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三年後,又值那三春時節。細看去,正是:輕風吹柳綠如絲,正是賞春時;鳥語花香紅染地,應爲芳菲季。春光年年如是好,人間最美三月天。
由曹州府去往開封府的大道,來了五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幾人邊走邊談,不是還對路邊指指點點,臉帶着些掩不住的興奮。細看去,五個小夥都在十歲之間,個個精神抖擻,瀟灑不凡。最左邊一個,星眉朗目,面如冠玉;緊挨着第二位虎背熊腰,氣宇軒昂;最右邊那位眉清目秀,文質彬彬;右邊第二位,雙目如潭,沉穩如山。最後就是中間那位,卻是不好描述,怎見得?只見這位談笑風聲,神采奕奕,看似莊重,其中卻又帶幾分狡黠;面容不算英俊,卻是輪廓分明,剛毅之中略帶幾分秀氣;身體略有單薄,但行走之間卻又透出骨子裡的堅韌,彷彿其中充滿了無限爆發力;更爲奇異的是此人舉手投足之間總帶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靈氣。說不清,說不清!
五人均是一副粗布青衫打扮,頭戴軟壯巾,腳蹬千層底,背揹包袱,像是異鄉客,又像是遠遊子。像異鄉客,卻又滿懷歡喜;是遠遊子,卻殊無離家之戚。細聽去,幾人正說得熱鬧。
“這路不對呀!咱們這是要去哪裡?不是說要去牡丹花會嗎?”最左邊一位突然問道,彷彿覺察到有些不對。
“是呀,曹州牡丹甲天下,我們直接去曹州府不就行了嗎?幹嘛要繞這條遠路?”他旁邊的那位也說道。
“單純賞花當然是要去那曹州城。可是我們不是說好賞花之後還要在這江湖闖蕩一番嗎?想那洛陽牡丹也是天下聞名,雖無曹州城郊的十里花海,但那也是風光無限。更有那洛陽千年古都,肯定遊人如潮,比這曹州城要熱鬧得多。有道是人多便有熱鬧,有熱鬧便有人湊熱鬧;這湊熱鬧的人多了就會有混亂,這混亂來了江湖也就到了!老師不是說江湖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亂’嗎!”中間的這位笑着說了一陣子,然後看着二人,不知道他們明白了沒。
“感情這是要去洛陽呀!我說怎麼走了這條路!”那虎背熊腰的年輕人恍然大悟的樣子。
得,這二位反應有些慢,走了半天還不知道要去哪。
“小信呀,你這腦子果然如小蝶兒說的那般是個榆木疙瘩。我們這都快出了曹州地界了,你這才發現不妥,哈哈。”那俊朗的年輕人笑着說着就笑了起來。
“去,你不還是一樣才發現?還笑我,你個桃木疙瘩!去,別挨着我,一身傻氣!”
“你才真是一身傻氣呢!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逗逗某些人!嘻嘻,果然,某人正如我所料還矇在鼓裡呢!”那少年一把躲開榆木疙瘩伸過來推他的大手,嘻嘻笑了起來。
“且,我看你也是剛剛明白怎麼回事!你就裝,裝着裝着你就真傻了!”虎背年輕人出言諷刺道。
“你們倆呀,一路只顧着打鬧鬥嘴了!哪聽到我們說話了?就知道傻傻地隨着我們走!我看呢,那你們倆賣了你們倆還不知道呢!”那清秀年輕人見他二人如此,便笑着說道。
“是呀,我和小燦小存商量一番,覺得洛陽比那曹州更是個好去處。”穩重年輕人解釋道,“一是如小燦所說,洛陽城裡江湖近;二就是我們記得師父說過,那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今年就要在洛陽開鑼了,這可是武林的一大盛事!到時候不但江湖各派年輕俊傑悉數參加,而且各大門派的那些個前輩高人也會到場觀戰,說不定我們就有機會拜得名師喲!據說大會之還會選出那新的武林十大俠少和武林十大俠女,很令人期待呀!”
少年人說完之後一臉的嚮往和崇拜。
“哦,原來如此,這很好呀!我雙手贊成。咱們快走,別讓那武林大會結束了!”虎背少年人一聽明白過來,霎時來了精神,出言催促道。
“呵呵,還沒開始呢。早着哩,要在這牡丹花會後面!有些口渴,咱們去那邊喝些水!”
原來這行人正是那範燦趙國棟張存郭信劉晨五人,幾個人自從三年前聽了胡云對那江湖武林的講述後,一直就躍躍欲試;而且幾人把滿心好奇都化爲了一股勁頭——苦練功夫,所以這些年來五人的功夫都進步了一大截。老夫子雖百般阻止,終究還是耐不住年輕人心裡對江湖的嚮往,無奈放行了。不過在這之前,他讓胡云給這幾人細說了江湖的各種手段規矩,幾人也聽的明白,暗暗牢記於心。
見老夫子答應,幾個人自是滿心歡喜,當時就跑回家收拾東西。那胡蝶自也是吵着鬧着要跟着幾人,卻被老夫人給攔了下來,小姑娘雖一臉不高興,卻也沒有違逆老夫人的意思。
告別父母老師後,幾人找得大路,就慢慢前行。少年人對外面的世界總是好奇的,就這麼一路行一路看一路玩。幾人也都是能吃苦的孩子,也很少去住那客棧。一是身銀子少,二是不習慣那裡,用範燦的話說就是:天幕地席星閃月暈多好,不去不去。渴了就去討口水喝,餓了就在路邊買幾個燒餅充飢,或者到路邊田間抓些兔子山雞之類的自己烤,倒也自在。
這日五人就到了這開封府封丘縣境內,頂着日頭走了不短的一段路,便有些口渴。那趙國棟便提議去路邊小攤喝口水,順便歇歇腳。幾人曰善。
大路旁邊有那些個專供路人歇腳的地方,一般都順便提供些茶水之類。他們去得這地方便是如此:路邊兩間小屋,應是一間住人一間燒水,外面用茅草搭了個棚子,下面放了四五張桌子,面擺着瓷碗茶壺。攤主是個老者,因爲此時無客,正坐在凳子靠着柴禾堆打盹。
幾人見狀,邁步前,走入那棚子底下,擋擋日頭;而後把包袱摘下,放在桌子。
“老伯,給我們來幾碗涼開水!”趙國棟去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老頭張開眼,見是幾個很有禮貌的俊俏後生,挺高興,從凳子站起,伸了個懶腰,大聲招呼道:
“好嘞,客官稍等!馬就來。”
說完老頭把凳子放回桌子旁,扭頭進屋去了。一會就提了個水壺出來,到得近前把桌子摞起來的一疊大碗拿開,給五人每人面前擺了一個,然後每個碗裡倒了少許水;範燦等人明白,這是讓他們涮涮碗,於是幾人拿碗來回晃盪了幾下,而後把水潑掉,重新放回桌子。老頭給每個人倒了一大碗,提壺離開。
範燦等人端碗就飲了一大口,直覺得這水涼颼颼只透腦門,遍體涼爽,竟不似那開水一般,霎時間一路的疲憊飢渴全去,不由得大呼痛快。說笑着喝完,歇了一會,就要起身付賬:
“老伯,結賬!”
“客官,小老兒我水有秘方,客人喝了之後保準解渴,所以就貴些;每碗一個銅錢,你們人多,給四個銅錢就是了。”老頭走到近前,對這幾個客氣的年輕人很有好感,便便宜了一些。
“老伯哪裡話,您這也不容易,我們不能白喝您水。這是五個銅錢,您收好!”範燦從包裹裡拿出來五個銅錢,遞給老頭。
老頭見這年輕人面色真誠,也沒推辭,把錢收了起來。剛要拿抹布擦拭桌子。
“老伯,向你打聽個事。”趙國棟在一邊說道。
“你說,小老兒對此地熟悉得很。”老頭停手,笑着說道。
“老伯您坐,”張存把長凳子坐過來,要讓老頭坐下說話。
待老頭坐下,趙國棟繼續問道:
“老伯,不知此地離那封丘城還有多遠?”
“這個呀,”老頭不料他問的是這麼個簡單的問題,答道,“客官是外地人?怎對這些也不知道”
“呵呵,正是,我們是從那山東曹州來的,想去洛陽去參加那花會。”趙國棟簡單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老頭明白過來,“此處是西北遙村,離那封丘城大約還有十多里路。順着大路一直走就可以了,快的話,大半個時辰就能趕到!”
老頭還要解釋,突然踏踏馬蹄聲響,大路之幾匹快馬飛奔而來。轉眼瞧去,馬是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每人背一把鬼頭刀,一個個面目猙獰,很是兇惡。老頭一看,彷彿見到了什麼瘟神似的,面色霎那間變得死灰,呆呆說不出話來。範燦等人見狀,不由很是疑惑,也去看那三個大漢。
只見這三人到得茶鋪前,翻身下馬,還沒站穩,就大叫起來:
“李老頭,快給大爺茶來。他媽的,這鬼天氣,三月天就那麼熱,曬死老子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把你們眼珠子挖下來!”
罵罵咧咧就過來了,到一邊的桌子坐下,呼哧呼哧喘氣,彷彿趕了什麼遠路似的;範燦等人卻知道其實是因爲這幾人體型走樣,耐不得天熱。
張存一推那老頭,讓他趕緊去招呼三個混蛋。而同樣給範燦等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換個桌子,離這些人遠些;範燦等人明白,幾人換了張桌子,本來幾人已經喝完水也不渴了,就應去趕路,但是不約而同地都沒有趕緊離開——他們都卻想看看這幾個大漢到底是何方混蛋。
:日食很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