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矗立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地坑,地坑的中間土地部分是從更下的地底伸出地面,地府就修築在上面。古式建築氣勢磅礴,燈籠圍繞,它的旁邊卻兇險萬分。
有黑牆修築在地府四周,也掩蓋不住裡面的屋檐建築。想來是一座巨大的城,城中仍有城牆、房屋寺廟。若是不知地府,還以爲到了某個宮殿王府。黑牆每隔幾米距離,便有白色畫出的圓形和‘鬼’字。
建築物像是皇宮府邸那般紅牆綠瓦、恢弘飄逸之感,飛檐雕刻虎豹狼獸。各處都有掛着的白幡,上有‘鬼’字。黃泉路接通地府有四處,分爲四個門進出。石頭漂浮於空中,連接兩邊,將鬼送往地府之中。石頭的上下方都是凹凸不平,距離也有寬有細,幾個鬼與鬼差在上面走着,看起來很穩當。
地府往下是厚厚的鐵柱,不知深厚幾重,與地坑的平面鑄成無盡的懸崖。
不知道往下是什麼,光亮也照不下去。深淵似乎能吞噬一切,若是不小心掉下去,恐怕再無生還的可能,對鬼亦如是。
在地府門口與道路口,幾個鬼差在守門。懸浮石的這邊,有小型的亭子,鬼差一左一右,正中間有個鬼差拿着紙筆詢問來往的鬼。鬼魂在經過這邊的詢問,城門處還要經過一次詢問才能放行。因爲詢問一個過往需要時間,所以鬼魂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十分守秩序的等待一個個通過。偶爾也有鬼差,在排隊的鬼魂之中巡視。
“這就是地府?”李易之問。
兩人站在黃泉路的一邊,旁邊就是正在排隊要經過的鬼魂。李易之心中有點恐懼,隊伍走的很慢,有的臉色慘白,有的卻是欣喜,有的已經身體潰爛,有的仍然完好。在內心祈禱,馬度雲並不是要帶他走進去。鬼差站崗的那個亭子寫的是南字,其他門是看不到了。但情況都應該差不多。對這地府是又好奇又害怕。
馬度雲到了之後也只停在這裡思考着什麼,不知道有什麼打算。
她忽然想到什麼,從挎包中拿出一疊帶有花瓣的圓形白紙。
“青燭引靈魂,紅燈籠指引。大撒冥紙錢,鬼差要賞臉。”地府之中不能用地獄火,馬度雲用的是打火機。將白紙一張張點燃,示意李易之跟着自己走。拿出未曾拆封過的冥幣,讓李易之撒向空中。
路過亭子,揮手熄滅火焰,白紙仍然是哪些白紙,馬度雲遞給站在面前的鬼差。拉着李易之一起恭敬的低下頭,再遞給他一疊花花綠綠的冥幣。
“我是巫女鎮馬度雲,這是我徒弟李易之。今日拜訪地府,請行個方便。這些都是上好的紙錢,出自巫門太常派掌門水劍巫女之手。”馬度雲站在這裡中斷了鬼魂的放行,三個鬼差都圍繞着兩個人類。
巡邏的鬼差似乎也發現了異樣,向這邊走過來。
“東西留下。”鬼差帶着黑超,身着西裝。對兩人一番打量後,示意其他人各回原位。
東西就是馬度雲身上所攜帶的法器,挎包以及任何可以驅鬼除魔的東西。
馬度雲一聽就知道,事情有戲。連忙將身上的東西給卸下來,跟隨鬼差來到桌前,放下。還將李易之的揹包給扔在上面。戒指、手鍊,一個不留。
仔細清點一番後,鬼差點點頭。將兩人帶上懸浮石旁邊,可以讓他們過去。
“這是我這輩子最不想來的地方。”周圍有鬼走過,對他們好奇。稍有異動,就會被鬼差瞪回去。李易之慾哭無淚,活人來死人的地方,引起公憤挺正常的。就是有點嚇人,這地方還不如荒原待着好,雖然荒原無聊的點,殘魂有時候恐怖了點,但起碼安全。
“別說話。”馬度雲穿着紅衣布鞋,將頭望向石頭之外,無盡的黑暗讓她手心出汗。實在是沒心情陪李易之說話,好怕會突然掉下去。這懸浮石爲什麼就不能弄好點呢?地府會缺錢嗎?
李易之無奈,將馬度雲牽着,讓她走在自己後面。
“麻煩你下次把師尊做的紙錢也給我一點,我也好以備不時之需。”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真不是個笑話。不止是小黑喜歡,幾乎可以賄賂所有的鬼差。
“你根本就用不到。”馬度雲噓了一聲。
她大概是真的怕了,就李易之走在上面,都覺得搖搖晃晃的。左右都是懸崖,掉下去也不知道會去那裡。專心牽着馬度雲,帶她走出這段比獨木橋還嚇人的鬼路。
走過懸浮石,馬度雲蹲了下來。腿軟手軟,不想再走一步。
城門上掛着一個南字,門口守衛的鬼差來看了兩眼,沒有理會兩個出現在地獄之中的人。甚至還對李易之笑了一下,鬼差的素質可真好。
進入城門,宛如進入一個安靜的古鎮。一排排房屋都禁閉門窗,一起進來的鬼魂,也都跟隨燈籠的指引往前走。街道彎彎曲曲,猶如窄巷衚衕,四通八達。
“我們來這裡幹嘛?”見她又不走了,李易之不解的問。
“裡面不是我們能進去的。”
“所以就要在這裡等嗎?”
“等酒酒出來。”
馬度雲找了個放在旁邊的石凳,坐了下來。
“這一趟之後,以後我再怕什麼鬼啊妖啊,就是我自己膽小。”李易之終於有了訴苦的機會,反正也是等着,就和馬度雲聊天。
“世事無絕對,這裡是地府,它們不敢放肆而已。人間的鬼,可不是這裡這麼乖的。”在這裡,它們要等待審判,等待重生。等待去往一個新世界,加上有鬼差押送,再說來了地府,鬼就是任命了,鬼氣怨氣都會減少,所以不是人間那些鬼,都是帶着慾望而行走於世的。
“那到底什麼樣的冥幣能夠賄賂鬼差?”馬度雲在送給鬼差之前還特意說是師尊做的冥幣,讓李易之想不通。站在馬度雲的面前,本着好奇心而詢問。
“普通的人間冥幣,是帶着家人的思念,可用。修道者的冥幣,攜帶法力,表明與鬼差是一路人,地府屬於天界放在地界的機構,對修道者從來都會行方便的。嚴格來說,鬼差其實並不屬於鬼,他們很多人本身也是修煉者,只是爲了不衝撞這些鬼,而人修鬼氣,是一個大犧牲。行走陰陽兩界,不人不鬼的生物。所以拿到沾有人氣和修煉者的法力的冥幣,會讓他們很高興。流通與地府的所有冥幣,人間的製造廠家都會來進行等級,否則也是無法通過的。法力越高的修煉者製造出的紙錢,也就越值錢,很多修煉者定時會做一些東西送給鬼差,不是爲了賄賂,而是想要告訴他們,他們還是人。”
“其實就是無聊了。”
“你到底聽到那裡去了?”
馬度雲好不容易有心情說很多,爲了這些身爲人卻供職於地府的鬼差。
“就是因爲無聊,所以纔要做這些事。雖然麻煩了點,不過卻很有人情味。以後見到小黑,我一定對他好點。”李易之靠着牆,心中感慨:“那爲什麼來地府?不去奈何橋?”
“因爲我父親在散魂前,沒有通過地府審判。就算先去了奈何橋,也是不能輪迴的。”李酒酒從小巷之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