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馬上回憶了自己在中紀委所認識的人,他雖然借調到中紀委近兩個月時間,但一直在鐵道部的調查小組裡。他認識的人,除了餘子清,也就只有沈世通有資格了。但餘子清是正部級幹部,如果讓他來當省長,朱代東還相信,但擔任省紀委書記,那就是降級了。到了餘子清這樣的級別,又在中紀委,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現政治錯誤,所以來湘北省的,只能是沈世通。
“我怎麼一點也沒聽到消息?”朱代東驚訝的說,他跟沈世通在調查小組時候,關係並不太好。反倒調查小組撤回中紀委之後,兩人之間的芥蒂煙消雲散,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也是剛聽到消息,明天這件事應該就會傳開。”史麗蓉笑着說道,她知道朱代東已經猜到了。
“你等會,我給他打個電話。”朱代東拿出手機,當着史麗蓉的面,就給沈世通撥了電話。剛開始的時候,電話佔線,顯然,沈世通很忙碌,又撥了兩個,才終於撥通。
“代東,你好。”沈世通的心情顯得很愉悅,他只是一個正廳級幹部,雖然資格很老,但一下子提到省委常委,按在古代,也算是開牙建府了。在體制內,只有進入副部級幹部,才能稱作爲高級領導幹部,而進了班子,就更加重要了。他這次調任湘北省紀委,可以算是一下子就跨了兩個臺階,想不高興都難。
“沈書記。怎麼要來湘北省,也不給小弟打個招呼啊?”朱代東佯裝不滿的說。
“這不是還沒來嘛。準備明天給你一個驚喜。對了,今天你正式到華武市了吧,怎麼樣,還有那麼如魚得水吧?”沈世通笑着說,對朱代東的能力他是瞭解的,這次朱代東到了華武市,可以說是給了他一個一展身手的機會。
“唉,剛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舉步維艱啊,還盼着你能早點來,多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呢。”朱代東長長的嘆惜一聲,唉聲嘆氣的說道。
“沒問題,這樣吧,明天我到湘北省之後,找個機會再好好談談。今天晚上就算了,我從下午一直到現在,電話就沒停過。”沈世通抱歉的說,正因爲跟朱代東很熟,所以才能直截了當,無所顧忌。
“行。你先忙。”朱代東笑着說道。如果沈世通能來湘北省,他無形之中又多了一個助力。或許這次又是自己的一個契機,能迅速打開市裡的工作局面。
“朱書記,我還忘了問你,第一天到華武市。工作還順利麼?”史麗蓉見朱代東掛了電話,關切的問道。在她看來。以朱代東的水平,不管到哪裡,都會無往而不利,她根本就沒想過,朱代東也有舉步維艱的一天。但剛纔朱代東半真半假的話,讓她有些擔心。
“還算可以吧,畢竟是第一天上班,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吧。”朱代東淡淡的說道,他說的很委婉,但有剛纔沈世通的話在前,相信史麗蓉已經能知道了。
史麗蓉跟錢飛虎不一樣,朱代東想讓自己如魚得水,自然得充分發揮各方面的關係,現在關係就是生產力,史麗蓉在焦遂的時候,就是他的好幫手。到了華武市,如果還能得到她的協助,很多工作就好開展了。特別是史麗蓉還在省紀委,這個位置比在華武市擔任紀委書記,還要好。
“朱書記,如果有什麼我做的,儘管吩咐就是。”史麗蓉誠懇的說道,剛纔朱代東在電話裡雖然是調侃,但是未必也不是真的。原本讓朱代東來華武市,就有很大的爭議,聽說華武市的陳澤跟柳隨風,都是強有力的競爭者。現在朱代東來了,他們會配合朱代東的工作麼?哪怕他們的覺悟再高,也不會真的配合吧。
“跟你,我當然不會客氣。”朱代東笑着說道,工作上的事情向別人訴苦,不是朱代東的『性』格。剛纔跟沈世通,也是玩笑話,就算他真要沈世通或者史麗蓉幫忙,也會注意方式方法。
“紀委這段時間倒是收了不少舉報信,但省裡有要求,一切要等黨代會召開之後,再開始調查。”史麗蓉說道,自從建國以來,舉報信就登上了歷史的舞臺。而改革開放之後,舉報信更是成了紀委工作的一個重要信息來源。
“一切都爲了黨代會嘛。”朱代東笑了笑,史麗蓉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立場的幹部,她能告訴自己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到了她的底線。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朱代東除了舉行舉行的市『政府』工作會議以及常務會議之外,基本上不主動召集會議的。而他這一個月,把華武市的四個中心城區,以及三個新區基本上走了個遍。當然,每個單位都去調研,也是不現實的。但每個系統,去調研一二家單位,還是可以的。
在此期間,朱代東參加的最重要一次會議,是省黨代會。雖然很多人事調整,早在會議之前,甚至在半年之前,就已經到位。但是會議還是要正常舉行,該選舉的要選舉,該發言的要發言,總歸是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代東,晚上有時間沒有?一起吃個飯吧。”沈世通到湘北省上任一個多月了,原本說好要跟朱代東多聯繫的,可是上任之後,他當時就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有時間跟朱代東聯繫,甚至有差不多半個月時間,人都沒在省裡。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了,朱代東卻找不到蹤影,再加上省黨代會的召開,兩人都沒能好好一起聊過。
“好啊,沈書記請客,榮幸之至。”朱代東笑着說,他這段時間基本一上班,就到下面去調研,回來之後,也不開會。領導的權力最能體現的地方就是會議室,如果一個領導幹部不想開會,那就說明他不想抓權,這對下面的人來說,絕對是值得歡呼雀躍的美事。
“你再喊沈書記,以後別怪我跟你生分啊。”沈世通佯裝不滿的說,現在雖然位高權重了,可是能說知心話的朋友卻少了。在單位,不是勾心鬥角,就是爾虞我詐,你如果跟別人掏心掏肺,別人不是把你當神經病,就是當作別有用心。在湘北省,他能真正敢無所不談的,恐怕也只有朱代東了。有些時候,要找一個知心朋友,比找老婆還難。
“沈哥,這可是你說的。既然是我哥,那以後小弟有什麼事情,你可得替我作主。”朱代東打蛇隨棍上,亦真亦假的說道。
“這當然沒問題,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你也知道,我只辦原則範圍內的事。”沈世通笑着說,雖然朱代東不會讓他幹什麼爲非作歹的事,但他輕易不會承諾別人什麼事,哪怕只是開玩笑『性』質的,也都要說清楚。
“原則以外的事情,我還不找你呢。”朱代東笑着說道。
沈世通是省委常委,雖然不是朱代東的直接領導,但朱代東向他彙報工作,也屬正常情況。朱代東到市公安局調研過一次,他不管在哪個地方任職,對公安部門的工作都很重要。因爲這是關係普通老百姓生命財產的問題,一個地方的公安隊伍戰鬥力高不高,直接決定了當地羣衆的安全套如何。
“我還以爲你無所不能呢,原來也有頭疼的事。”沈世通笑着說道,朱代東的態度擺得很端正,加上又提前打了預防針,他自然明白,該以實際行動支持朱代東的工作。其實支持朱代東的工作,同樣也是爲了做好自己的工作。
“我是全省最年輕的副省級幹部,也是華武市建國以來以來,最年輕的市長,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現在我總算體會如履薄冰的滋味了,這一腳踏下去,搞不好就會掉進水裡。”朱代東苦笑着說,現在他晚上都不住辦公室了,因爲機關裡傳聞,說他住辦公室只是裝樣子。有的人甚至還特意買了個行軍牀,晚上也準備睡在辦公室裡,這樣的事情一旦有人帶頭,肯定會形成風氣,他可不想機關裡的工作人員,晚上全體住辦公室,只好悄悄搬到了房子裡。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戒驕戒躁、謙虛謹慎,永遠都不會錯的。對了,代東,你跟史麗蓉同志都是焦遂出來的,應該很熟吧?”沈世通突然問道,他是在看檔案的時候發現的,史麗蓉在焦遂工作的時候,正好是朱代東在焦遂主政期間,史麗蓉當時從焦遂師範調到市委擔任紀委書記,應該是朱代東的意思。
“是的,在焦遂的時候,史麗蓉很支持我的工作。”朱代東說道,當時他跟史麗蓉配合默契,一步一步把費旭裕『逼』到了權力中心以外。可以說,焦遂能有現在的局面,史麗蓉功不可沒。
“現在史麗蓉同志也可以支持你的工作嘛。”沈世通意味深長的說,難怪史麗蓉最近向他彙報,想調查華武市的幾名幹部,原來就是要支持朱代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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