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涼了衣襟,頭上的豔陽也沒將她涼透的背脊暖過來。
不遠處的小巷子竄出幾個揹着布包的小孩兒,他們嬉笑打鬧向着坐在路中間的兩人衝過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哈哈哈,剛纔堂上先生溫習,你都不會!真笨!”
“你別跑!你才笨!”
孩童天真的言語如一陣洪鐘傳入常晚的腦海。人之初,性本善!沒錯,蘇清煜平時乖巧,更不壞,他有善念!性相近,習相遠!就是因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纔有了他現在的脾性!
對!她教不會的道理,自有地方可以交給蘇清煜!那就是書院!
常晚扭頭看着陸陸續續走出小童的巷子,她目光炯炯,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晚姐姐?”
還沒等他再撇嘴,常晚一把架起蘇清煜,直直的走向那條巷子。
京城裡大大小小的書院不下十家,眼前這座掛着鎏金牌匾,硃紅大門,院牆三米高。此刻正是下學堂的時間,書院門口停着轎子和馬車,還有等候少爺主子下學的小廝。
“常晚姐姐,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蘇清煜的胳膊被少女大力的箍住,他頓下腳步下屁股向下綴去
“跟我過來!”
“不,我不去!姐我乖乖的,我不去那花錢不掙錢的地方!我不去!”
常晚看着坐地耍賴的男孩,胸口更悶,呼哧一聲,一口鹹腥滿口,背後的痠疼蔓延到胸口。她一撒手,狼崽子嗷嗚一聲倒在地上。
蘇清煜躺在地上,巷口外的光正好將背身扶着牆邊吐血的常晚照的透亮。他的心猛然收緊,一股恐懼蔓延在心房。
天要塌,地在晃。他爛命一條無牽無掛,這一刻卻覺得常晚就是連着他的命的人。她吐着血水,自己的神兒也要沒了。
蘇清煜嘰裡咕嚕的爬起來,放聲痛哭:“常晚姐姐,你是不是被我氣的?你打我,你打我。是我不好,是我偷東西,你別生氣!你不要死!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他慌了,就是個十歲的孩子。
常晚深吸一口氣,聽着身邊淚眼汪汪急的跳腳的男孩哭嚎,心又軟了:“小煜,我想讓你走正道,男孩子讀書是條出路,那條路走得長遠。讀書人受人尊敬,如果你出息還能再衙役裡謀個差事,咱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到處受氣。”常晚撫着胸口順着氣兒,還不忘反過來寬慰這個罪魁禍首。
“讓常寧去,讓妹妹去。。。”蘇清煜張張嘴,眼睛裡的倔強退了三分。
他太懂事,懂得人情世故,心中更多了孩子沒有的小算盤。這個讓自己又氣又暖的孩子,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常晚一嘆,用裙角內襯擦乾了嘴角的血跡,拉起蘇清煜將他身上的塵土和鞋印打幹淨。她整理了碎髮,牽着腫着臉蛋的蘇清譽踏出了陰暗的巷子,向着寬廣的馬路對面走去。
書院,是窮人家的孩子上不了的。
常晚還是牽着蘇清煜站在硃紅的大門前,她抖着肩膀眼睛緊緊地盯着禁閉着紅門上的紋路。沒錯,他們連門也沒進去,就被迎送小少爺們的書院管事攔住了。
“嘿嘿嘿!這裡不是飯店,瞧準嘍,這是清風書院!可沒有閒飯賞你們!”那人有四十餘,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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