未答話,只是抽出手來,仔細爲範燦診斷,神色淡然。
董婉兒見到三人親密的樣子,沒來由一陣煩躁,壯着膽子道:
“姐姐,你可是從來不醫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