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姐姐安好，雖說這天氣入了秋，可也冷着呢。姐姐怎麼連皮子衣都不加一件？”
蘇菁菁尷尬的笑笑，她的披風都是一些去年的款，而且皮毛成色可沒有這麼好。
“哦，我倒沒有覺得冷。”
典型要風度不要溫度，蘇苓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棉衣暗示蘇菁菁，這時代又沒有暖氣，還不趕緊把自己裹嚴實一點？
孫瑩瑩嫌棄的看了一眼蘇苓的舊棉衣，說她更像是家裡的下人，把蘇菁菁說的面紅耳赤。
親妹妹這樣，她甚是丟人。
她們的話題從攀比衣着到攀比樣貌再到攀比人：“蘇姐姐想必也知道了文考一試出榜，小王爺想着春天到了，邀請一些青年才俊去踏青，我就收到了請帖呢。”
“小王爺？小王爺可是也會去？”
“是啊，怎麼蘇姐姐沒有收到帖子嗎？”
“額，這幾天我都不在家，不知道有沒有收到……額，我這就問問下人們可有……”
孫瑩瑩面上瞭然：“不用了吧，蘇姐姐可能不在邀請之列。”
“呵呵。”蘇菁菁勉強維持臉上微笑，不至於臉色鐵青。
蘇苓看她姐姐手臂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善心大發插了一嘴：“踏青是做什麼的？男女都會去嗎，相親嗎？”
孫瑩瑩掩嘴笑，心裡翻了個白眼：“是也不是，因爲都是一些榜上有名的青年，將來是會入仕的，還有一些官家公子，所以可能會把酒對詩，精彩的時候還能看到比劍，賽馬……”
蘇苓聽完了沒什麼反應，孫瑩瑩有些失望，覺得跟土老帽說話真是降低了自己的檔次，都變庸俗了：“可惜蘇家沒有公子，不然去了結識一些權貴，對仕途有利。姑娘家嗎……去看看狀元郎長什麼樣也好啊，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也只見這一次。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連一次都見不到呢。”
不知道她有些人說的是誰，蘇苓疑惑：“狀元郎，這不是才一試嗎？”
“那一試第一可是年紀輕輕就奪魁，被小王爺誇作陸海潘江之才的範錦然。某人啊，上趕子巴結都沒門路。”
“這麼厲害，聽你說他這麼優秀，奪魁的概率是挺大。可是這考試就像打比賽，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冠軍是誰吧？”不然拼搏和努力的樂趣在哪裡呢，不然又怎麼會有那麼多黑馬傳說？
孫瑩瑩呵了一聲，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烏鴉。
蘇苓見她生氣也不再說話。
孫瑩瑩以爲她慫了，反倒諷刺道：“這牆上蘆葦啊，頭重腳輕根底淺，山中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蘇苓縱然古文化不好也知道這是罵她：“高考還有失利的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你不同意也不用陰陽怪氣的。”
“我陰陽怪氣？不知道是誰見識短淺陰陽怪氣的。我看蘇家的家教也就這樣了，別說見狀元郎了，還妄想攀上我們孫家。嫁進來？想都別想，真是白日夢做的太長。”孫瑩瑩說罷拂袖而去，都不給蘇苓追的機會。
“哎……你……”這女人來時嫺靜有禮，氣質溫文，結果說翻臉就翻臉，嘴皮子吧嗒吧嗒，立馬儀態盡失。女人吶！
蘇苓剛想抱怨幾句，又被蘇菁菁的獅吼功連環攻擊。
“你這個傻子！不懂就不要說話！臉都被你丟光了！帶着你真是我變成了傻子！”
“我想幫你，你還怨我啊。”好像她對什麼文狀元和踏青感興趣似的。”平常，她更懶的去聽呢！
“你讓我丟盡了人！我以後怎麼見人！都怪你個白癡傻子！蠢豬！智障！”
蘇苓見蘇菁菁眼都氣紅了，還以爲她要哭，還是……默不作聲當自己錯了吧！
蘇菁菁一跺腳，看她的眼神別提有多憤恨了：“以後家裡有客你給我躲得遠遠的，再讓我看見你……我就要你好看！死傻子！”
得得得，是是是。以後她要是跟這些妒婦怨婦，陰陽怪氣的女人再多說一句話！她就是真的智障！
孫瑩瑩那日走後，蘇菁菁就受了刺激，終日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
臉上淚痕尤在，蘇菁菁手捧着一條白長巾就往房頂上掛：“爹！娘！你們都不知道她怎麼說的！竟然說我配不上她那肥豬哥哥！貪圖他們家錢財！他們家怎麼了？不就是四品，還不是沒用的文官一個，平常見了我們蘇家的將軍，哪個敢喘大氣，現在卻來欺負我這個弱女子！
蘇母苦着一張臉：“兒啊！你這是何苦呢！何必爲了別人的話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呢！”
“我不要嫁給那個死胖子啦！別說他家不知道存着什麼樣的心思，將來不會好好待我，指不定給我什麼樣的氣受呢！我死也不嫁！”
蘇母：“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別想不開！”
“你們就我這一個女兒！忍心我嫁給那個死胖子嗎？怎麼說也是死胖子配不上我啊！以爲有點錢和權就可以給一顆糖，再打一棍子嗎？我纔不吃這套，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將來我嫁的夫君，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們孫家碾下。”
越說越離譜了吧！蘇苓在一邊嗑着瓜子看戲。
“好了！”蘇父也聽不下去了，“夠了！此事我再找你堂哥商議一下，孫家的親事會退掉的！你也不要再鬧了！”
“真的？”蘇菁菁破涕爲笑，立馬扔了白綾，拉着父親和母親的胳膊就拍馬屁，“還是爹爹和娘最好了！”
此情此景，撞擊着蘇苓的神經，恍惚之中她突然明悟了什麼。
“這……”
第二日，蘇苓也甩着手中的白綾，作啼哭狀：“爸！媽！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就忍心看着我沒有舉薦信，與武考失之交臂，然後悔恨終生嗎！”
蘇母不說話，蘇父冷哼：“沒有舉薦信你都敢闖軍營，有了還得了，豈不是讓你無法無天！”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麼還在翻舊賬！大堂哥打小報告真是一點也不君子！爸！媽！我肯定不會無法無天的，我會恪守本分，學習規則和法律，步步小心爲營。給你們爭光，絕不給你們丟臉！”
“恪守本分你就應該老實在家呆着！別整天做夢想那些不本分的！”
蘇苓好不容易擠出兩行老淚，餘光卻看見她的父母出門而去，拿個背影對着她：“爸媽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呢？哎？爸媽！別走啊！我剪頭髮了啊？我剪頭髮了啊？”
末了只換來蘇父不痛不癢的一句回話：“別剪頭髮，我會考慮考慮的。”
聲音漸遠，一聽就是敷衍。
哎，古代就是這點不好，不僅和父母同住，還要聽話守這個禮那個禮，一點也不獨立。明明沒有什麼聖人對女性苛責，卻到處都是女德經。
朝堂上明明有女官，卻沒有人稱頌，反而將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作爲標榜。又不是人人都喜歡一輩子做家庭主婦的！
蘇苓突然覺得，當她有能力的時候，要爲女性爭取一點自由和權利。
這個偉大願望的第一步就是要得到一封舉薦信。
道路阻且長！
她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孫瑩瑩又來了，這次還帶着幫手。
蘇苓正在臥房做體前屈，便叫木蘭去打發：“我可不想再跟這些個女人們說話了，要不就說我病了。”
結果許久都沒有見到木蘭回來，反而蘇菁菁親自來喚她：“趕緊去，有人找你呢！”
“誰啊，孫瑩瑩嗎？我跟她又不熟，找我幹什麼啊？”
蘇菁菁面色竟帶了一絲猶豫：“還不是你這個掃把星，把唐嬌這個瘟神惹來了！”
“唐嬌誰啊？木蘭哪裡去了？”
“孫瑩瑩找來的幫手！你現在還管木蘭做什麼？我告訴你，唐嬌這個女人有些背景還潑辣，咱們家現在還惹不起，你要是被她欺負了可別連累我！”
這倒是……稀奇：“她是什麼皇親國戚？”
“也不是。”
“那你居然還怕？”
“誰怕了！你說話小心點，她是有個厲害的哥哥！”
“你也有個厲害的堂哥啊？”
蘇菁菁急了，一跺腳，推着她就走：“你懂什麼啊！她爲人厲害着呢！好多男人女人都被她耍的團團轉。當年郭家女兒惹了她，後來郭家倒了的時候，被她整慘了……現在都……算了趕緊走吧！我可告訴你小心點，別把我們的話亂說出去！”
蘇苓抱着去見識見識的想法，見到了這個叫唐嬌的女子。
沒有蘇菁菁說的兇惡，反倒是個美人胚子。她穿一件火紅毛色的馬甲，襯得膚白勝雪，貌美如花，頭上的珍珠飾和耳上的白玉墜都熠熠生輝，明豔動人。這麼一比，孫瑩瑩和蘇菁菁都被比下去了。
蘇苓知道皮草貴，那火紅的毛色許是狐狸皮，還不知道是哪個深山老林得來的，製成的顏色如此鮮豔好看。
蘇菁菁都沒敢多看幾眼。
對方一見蘇苓的模樣，反而有些不放在心上：“這就是蘇苓妹妹？好生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