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處,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子便進來,這女子一身水綠色從長裙,腰間掛了把短劍,竟是一個練家子。
石竹看見這女子進來便一撇嘴,哇的一聲哭出來:“傅蓉姐,他們欺負我”
那傅蓉也不理會石竹,徑直對鐵浪福了一福道:“我家小姐便在松風嶺上等候公子,請公子跟隨了我來吧”
紅袖也跟出來,傅蓉卻道:“我家小姐只見公子,石竹,你且把這兩位客人伺候好了,不要懈怠”
紅袖待要爭執時,鐵浪使了個眼神,也只得作罷。
那傅蓉帶了鐵浪一前一後便往松風嶺上走,一路之上,傅蓉也不說話,只是偶爾停下來側臉偷偷看鐵浪一眼。
鐵浪見這女子雖然會些武功斷不是自己的對手,便也不做什麼提防,只是一邊走一邊看着四周的景象。
到了松風嶺的嶺頂上,才知道爲什麼叫松風嶺,因爲這嶺上果然有松樹——羅漢松,一大片一大片的羅漢松。
傅蓉把鐵浪帶到一棵巨大的羅漢松下,樹下的一塊野石上坐着一個女子,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正蹙眉在那裡發呆。
傅蓉緊走進步過去低聲喚道:“小姐”
那女子驀的回神擡頭看了看傅蓉,又越過傅蓉看了看鐵浪道:“來了”
鐵浪在幾尺外站定了,施禮道:“在下鐵浪,拜會執明樓主”
那女子嘆了口氣喃喃的重複了一句:“執明樓主”這才緩緩起身道:“若你認爲我是執明樓主那便是吧,我叫孔飛雲”
鐵浪不由詫異道:“你不是執明樓主嗎?”
孔飛雲出神的看着嶺下那破爛不堪的執明樓道:“我父親曾是執明樓主,而我應該不是,或者說我父親也從來都不是執明樓主”
鐵浪疑惑的看着孔飛雲,琢磨了良久也沒弄清她說的什麼意思,便道:“你父親至少是武牧司的人,這個斷不會錯吧”
孔飛雲聽了這話,臉上一寒,唰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鞭,執在手裡道:“你是何人,緣何知道這麼多?”
鐵浪身後的傅蓉也嚓的一聲將短劍拔了出來,嚴陣以待,鐵浪卻漫不經心的挨着那裸出地面的巨大的樹根坐下道:“既然孔姑娘知道武牧司,那便好說了”
孔飛雲虛空裡將軟鞭抽了一下,那鞭子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啪的一響,面前的石頭居然被她一鞭劈開了。
鐵浪見了心裡也不由一驚,心道,這孔姑娘的鞭法當真驚人。那孔飛雲見鐵浪看了看地上劈開的石頭仍然雲淡風輕,心裡也不由一怔,心道,難不成這都嚇不到他?
孔飛雲便道:“武牧司我當然知道,我父親生前曾不止一次的提起,你且說說你的來歷,若是你來歷不對,便不要怪本姑娘手下無情”
鐵浪思忖良久,心想,這般看那孔方必是死了,這裡只有這幾個女子,我倒是可以公開我的身份,看看她們什麼反應,想好了,便伸手入懷去拿那黃龍令,身旁的傅蓉看他伸手入懷便將短劍伸出,欲抵在他咽喉處。鐵浪不動聲色的左手一擡,在她短劍上輕輕一彈,那短劍便錚的一聲脫出而出,直射在旁邊的一棵羅漢松上,直沒至劍柄處。
孔飛雲和傅蓉見了臉色都是大變,她們萬沒料到這年輕人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只一彈之力便能將劍沒入羅漢松裡。孔飛雲一心要先發制人,便一抖手中的軟鞭,那軟鞭便悄無聲息的從鐵浪身後卷向鐵浪的脖頸。
鐵浪右手早已將那黃龍令拿出,覺得身後隱隱有絲絲寒意逼來,也不回頭看,徑直伸出左手將那鞭稍抄在手裡,輕輕抖了一下,孔飛雲便覺得緊握鞭柄的手,虎口一麻,差點將軟鞭脫了手。
鐵浪沒有給她再出手的機會,便將那黃龍令用二指捏着伸在孔飛雲面前道:“孔姑娘可識得此物?”
孔飛雲看着這黃龍令,本來冷如寒霜的面目猛的一緩,那倒立的雙眉也鬆弛了下來,驚異道:“你,你,你這竟是黃龍令嗎?”
鐵浪點了點頭道:“孔姑娘既然知道這是黃龍令,那也應知這執明樓的來歷了”
孔飛雲狐疑的問:“你這令牌何處得來的?”
鐵浪笑道:“自然是受了封賜纔有的,難不成孔姑娘以爲我這武牧候是假的?”
孔飛雲聽了仍是不信:“你既然有這黃龍令,那你會不會黃龍十八掌?你且給我看一招,我方纔信了”
鐵浪笑道:“這有何難”便橫起左臂,右手立掌暗裡運足內力,驀地從左臂上擊出,赫然便是一招龍戰於野,便聽咔嚓一聲,一丈外的一顆碗口粗的羅漢松應聲斷了。
孔飛雲和傅蓉都瞠目結舌的看着那棵斷了的羅漢松慢慢的滾下山嶺,半晌,孔飛雲纔回過神來,輕輕一抖手,將那軟鞭重新纏回腰上,上去一步單膝跪倒在地道:“玄武堂遞補堂主孔飛雲拜見武牧候”
鐵浪往旁邊一躲道:“孔姑娘且起來,我沒有如此多的禮數”
傅蓉將孔飛雲扶起,孔飛雲便請鐵浪坐在她適才坐的石板上,自己也找了個角落斜着身子坐下道:“我父親曾給我留書言及武牧司的事情,我苦守此地十幾年便是要等到有武牧司的人來找我,只是這些年裡不曾有人前來,我倒以爲是父親弄錯了”
鐵浪長嘆一聲道:“這些舊事,我也只知一二,此番前來的目的便是想找孔老前輩,來探尋武牧司當年一些事情始末”
孔飛雲看看天將午時,便道:“天近午時,便請武牧候到玄武堂裡吃些粗茶淡飯吧,正好說說這些陳年往事”
傅蓉聽了臉色一變道:“小姐,那玄武堂乃我們藏身之所,豈能讓這生人去”
孔飛雲淡淡一笑道:“我父女守這些東西已有二三十年,今日武牧候親至,我們交接之後便不用再在此呆着了,你不是極喜歡那西湖便的楊柳嗎,我們便去西湖便去住如何?”
傅蓉聽了不由一愣,隨即喜道:“小姐可不要騙了我,若是當真能離了此地,那便請公子這邊請吧”
孔飛雲卻道:“武牧候便由我帶了從這頂道下去,你這便去石竹那,帶了那姑娘也從下道進玄武堂吧”
傅蓉聽了便走,走出幾步便又道:“石竹那還有一個小乞丐?”
孔飛雲道:“石竹只有打發那江筐兒的辦法,你去吧”
傅蓉聽孔飛雲說她們很快就能離開這松風嶺去杭州城裡生活,心下歡喜不已,便雀躍着趕下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