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爺沒在我的“新家”住多久。
回國的第二天,她那位英國丈夫就打來電話。還真不巧,他出了點意外,晚上睡到半夜的時候,起牀上廁所,沒有開燈,摸着黑去衛生間。自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不注意到地板上有積水,一腳踩下去,不料腳下打滑,結果就前赴後繼,不幸“撲通”摔倒,重重地趴在地上。
後來到了醫院檢查,醫生說沒有骨折,是內側副韌帶拉傷,也不是很嚴重,不需要打石膏,擦點舒筋活血消腫止痛的膏藥,另外吃些活血散淤的消炎藥,一個星期之內傷的腳不要沾地,半個月之內要多臥牀,多休息,還要熱敷,泡腳。
老佛爺的英國丈夫問:“親愛的,你能不能快些回來?”
老佛爺心急如焚,趕緊買了明天的飛機票。
她回英國之前,爲了表示孝心,我陪着她去逛街。其實也沒什麼東西要買,不過是瞎逛。
逛了半天街後,看到一家玉器店,老佛爺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
我納悶:“媽,你到這兒幹嘛?是不是想着要補嫁妝給我?如果想給我買金銀首飾或玉器什麼的,還是免了吧,你知道我素來不喜歡這些玩兒,但我喜歡錢,媽,你還是直接把錢給我才實際。”
老佛爺看了我一眼:“你缺錢花?”
我說:“不缺。”我嬉皮笑臉:“但錢,沒有人嫌多吧?就是不花,數着存摺上面的數字,也是一種樂趣。”
老佛爺問:“一鳴沒給錢你花?”
我說:“給了一百萬,我立馬就跑去跑了一輛九十多萬的保時捷卡曼——呃,就是我剛纔開的那輛,很有氣派對吧?剩下的幾萬,我還在糾結,我到底是去泰國看人妖,還是到埃及看金字塔?據說尼泊爾的風光也不錯,壯美大氣,天空澄澈明淨,雪山熠熠生輝,要不,去尼泊爾也行。”
老佛爺纔不鳥我。
她徑直走到櫃檯,看玉手鐲。
有營業員走過來,臉上綻開職業性的笑容,熱情地說:“阿姨是不是要買玉鐲?我們店裡的玉,可是上好的翡翠玉呢,款式也多種多樣。”
老佛爺看了一會兒,伸出她手腕上程一鳴送的那隻玉鐲:“姑娘,你給我看看,我這隻玉鐲是什麼玉?我想找一隻和這隻一模一樣的,要配成一對兒。”
營業員認真看:“阿姨,你這隻玉鐲,是天然緬甸玉精品老坑玻璃種。要找一模一樣的,還真不容易找。”
老佛爺對玉器不感興趣。
她常常說的一句話:“我最不喜歡玉器,不堪一擊,容易破碎,彷彿人的一顆心,破了,碎了,無論如何修復,還是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她進玉器店也不是買手鐲,只不過是好奇,想知道程一鳴送給她的那隻玉鐲價值多少而已。
“玻璃種?”老佛爺問:“什麼意思?”
營業員說:“玻璃種,就是像玻璃一樣透明度極高的翡翠,玉質細膩,很難看到內部的纖維結構。一般爲綠色,紫色,黃色,紅色等色調。其中以綠色價值最高,綠色面積越大,透明度越高,純淨雜質極少,玉就最好。”
老佛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那我手腕的這個玉鐲,大概值多少錢?”
營業員說:“十五萬以上二十萬以下吧。”
我和老佛爺面面相覷。
程一鳴出手還真大方,送的東西,竟然這麼值錢。我忍不住開玩笑:“媽,這十五萬以上二十萬以下玩兒戴在手腕上,是不是暴殄天物?哎,你可要小心點,萬一不小心弄斷了什麼的,那差不多是一輛甲殼蟲的錢呢。”
老佛爺沒好氣,瞪了我一眼。
我向她扮了個鬼臉。
這個時候走進一個衣着時尚,氣場極大的女子。我一看到她,臉上不禁一僵,哎,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我很窩囊廢的連忙低下頭,把臉轉過一邊,鬼鬼祟祟的想躲開了去。不想那女子耳聰目明,看到了我,並且朝我走近來。
她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淡淡地說:“真巧啊,蘇拉拉。”
我有點窘:“真巧,寒大小姐。”
“買手鐲?”寒靜兒問。
“不,隨便看看。”我說。
寒靜兒的目光落到我的左手上,盯着我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看了好一會兒,冷笑了一聲,然後問:“蘇拉拉,這個婚戒你還戴着啊?”
我點頭:“嗯。”
寒靜兒又再冷笑:“蘇拉拉,你真會挑現成的,這婚戒戴上了,是不是計劃不除下來了?用我寒靜兒棄用的東西,有意思麼?”
不知就裡的老佛爺,聽不過了,她望向寒靜兒:“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什麼叫做挑現成的?難道婚戒戴上了,就想着除下來不成?”
寒靜兒的態度很傲慢,她的話像了豆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不是挑現成的,是什麼?這婚戒,款式是我挑的,按了我手指的尺寸做。只不過我突然討厭這婚戒,不願意戴,蘇拉拉就搶着戴而已,也很巧的,蘇拉拉剛適合戴而已。”
老佛爺一臉的疑惑,望向我。
我不願意當着自己老媽的面,在光天化日之下,衆目睽睽之中,這樣和寒靜兒針鋒相對。孫子兵法不是有言,三十六計,走爲上計麼?我趕緊拉了老佛爺,轉頭對寒靜兒說:“對不起,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有空再聊。”
逃了那樣走出了玉器店。
“蘇拉拉,她是誰?”老佛爺一臉疑惑:“氣勢這麼囂張!”
我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她是程一鳴的前女友。”
“前女友?”
“嗯。她是寒氏企業公主,家裡很有錢——呃,她家的生意做得很大,據說是這個城市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之家。”
“她跟一鳴當初爲什麼分手?”
“哎呀媽,你問這麼多幹嘛?分手就是分手了唄,管爲什麼分手!人家程一鳴,三十一枝花的年齡,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一個,如此秀色可餐,魅力無限,隨便走到大街,吹一聲口哨,包管那些燕瘦環肥,鶯聲燕語,年輕貌美的女子,一籮筐一籮筐涌上來,他總不會在娶我之前,在情史上還是一張白紙吧?”
老佛爺不吭聲了。
她只是憂心忡忡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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