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浩重新回到病房時,陶婉如背對着門口的方向側躺着。他慢慢踱過去,衣服鞋子都沒脫,就這樣躺**,將她連人帶被子抱進懷裡。
牀上的女人根本就沒睡着,被他抱住,她微微轉過頭來,“他們都走了?”
“嗯。”他低低應一聲,溫熱的脣在她臉頰輕輕摩挲,“怎麼還沒睡着?又在想什麼?”
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過來,女人瀲灩的眸子滿是憂慮,“君浩,我們留下孩子……真的對他好嗎?他會幸福嗎?”
似乎除了爸爸媽媽,沒有誰是歡迎這個小生命的。到時候大家都知道這個孩子不被陸家認可,像是私生子一樣的存在,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吧。
英俊的男人面色微凜,皺眉輕聲訓斥:“你怎麼還在想這個問題?孩子是我們的,只要我們足夠愛他,他就會幸福!”
她悠悠的別過視線去,佈滿傷痕的臉上滿是化不開的愁緒。
陸君浩心裡一縮,抱着他的手臂用力收緊,語氣嚴肅而緩慢的道:“陶婉如!我不許你再有這樣的念頭!這個孩子,我們必須留下!你聽清楚沒?”
久久之後,她目光轉移,對上男人幽深漆黑的眸子,點點頭,“嗯。”只是,留下孩子,也不一定要在這座城市成長吧?她可以接受自己在街上被人侮辱,被人打罵,但無法接受她的孩子也被人另眼相看。這個地方,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多前的樣子,再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陸君浩總覺得她的心有一塊地方封閉着,裡面醞釀着自己琢磨不透的打算,緊緊凝着她還想要問個透徹,但陶婉如已經收拾好情緒,對他笑笑,輕聲道:“不早了,你快去洗漱吧,睡覺。”
想起醫生的話,他也不好繼續追問,聽她這樣說,他只好下牀進去浴室洗漱。
身邊沒有了他的氣息,陶婉如頓時覺得少了什麼。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這個強大溫暖的懷抱,她居然時時刻刻都想要跟他在一起,依賴着他。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她不能變成藤蔓一般的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想到肚裡的孩子,她深深吐納一口氣,心底裡有些念頭越發清晰起來。
“好了,快睡吧,醫生說你要心情開朗,保證休息的。”陸君浩回來的很快,掀開被子鑽進來,她很自然的給他讓出空隙,卻被他一把攔腰抱住,“這樣就好,小心別掉下去了。”
她彎眉一笑,“怎麼可能。”翻過身來習慣性的鑽進他懷裡,兩人極有默契的抱在一起,如緊扣的湯匙。
陸君浩心裡的忐忑不安因爲她這樣溫柔黏膩的舉動而得到安撫,柔柔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他輕柔的嗓音低沉,猶如母親的安眠曲:“睡吧……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翌日,陸君浩的生物鐘準時在清晨六點醒來。看了看懷裡的人還酣然睡着,他輕手輕腳下牀,準備趁着這點時間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再順便給她帶早餐回來。
陶婉如醒來時,房間裡的光線已經很明亮了,意識剛剛清醒,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醫生過來查房。
下身依然見紅,但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不適,醫生的建議還是臥牀靜養,等可以做b超時,確定是宮內孕且胚胎髮育正常,再採取積極措施保胎。
見陸君浩不在房間,她趕緊抓住機會問醫生,可不可以出院。
醫生正在填寫病歷,聞言擡頭:“你想出院?”
“嗯,我是覺得,反正是臥牀調養,在家裡也是一樣的。”
“這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徵求陸先生的意見。”頭一回,病人是否能出院,不是醫生說了算,而是家屬說了算的。
“醫生,只要您這邊同意,我可以說服他的。”
“行。那你回家調養也可以,有什麼問題再及時過來醫院。”
陶婉如高興的道謝,又問:“那,我應該可以適當下牀走走吧?躺得太久,渾身痠痛。”
醫生解釋道:“臥牀靜養也不是說就一定要躺在牀上不能動,你可以下牀走走,注意動作幅度不要太大,飲食方面也注意一些。”
“好的,謝謝醫生。”
陸君浩推門進來時,醫生正準備離開,陶婉如連忙對他招手,滿含期待:“君浩,醫生說我可以回家調養,我們出院回去吧。”
男人皺了皺眉,“是嗎?”
“是的,不相信你去問醫生啊!在這裡太無聊了,還是在家裡隨意些,好不好啊?”
“先吃了早餐再說吧。”
“……哦。”
他把手裡的早餐一樣一樣擺出來,還沒收拾妥當,兜裡的手機響起來。
“你去接電話吧,我自己來就好。醫生說我沒有那麼脆弱,非要躺着一動不動的。”
陸君浩笑了笑,看着來電顯示轉身出去,才按下通話鍵。
“老闆,兩件事,一是王警官給我打電話,找到昨天那幾個肇事者了,凌晨四點剛從一處酒吧帶回來,現在還在派出所呆着,她們對自己的行爲供認不諱,王警官說會按法律程序執行對她們的處罰;另外--查了公用電話,在有一處公用電話外正好有一個高清攝像頭,捕捉到一個可疑背影,只是那人明顯僞裝着,戴着帽子,拉起了衣領,只露出小半邊臉--”
林平有條不紊的彙報着,可忽然猶豫的停頓了一下,陸君浩察覺到什麼,沉聲問道:“怎麼了?熟人?”
林平越發吞吐,“我找了專業人員在比對。本來沒有根據的話,我是不應該說的……但,我總感覺,那個人像是……怡甜。”
眸底風雲詭變,陸君浩面無表情的沉默着,遠在電話另一端的林平都有所感應。
靜靜侯了一會兒,林平才又重新得到指示:“等有了確切證據,一起帶過來。另外,派出所那幾個人,讓警方看着辦。”
“是,老闆。”
晚些時候,陶婉如終於如願以償,回了陸君浩近郊的那處別墅。儘管醫生說她可以下牀走走,可男人還是不放心的將她一路抱回家,放回牀上。
剛剛把她安頓好,林平的電話再次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