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事一攪和,大家也都沒了出去吃飯的心情,隨便在公司食堂裡對付一口也就算了。
下午,唐糖還是沒來,手機也還是打不通。
辦公室裡的氣氛,漸漸有些凝重。
“唐糖不會真有什麼事了吧?”娜娜小聲嘀咕。
“別瞎說,”米雪兒嘆了口氣,“一定不會有事的。”
其實就算真有事,他們又能幫上什麼忙呢?不過是普通同事而已,大家對唐糖的瞭解都太少了,關係也就比萍水相逢近那麼一點點。唐糖的個人信息,他們全都不清楚。
第二天,唐糖還是沒來,同事們正打算去派出所報案的時候,康子明的電話響了。
“康總監,我、我是唐糖。”唐糖的聲音非常沙啞,不復往日的甜美。
不過好歹是打了電話來,康子明終於鬆了口氣。
“唐糖,你沒什麼事吧?”
“我……”唐糖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帶着濃重的鼻音,低低地說:“我、我沒事,就是……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想請一段時間的假。”
康子明沒有多想,立刻答應下來:“行,那你在家好好修養吧,身體好了再來上班。”
“……好,康總監再見。”唐糖欲言又止,悶悶地掛了電話。
市郊某個狹窄而潮溼的出租屋內,唐糖眼淚汪汪地望向身邊的男人,顫聲道:“許帥,你聽見了吧,我真的只是請假而已,沒說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心甘情願要當你女朋友的,我不會害你的!”
許帥擡起佈滿血絲的雙眼,靜靜地盯着她。
唐糖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小聲哀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會把昨天的事情說出去的。我、我只是想要回家洗個澡,換件衣服……”
許帥冷冷一笑,劈手奪過唐糖的手機:“你連演戲都不會!以爲這樣就能騙過我麼?說這麼多廢話,還不是爲了逃跑!你要是乖乖呆在這裡,我就信你是真心想當我女朋友!”
他寒着臉穿起外套,徑直出門。
吧嗒——
落鎖的聲音傳來,唐糖的心漸漸沉到谷底,身體某處的傷口,疼得愈發厲害了。
唐糖忍不住哀哀地哭了起來。此刻的她,手腳都被粗糲的麻繩捆住,掙脫不開,門窗也都上了鎖,逃不出去,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她突然很後悔,那日許帥找她的時候,她就不應該搭理,更不應該說出什麼“不跟他做朋友”之類的話來刺激他。
她懊悔得腸子都快青了,想念學校的老師同學,也想念公司裡那羣可愛的同事們,可是,誰能來救她呢?
她是孤兒,連父母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學校的老師同學又都以爲她在外實習,公司同事……嗚嗚,她剛剛纔在許帥的監視之下,打電話回去請假,他們也肯定不會想到她被困在這裡啊……
天吶,就沒有人可以來救她了嗎?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忽然心中閃過一絲明悟,既然無人可以依靠,那她就應該努力自救啊!
光哭有什麼用!
她趕緊四下張望,尋找可以割斷繩子的東西,目光最後定格在桌角,那上面放着一個玻璃杯。
就是它了!
唐糖吃力地一點一點挪到桌子邊,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撞那張桌
子。她被綁的姿勢比較坑爹,根本站不起來,不然也不用這麼費事了。
好在那張破桌子並不牢固,她一撞就晃得厲害。桌角上的玻璃水杯也跟着搖晃起來,搖搖欲墜。
唐糖見狀心中大喜,更加用力地去撞。
杯子終於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滿地碎片。那清脆的聲響,幾乎是唐糖此生聽過的最美妙的聲音。
那是……希望的聲音!
由於不知道許帥會在什麼時候回來,唐糖不敢耽擱,趕緊撿起一塊碎片,努力起切割起手上的繩子來。
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眼睛根本看不見,只能憑感覺瞎摸,一不小心就被碎片劃破了手指,鮮血直流。可是現在她也顧不得這些了,心頭危險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地割繩子!
割繩子!!
麻繩太粗,割起來很費力,唐糖累得滿頭大汗,手上更是不知道被玻璃扎除了多少傷口。可是由於精神太過緊張,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滿心只有一個念頭:要快!
要快!!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折騰了多久,可能是幾個鐘頭那麼漫長,也可能只有十幾分鍾。繩子,終於斷了。
唐糖慌亂地想要站起來,卻沒能成功,狠狠地跌在地上,嘴裡發出了一聲悶哼。
被捆得太久,血脈不流通,她的雙腿早就麻了。
求生的意志讓她變得無比堅強,她狠狠心,用手去揉自己的雙腿,加速血液流通,好讓麻木的感覺快點過去。
只是這個過程,實在難忍。唐糖只能咬緊牙關硬挺,到最後,只覺得滿口牙都不是自己的了,幾乎沒了知覺。
幸好,她的腿可是恢復知覺了。
她扶着破木桌,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用力地扯下了黑色的布簾。
窗外,陽光正好。
她找不到稱手的物件,只能費力地掄起椅子,狠狠地砸向玻璃窗。
哐當,嘩啦——
碎片滿地。
唐糖的身上,被飛濺的碎片劃出了細小的傷口,但她不在意,她滿心狂喜。
自由,就在眼前!
門外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那樣急促,唐糖的心狠狠一沉,糟了!
身體比她的大腦反應先了一步,本能已經催促着她躍出窗外。
落地的那一瞬間,唐糖聽見背後有人大聲地罵了一句髒話,唐糖不敢回頭,拼了命地向前奔跑。
身後風聲急促,她感覺到對方已經追上來了,登時嚇得頭皮都快炸了,渾身冰涼。
頭部忽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蘭沁今天一直在忙,也不知道客戶們都抽了什麼瘋,各種對她的設計不滿意,各種讓她修改。
改就改吧,坑爹的是改了十幾遍之後,對方忽然說:“我覺得還是第一個版本比較好,就要那個吧。”
簡直想殺人啊有木有!
蘭沁已經灌了不知道多少杯咖啡了,一夜沒睡,還要面對客戶們的如此折磨,那叫一個痛不欲生啊。她忍不住跟溫妮抱怨:“那個海澤珠寶簡直太折磨人了,一張宣傳單讓我改了十八次!!結果最後跟我說,覺得第一個版本最好……”
溫情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碰到神經病客戶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忍一忍吧。”
蘭沁真想哭,她現在都快困死了,給她個枕頭她絕對能秒睡。
面對着桌面上的一大排PSD文件,她真是慶幸,自己每一次修改的版本都單獨保存了。要是全都覆蓋掉了,她現在還不得哭死?
不不不,哭死太慢了,恐怕她會恨不得當場從樓上跳下去,給自己一個乾脆的了斷。
客戶那邊催得特別兇,讓她趕緊把文件發給印刷廠那邊,還說什麼今晚要連夜印刷,明天就要用之類的。
蘭沁真想吐槽啊,你們早幹什麼去了?一定要拖到沒時間了,才這麼火急火燎地催催催麼?早點通知她開始設計,難道會死麼?!
如果光是拖延症也就算了,關鍵是拖延症還跟強迫症搭配到了一起,秒秒鐘把人逼瘋的節奏啊。
顏色不漂亮,改!
什麼什麼地方歪了一點點,沒有對齊,改!
戒指戴在模特的中指上不好看,趕緊換到無名指上,改!
背景要這樣這樣這樣,改改改!
前前後後,十!八!遍!
蘭沁終於把文件發出去的一瞬間,心裡頭竟然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簡直是太不容易了!
她跟溫妮吐槽:“我今兒才發現,當設計師還挺鍛鍊耐性的。”
溫妮又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慢慢磨吧!”
蘭沁只能長長地嘆一口氣,繼續下一項工作。
同一時間,雲驍也相當鬱悶地嘆了口氣。
他正坐在雲氏集團總部的頂樓,跟幾個家族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進行視頻會議。
這可不是普通的會議,他們特別啓用了一顆專用的衛星,來發送和接受視頻信號,爲的就是防止黑客入侵,防止會議內容外泄。
以往,只有最重要的家族會議,纔會動用這樣的手段。
這一次他們商談的內容,是如何處置姚家。
雲驍端坐在電腦前,看着屏幕上被分割成八塊的視頻,一言不發地聽着那些長輩們數落自己。
正在說話的是他的二表叔,現在正在美國開拓市場。
“阿驍,不是我說你,你這事情也辦得太莽撞了!姚家是那麼好扳倒的麼?我說了多少次了,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你就是不聽,現在你看看,多麻煩……”
他的三表叔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可別忘了,他是誰的兒子!也許未必是疏忽呢,說不定是爲了讓他母親活命,故意放水的!”
雲驍放在桌子下的雙手,狠狠地緊握成拳,青筋暴露,骨節咔咔作響。他的臉色也鐵青得嚇人,可是他始終沉默,不說話。
他的爺爺雲山在這時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沉着臉開口:“這是家族會議還是吵架大會?”
雲驍的二表叔三表叔全都閉了嘴。
雲山老爺子繼續道:“姚家一直都想吞掉咱們雲家,這事情不用我說你們也全都知道。這些年來,阿驍對家族做出的貢獻那是有目共睹的!哼,要是再讓我聽見誰針對他,我絕對不饒!”
老爺子震懾住了所有人之後,會議終於可以正常進行了。對於如何徹底剷除姚家,衆人各抒己見,只有雲驍始終沉默。
會議進行到了尾聲,有人對他的全程沉默不滿了,開始發難:“雲驍,你也該表個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