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來了,請客官讓一讓!”
那愁眉苦臉的小二又端了一盤菜上來,我忙微微側身避讓。
也許是今晚受的驚嚇過大,本來手腳利索的小二在上菜時,手竟一直有些顫抖,他想撤走一個空盤,衣袖卻不小心帶倒了湯裡的大勺子,差點濺了我一身的湯水。
“對不起,對不起!小人今天實在是——”小二慌忙把打翻的湯勺拾起,順手扯過肩上的毛巾就要爲我擦拭。
“我明白,沒關係的,反正也沒有濺到身上。
”我微笑地避開他的毛巾,看着滿桌的菜餚,意示身後的小刀取錠銀子給他,“今晚辛苦大家了。
”
小二接過銀子,誠惶誠恐地道:“不辛苦不辛苦,謝謝小姐,小人這就去換個乾淨的勺子來!”
我溫和地點了點頭,他趕緊退了下去,片刻之間,又拿了新勺子放到湯裡面,才半躬身地退了下去。
菜雖已上齊,但看在衆人卻似乎都沒什麼胃口,倒是酒壺卻空了好幾個。
只有柳伴風和鐵亭亭似乎不受絲毫的影響,喜歡拿樣便夾哪樣。
“娘,我渴,想喝湯!”鐵亭亭吃了幾口菜,突然指着桌子中央的骨頭湯道。
“好,娘給你盛!”柳伴風慈愛地道,伸出素手爲女兒舀了碗湯,鐵亭亭乖巧的接過,正要低頭,一隻修長的手突然伸了過去,閃電般奪過她的湯碗。
卻是對面地沈浪。
柳伴風一愣,正待說話,只見沈浪突然道:“小刀兄弟,銀針借用一下。
”
小刀忙取了銀針給他,針一入湯,頓時變色。
衆人不由一聲驚呼,面色齊變。
道:“湯中有毒?”
我怔了一下,道:“可是這湯剛纔我們已經用銀針試過了呀。
怎麼會?”
沈浪沉聲道:“你雖已用銀針試過,不過毒不在湯裡,而在後來拿來的勺子上。
”他話音未落,人突然縱身如光影般掠了出去,幾個呼吸之間,就提了一個小二回來,正是剛纔給我們上菜換勺子的店小二。
卻見那小二滿面茫然渾噩。
似是根本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客官,有什麼需要麼?”
連天雲怒道:“哼,有什麼需要?你是什麼人?竟敢在湯中下毒?”
“下——下毒?”小二愣了愣,賠笑道,“這個客官,你怕是誤會了吧?小人一向安分守己,怎麼敢做這等害人的事情呢。
您老就是借小人一百個膽,小人也不敢啊。
”
徐若愚冷笑道:“難道方纔那湯不是你端上來的,那湯勺不是你換的?現在各路英雄都在此,你還想狡辯?”
店小二怔道:“那湯是小人一開始就端上來的不假,可小人沒換給什麼湯勺啊?” ωωω•ttκā n•¢ 〇
“剛纔那個人分明就是你,好你個小子。
竟然敢當着這麼多英雄地面撒謊——”連天雲騰地站了起來,瞪大了雙眼,他身材本就高大,如今武功雖已不到當年的三成,但渾身那雄悍地氣勢卻未弱半分,這一站起來,簡直就是一隻發怒的老虎,店小二被他這麼一赫,頓時嚇的說不出話來。
“不是他。
”我見那小二神態不似做作,心裡閃過一道亮光。
又望了望他的手。
忽然道。
沈浪微皺了下眉,也道:“確實不是他!”
熊貓兒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沈浪,疑惑地道:“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我笑了笑並不回答,只把目光轉向沈浪。
沈浪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轉向那個已嚇得渾身發抖的小二,道:“這位兄臺,你莫要害怕,方纔是在下誤會你了。
”
那小二聽他如此講,將信將疑地抹了一把冷汗,道:“既然是誤會,那就好,您說小人無緣無故地,怎麼會給客人下毒呢?”
“不過——”
“啊?”小二剛想轉身退下,一聽沈浪的後文,冷汗又流了下來,回頭可憐兮兮地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沈浪微笑道:“在下只是想請問一下小二哥,方纔你上了菜之後,可曾遇到什麼怪事?”
小二愣道:“沒遇到什麼怪事呀?小人給各位大俠上完菜後,就去了廚房給大俠們去燙另一罈子酒,哪也沒去,另一個夥計、還有廚子老張可以爲小人做證!
沈浪溫和地道:“那煩請小二仔細回憶一下,你們方纔在廚房裡還做了什麼?”
小二疑惑地看了看沈浪和衆人,老老實實地道:“今夜客棧裡連出了四天人命案子,小人們連毛廁都未敢去,廚子老張在燒最後一道菜,我和另一個夥計就在廚房的外間坐着,胡亂地聊天壯膽。
”
沈浪道:“你們一直都在聊天嗎?”
小二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也許是小人們半夜醒來,還有些睏意,因此方纔小人似乎還打了個盹,不過也就是小會兒地時間,醒來時正想去看看酒燙好沒有,才起身就被大俠突然帶到這裡來了。
”
打盹?我和沈浪不覺地對視了一眼,李長青和花四姑神色一動,似乎也聽出了一點端倪。
“真是煩勞小二哥了,這點小意思是給小二哥個人壓驚的,還望小二哥切莫介意在下放才的無理!”沈浪從懷中取出一錠足足十兩的銀子,塞到小二的手裡,溫和地笑道。
“這——”小二捧着銀子,又驚又喜,面上的神情變幻不絕,呆了呆,突然將銀子放到懷裡,捂着胸口急奔了出去。
他今夜雖遭遇了客棧的重大事故,連見了四個死人。
但同時只怕也得到了他生平第一筆鉅款,十兩銀子,在我們眼中雖然瞧不上眼,但對於他這樣地小二來說,卻不締是一筆財富,足夠用上一兩年了。
待到小二退下,沈浪重新入坐。
衆人地面色卻更加疑惑。
李長青皺眉道:“沈相公方纔如何辨認出這個小二不是下毒之人。
”
沈浪又看了我一眼,微笑道:“適才朱姑娘想必也發現了。
這個小二和剛纔上菜換勺子的那個小二,雖然面容一模一樣,不過另一人手指卻比這個小二要來的乾淨。
二來先前一人面色呆板,這一位的表情卻豐富多了。
最後讓我更加確定他們並非同一人的,就是我方纔給他銀子時,他的神色。
”
花四姑笑道:“沈相公果然觀察入微,這個小二在接受沈相公地銀子的時候猶如做夢一般。
不敢相信自己有此好運。
而剛纔朱姑娘也曾賞給那小二一錠銀子,那一位小二臉上卻只有誠惶誠恐地模樣,而無絲毫的喜悅之情。
如果不是因爲他早已見慣了銀兩,那就是那人的面容有假,無法作微笑狀。
”
沈浪笑道:“四姑也果然不愧是蘭心女諸葛,一眼就看穿了在下的用意。
”
花四姑咯咯地一笑,不再說話,邊上的喬五卻瞧着她不發放。
目光中透露着欣賞之意。
李長青沉聲道:“既然這個小二不是下毒之人,那真正的下毒之人想必早已逃了。
”
沈浪道:“或許他逃了,或許他還未曾逃,在下也不得而知,但想必此人定然與今晚之事有關,諸位其後的行事。
還需再謹慎些。
”
李長青點了點頭,嘆息道:“事情愈發地撲簌迷離,這鬼窟之事,只怕只是個開頭而已,老夫實在擔心,這是武林地另一場浩劫又將來臨地徵兆啊!”
衆人聞聽此語,復又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外面一聲響亮地雞鳴,頓時四方雄啼響應。
一夜已然過去。
晨光漸漸射進廳中,停在大廳之中還未完全收拾乾淨地地面上。
也照着衆人面上那沉重的神情。
天光快大亮了!此間事就是再撲朔迷離,也自有人會去查,我該起程回鄭州了。
我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向李長青表示我想回去找我八弟,就不陪同衆人去尋找線索了。
李長青雖然覺得有些遺憾,卻也不勉強我,只是囑咐我有時間一定要去仁義山莊看他,我笑盈盈地答應了,一旁地熊貓兒卻在那裡爲難地抓腦袋,他顯然很想繼續和沈浪在一起,可又答應了我八弟要我把平安地帶回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呵呵,貓大哥,你就放心吧,沁陽到鄭州快馬加鞭還不到一日路程,不會有事的。
”我看出了他的爲難,“我也不是一個人回去,還有小刀呢!你就放心吧!”
熊貓兒想了想,道:“我還是送你回去!沈兄,你沿途給我留下信號,我送七七回去後就立即趕上來。”
沈浪沉吟道:“眼下情況莫測,朱姑娘邊上的確不宜少人,這樣吧,在下和貓兄先一起護送朱姑娘回去,然後——”
“不用了!”我急忙道,“貓大哥,真地不用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讓兩個兄弟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再說我還有小刀呢?他們三個人保護我一個,總不會有問題吧?”
沈浪道:“可是——”
“哎,我說你們真的不用擔心了。
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比女孩子家還婆婆媽**?”我有些無奈地道,好象我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似的,“此間事情如此複雜,又關係到武林的安危,正需要你們出智出力,怎麼可以因小失大呢?再說,那些線索如果你們再晚一分去找,說不定就找不到了。
倘若因爲我而誤了事,我豈不是反而成了罪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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