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酒酒微笑的面對馬度雲，右臉頰的酒窩清晰可見。他大概是少有的美男子，模樣生的俊俏。只可惜人是冷漠了一點，鬼劍讓他的邪魅之氣增加不少。馬度雲對酒酒不知道如何想法，點點頭算是肯定。
“你父親呢？”李易之問，回頭看一眼他出來的地方。想必是讓父親來接受審判的，但爲什麼沒見影子？
“父親大人，他太虛弱，我像判官求情由我帶他去奈何橋。你們要一起來嗎？”李酒酒覺得不妥，有些小心的問馬度雲。也許是因爲她才讓父親重聚靈魂，也許是某件事對她心存愧疚。總之，父親能夠去投胎重生也算是好事一件，李酒酒想要這個小妖女來分享。
馬度雲點點頭，三人從南門再出地府。
沿途鬼差輕易放行，但是被收走的東西大概也拿不回來了，也不打算拿回來。
離開地府一段路，這裡燈火旺盛，是一座在黑暗中的光明城。它似乎一頭野獸，可以吞進世界萬物。也似乎是可悲的獨行者，在觀察來往的遊客。每一個鬼魂大概都有他的故事，每個鬼差也都有他的經歷。只是這裡，李易之是真的不想來了。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不如黃泉路的黑暗，馬度雲還是開口打破沉默。
三人的呼吸中各有秩序，尷尬也好，沉默也好，都有各自的理由。可做人比做鬼好的就是，可以隨心所欲。酒酒的父親能夠去奈何橋對馬度雲來說也是好事，她爲了這個看着酒酒在荒原上一直一直努力，看了半個月。於心裡當他是朋友。和他卻與魔尊紅刃做交易，這是墮落的行爲，是正邪不兩立。
“我想去亡靈書院，見見你那個朋友。”李酒酒在黑暗中微笑，那兩個人大概是聽不到，能從聲音中判斷，他心情不錯。
“你認識慕容野？”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當然，要先確定一下是不是說的同一個人。
“聽荒原上的殘魂說過，你知道哪些殘魂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在荒原裡也沒什麼是可以隱藏的。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所以你還聽說過我？可你什麼也沒跟我說過，在李易之來之前，都是對我愛理不理的。”馬度雲鄙視李酒酒的隱瞞，也有對他故意讓人看不透的行爲表示鄙視。
“殘魂說話斷斷續續的，有時候也記不清楚，我在荒原裡和他們做伴，他們也很高興。就算我老是將他們弄的到處跑，對我也很客氣。我記得大概是十年前，有個女人來了荒原，她一直碎碎念，跟我說她的大英雄，我無聊就記住了一點。”
“說什麼？”李易之對故事最感興趣了。
“說她的愛人，慕容野。是個厲害的修道者，斬妖除魔很有能力。她說和我本事應該不相上下。在她死之前，就在亡靈書院做先生，育人子弟。很受學生的喜歡，教課也教的很好。女人似乎很愛那個慕容野，在走之前還對他念念不忘。”
“她去了那裡？”
“不知道，荒原裡的鬼魂飄飄蕩蕩，我偶爾會催動百鬼夜行。也許她還在裡面，也許已經到了外面。在她來過不久，鬼差來過，就是找她的。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柳如絲。”
“這世界緣分還真是深厚，這樣也行。”李易之聽他們一問一答，這柳如絲看來和慕容野是有交情的。而慕容野此生最大的牽掛就是馬度雲，現在饒了一圈，在李酒酒這裡交集上了，不知道慕容野聽說後會有個什麼反應。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她長的漂亮嗎？”決定無視李易之。
“好看是好看，可惜我見她的時候，她只剩下殘魂。面部、脖子都有傷痕，似乎是被什麼咬傷的，我問過她，但她不肯說。我就當時她急不得了。”畢竟，殘魂的記憶和行爲都是有限的，有緣能在荒原中得見，已經是莫大的緣分。很多殘魂連話都不能說，能說的也都是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馬度雲面部落汗，停了下來。
“酒酒，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收集荒原的魂魄？像你父親的魂魄那樣，我要回去荒原看看柳如絲。”咬傷的傷痕，如果是六耳獼猴做的，那慕容野該是有多大的愧疚。他從未提過有柳如絲這個女人：“文卿師父也曾經跟我提過，野猴子有一個愛人，但他什麼也不肯說，萬一這個柳如絲就是慕容野的愛人。”
馬度雲不敢往下想，慕容野該有多自責。
“你現在去了也沒用，父親是在我身邊才能藉助你的力量得以收集魂魄。荒原那麼大，柳如絲大概也不知道在那個角落。我在荒原裡一千年，不是鬧着玩的。”李酒酒心中仍然唏噓，一千年的反覆發力，還不如馬度雲的一滴眼淚。
“說到這個，你該告訴我們小云的事了。”李易之嚴肅起來，他是不贊成小云再回去荒原的，如果柳如絲真的那麼重要，也應該告訴慕容野，等他來定奪。在場的人都與柳如絲非親非故，小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收集魂魄，去了也不一定有用。
“曾經流傳，金光聖母之所以是金光聖母，因爲她曾爲世人多次悲憫。與雷神都屬於懲罰之神，從從來都會網開一面。所以有犯事的妖、鬼、人，即使並未改過，但遇上金光聖母也知道多半不會死。雖然你已經轉世，但我聽說你是金光聖母，就知道多半有戲。神的溫柔與力量，也還在你的體內，你自己從未發覺嗎？”李酒酒將問題拋給馬度雲自己。
“所以你在我說出小云身份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計劃，是嗎？”李易之是瞭解的，小云憤怒的力量。曾經爲華秋攻擊慕容野而憤怒，那是兩年在北京的時候，那時候她是個徹底的半吊子。馬瀟瀟的事未發生，也沒有經歷這麼多。憤怒的力量，是她周圍的人公開的秘密，她自己毫無察覺，這次卻被李酒酒給捅破。
“小妖女，我與紅刃做交易的真相是，我替他保管這把鬼劍，他讓魔族來荒原放肆。我是修道之人，如果真的有涉及身體、修爲的魔族交易，早一身功力散盡了。”李酒酒嘲笑馬度雲聽話聽故事都不經過腦子，這故事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她還爲此而哭。也得幸於此，能讓金光聖母的力量，幫助收集魂魄。
“有辦法放出我體內的力量嗎？”馬度雲隱約的明白了什麼，酒酒光是聽傳說就能找到辦法，也許他知道一些其他的。
“那是你自己的事。忘川，到了。”
地府忘川河，河水清澈的能看見地下的鵝卵石，河水細細流過，毫無聲音。燈籠聚集，將這裡照耀的宛如白天。四周羣山環繞，是真的山峰，種有柏樹。他們站立的地方，紅彤彤的一片花，將黃泉路都淹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