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之去了一趟幼兒園,高君平的兒子在這裡唸書。家人至今沒有走出陰霾,她的丈夫和家人埋葬了痛苦,一心想要培養好這個小孩子。小孩子的世界天真,他的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他的媽媽變成了星星掛在天空。這樣的安慰,不知道能讓他相信多久。但總之,不會太久。
下課的時候,李易之見到了高君平。她與夕陽之中現形,站在滑板旁看着自己的兒子從滑梯上上上下下。
稍後,她的丈夫來了,從老師手中接過了小孩走回家。
“先生,你的夫人有話跟你說。”當他路過李易之的身邊,李易之與他點個頭出聲。
男人震驚的站在那裡,像是看瘋子一樣。連忙將孩子放進車子的兒童座椅上,給他繫好安全帶。男人對李易之忽然的說話感覺不可信,卻又想要相信。
“她說你從前說我都記得,生死不由人定,但可以好好生活。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孩子,如果可以再結婚,她也不會說什麼的。”李易之轉身,留下對望卻看不見對方的夫妻。高君平是溫柔的,對她的丈夫和孩子是好的。
既然她能想到生死不由人定,卻殺了兩個人。
莫少琪對她視而不見,沒有察覺異常,固然可恨。戴敏開車撞了她,也是有罪。可這些,不應當由她自己來動手,徒增罪孽。人間自有不平事,一轉眼就可以物是人非。
李易之除了感嘆,再也說不出什麼。
故事就此完結,傷痛的人繼續傷痛,但生活要往前走。
幾天後,李易之收拾行李,帶了一個簡單的包裹。沒有告訴慕容野,也沒有告訴李佳木。來到醫院,等進黃昏,攔住了一位鬼差。
“給我幽靈鬼車,我要下地府。”那鬼差點點頭。
“表哥,我要去找小云,你和小野君不要擔心。我會把她帶回來的。”上樓準備吃飯的李佳木在李易之的房間裡找到這封信,讀給慕容野聽。兩人沒有再說話,這一轉眼,又消失了一個人。寥寥幾個字,未有歸期。
幽靈鬼車到達地界,李易之對這裡不陌生,卻不知道如何開始找。
馬度雲不可能回了巫女鎮,因爲沒必要隱瞞。她要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如果她沒有和水劍說,李易之這樣衝進巫女鎮去問,會讓師尊也擔心進來。她已經走了大半個月,能去那裡?去做什麼?
黃泉路,李易之是不敢再走。經過龍珠的事後,力量有沒有不知道,但那種極力想去的感覺沒有了,而去往未知的地方仍然讓李易之恐懼和害怕。
“帝王星?”瓜爾佳·宜修歪着頭,好奇爲什麼他會在這裡。
“宜修?”李易之曾經見過這位馬度雲的好友,她穿着粉色半袖漢服,頭髮簡單的盤上顯得十分靈動。巫女甚少出巫女鎮,宜修來這裡是要去那裡?
“記性這麼好?你是來找小云的嗎?她最近好像沒有回來。”馬度雲每次回來對宜修來說都是大事,因爲和她一起好玩,再有就是她的故事十分精彩。宜修自己是沒什麼機會出去的,最多也就是彩虹鎮和流光鎮轉轉。
“你這是要去那裡?”李易之抓抓頭,有些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去估衣坊,今年的祭天大典要開始了,我給送單子過去。”
一轉眼,又是一年祭天大典。三年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李易之心中感慨萬千。馬度雲曾經將自己帶進這個神秘的世界,如今她在那裡呢?
“帝王星,你這麼發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宜修見他臉色不對,似乎在被什麼困擾一樣。忍不住問,當初小云可是爲了保護他甚至欺瞞自己的師父。雖然這事,糊里糊塗的就過去,可巫女聯盟還是對帝王星多有忌憚。宜修也聽說他被小云給收爲弟子,估計有人氣得不輕。
“其實,小云失蹤了。”
李易之思索再三,還是組織了預言來告訴宜修這件事。她也是小云的好朋友,也許能幫忙。
“水劍巫女知道嗎?”
見李易之搖搖頭,宜修心中犯了難:“你來地界找她?可水劍掌門至從馬瀟瀟的事後,就愈發的深居簡出了,這巫女鎮小小的,我都不怎麼能見到她。這事,你要告訴水劍掌門嗎?”馬瀟瀟的事鬧得挺大,南域派並未對太極圖說什麼,但終歸是人家門派的東西。宜修也挺震驚的,只是和馬瀟瀟關係不太好,貿然去關心也不可行。
“祭天大典的時候,小云是不是就會回來?”點點頭確定還是先不要告訴師尊,轉而想到什麼的問。這是一年一度的重要節日,馬度雲即使被放逐也沒有缺席過。也許這是個契機,她無論在那裡應該都會趕回來的。
“以我對她的瞭解,應該是的。但祭天大典還有一個多月纔會來,你是要等嗎?”這纔開始派單子,主祭也沒有選。人失蹤了,在原地等,宜修覺得不是個好選擇。
“可我找不到她。”李易之有點心灰意冷,一個月過了就會很短暫,但等待的每一秒鐘都會是煎熬。
“這樣吧,你先跟我去鎮上,我幫你問問。如果你確定度雲來了地府,應該能問到的。”瓜爾佳·宜修燒掉紙符,幽靈鬼車前來待命。
李易之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和宜修一起上車。
兩人有了馬度雲這個共同的好朋友,自然也不缺話題。李易之覺得馬度雲是個半吊子,總是做一些無法收尾的事,而宜修卻覺得馬度雲是個好人,做事很嚴謹。兩人的分歧讓他們產生,也許根本認識的就不是一個人的感覺。
好在宜修是個願意說話的人,不至於冷場。
估衣坊對於巫女鎮來說很重要又很特別,老闆是個和善的老闆娘。見宜修來了就知道是生意來了,連忙奉茶,結果宜修遞來的單子。
“我保證一如既往,給你們做的好好的。最好的料子,最少的錢,有一個不合適就回來,花老闆娘給你們全部換新。”老闆娘有點胖胖的,磕着瓜子。對宜修身後的男人,有疑問卻也知道該閉嘴就閉嘴。
“老闆娘,那今年也拜託你了。”
“當然當然,這個都不用客氣。合作上百年了,我花老闆的名聲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巫女鎮。連亡靈書院的衣服都在我這裡定製,一個不好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嗎?”花老闆能在這兩個地方站穩腳,每年的訂單都送來估衣坊,也不是靠着一點小聰明就能做到的,自然還有過硬的實力。
“老闆娘,我能問一件事情嗎?”李易之見她們倆還在寒暄,咳嗽一聲拉高自己的存在感。然後,頗爲小心的問。
“後生,你說。”花老闆在回答之前還特別看了一眼宜修,見宜修點點頭。想來是信得過的人,這巫女鎮每年也請不少的人界地界賓客觀看祭天大典,只要是她們點頭的,花老闆自然也要跟着點頭。
“亡靈書院的慕容先生是不是經常來這裡做衣服?”
“哎喲,這就問對了人了。簡直就是千古美談,慕容先生對度雲巫女那是一個好呀。何止是經常,簡直就是年年月月都來。宜修巫女是知道的呀,從小開始,度雲巫女的衣服尺寸都是慕容先生拿來的。換季要做新的,新年要做新的,生日要做新的。度雲巫女雖然命不好,但慕容先生那麼疼她,也是值了。”本以爲是什麼爲難的問題,卻沒想到是這樣人盡皆知的事情,花老闆張口就能說出。
“那她最近有來過嗎?”李易之壓下心中的異樣感覺接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