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圓覺只是回頭看了程賁一眼,並不作答,便要扶着燭老闆離開。豈知程賁連地上的刀都不理會,徑直欺身過去抓圓覺和尚。
一爪過去,周圍的人便聞到一股惡臭味,更有幾人離的近的都不由的晃了晃身子便栽倒在地。鐵浪知道程賁慣於用毒,也知道程家有門五毒掌的功夫,見程賁一上來便用如此陰毒的功夫,不由的扣了一枚鐵蛋子在手以防不測。
楊大人連忙喝道:“程大人,萬萬不可傷了法師。”哪知其他幾個党項人卻將楊大人扯了回來示意他不要過問。
哪知楊大人根本不理會,也一改之前的恭敬顫聲道:“法師乃天龍寺弟子,汝等焉敢如此。”
那党項人裡果然有知道此間利害的,連忙喝道:“程大人住手。”話音落處,程賁的毒爪業已離那圓覺和尚近在咫尺,已無迴旋餘地。
楊大人哀嚎一聲,大呼完了,卻聽得一聲悶哼,程賁的手背上堪堪嵌着一枚鐵蛋子,程賁大驚之下,一個後翻,翻在人羣中間,忍着劇痛往鐵浪這邊看,鐵浪早已換了位置,程賁自然是看不到。
鐵浪站住身形時,便看到那圓覺和尚對着自己看了看,並且點了點頭,心下不由一驚:難道這小和尚竟察覺到是自己出手了?若是如此,那自己出手倒顯得草率了。
楊大人見圓覺沒事,不由喜出望外的跑過去撿起那把陌刀遞給一個党項人道:“野利大王,寶刀拿到了我們即刻啓程吧,我們皇帝想必還在等着大王。”
這個被稱作野利大王的党項人,捧着寶刀喜悅的對還要糾纏圓覺的程賁道:“程大人,寶刀到手我們走吧。”
程賁根本不加理會,又欺身兩步到了圓覺身邊,這是另外一個党項人怒喝道:“程賁,你竟如此置我大白高國利益於不顧嗎?”
程賁這才一驚之下,悻悻然回來對那人道:“張大人,小人無意冒犯,只是。。。。。。”
張大人怒視了程賁一眼,扭頭便走,程賁等人都緊跟着離開去了,等鐵浪迴轉再來找那圓覺和尚,發現他和地上的燭老闆也都消失不見。
鐵浪見竟然追上了党項使團,心裡不由稍稍寬鬆一下,但是見這楊大人對党項使團如此恭敬,不由暗想,難道大理國果然有意勾結黨項人嗎?
鐵浪見人羣散去,那高封雲一瘸一拐的低頭離開,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遠遠的跟着高封雲尋找時機。
高封雲慢慢磨蹭到一個酒館,努力的上了臺階進去,鐵浪見酒館旁邊正有一個客棧,便將馬匹行李交由夥計,自己扭身進了酒館。恰好酒館的夥計將燈籠挑起來,鐵浪見高封雲正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在酒館角落裡喝着酒,桌子上,只有一盤不知名的野菜。
鐵浪手裡捏了個鐵蛋子,緩緩走到桌前道:“高保長可肯賞碗酒喝?”
高封雲明顯從深思中醒轉,愕然的看着鐵浪,仔細確認不認識後滿眼疑雲的問道:“不知公子何人?”
鐵浪笑道:“在下鐵浪,中原人氏,初到貴寶地,適才見高保長高義,頗想結交這才唐突過來。”
高封雲從頭到腳又大量鐵浪,待看到鐵浪手裡的鐵蛋子,不由的眼睛一亮,喜道:“原來是鐵公子。”
高封雲一邊說着一邊示意鐵浪快坐,伸手去抓酒罈來給鐵浪倒酒,這纔想起,自己這壇酒剩下的半碗適才便被自己喝完了,便朗聲喚小二過來添酒。
那夥計聽高封雲要酒磨磨蹭蹭半天才過來,捧過來的卻是一斤的小壇,高封雲看了便道:“你這傢伙,不見我有客人到,拿一小壇酒來膈應我嗎?”
那夥計扭捏一陣道:“高大人,你欠小店的酒錢已過了十兩紋銀了,按理說是不能再賒賬了,掌櫃的感念您老人家爲上壩村所作所爲這才贈了這壇。”
高封雲臉上一紅,偷偷瞥了一眼鐵浪,然後身上摸索半天,最後萬般不捨的將腰間一把長劍取下來遞給夥計道:“這刀到拿到當鋪能值紋銀十五兩,你且把帳清了,再照五兩紋銀給我添置酒菜,我要宴請鐵公子。”
那夥計好像識得那刀連忙說:“高大人,你這刀。。。。。。萬萬使不得,我再給掌櫃的說聲,看看再寬限你些罷。”說完匆匆離開。
不一會酒館掌櫃的捧着刀過來施禮道:“高大人,夥計不識大禮,請勿怪罪,你這刀萬萬抵不得,上壩村所有村民還仰仗高大人這把刀呢。”說完,便讓夥計過來道:“今日高大人請客人,就算我們酒館的帳吧,你去安排後廚。”
高封雲卻起身道:“白掌櫃,這刀你拿去吧,今日之後,高某再無能力保護上壩村了。”
白掌櫃還要推遲,高封雲卻揚手將刀擲出,雖隔數丈遠,卻恰到好處的落在櫃檯之上,高封雲朗聲道:“去置辦酒菜過來,若你這刀當了還清酒錢還有餘銀,便分給村北的楊老頭和村東嶺上的胡寡婦罷。”
白掌櫃還要再說,高封雲卻已經扭臉對着鐵浪尷尬道:“鐵公子見笑了。”
鐵浪卻肅聲道:“高保長哪裡話,若是天下官家都如您這般,蒼生不知要多多少福分。”
高封雲依然尷尬道:“平素大手大腳又加之囊中羞澀終究只是微薄之力,扯不得天下蒼生。”
鐵浪見高封雲頗是尷尬便轉換話題道:“高保長,適才在下旁觀,只是有些不懂,因而過來叨擾。”
高封雲又看了鐵浪手裡的鐵蛋子一眼道:“只鐵公子適才膽識和功夫,只能是高某高攀了。”
鐵浪將鐵蛋子在桌上輕輕一旋笑道:“在下和那人有些舊事,再加之看高大人適才全力維護這纔出手,只是看高大人適才擲刀的手法,倒顯得在下唐突了。”
高封雲連連擺手道:“公子此言差矣,在下雖有心維護,適才卻真無能爲力。”正說着,夥計業已端了酒菜上來。
鐵浪抓起酒罈給高封雲和自己分別滿上一碗道:“若是遊刃有餘而不爲那是懈怠,若是無能爲力而爲,那便是一番俠義之心,鐵某敬高大人一碗。”
高封雲赦然道:“哪裡有什麼俠義之心,便是爲官一方維護一方百姓而已。”說着和鐵浪碰碗然後一飲而盡。
如此,兩人連幹三碗,鐵浪這才問道:“高大人,那楊大人卻是何人,我看你對他頗爲忌憚。”
高封雲將酒碗往桌上一頓,臉上抽動了一下,才緩緩道:“楊大人名諱允賢,乃當朝第一大臣,有宰相之實。”
鐵浪大悟道:“如此高官,高大人自然不能忤逆,只是楊大人緣何會爲了幾個党項人逼迫自家百姓。”
高封雲警覺的看了鐵浪一眼,遲疑一下道:“鐵公子府上何地?來此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