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我喝咖啡。
雖然我跟丁諾敏相看兩相厭,彼此排斥,但也有共同的愛好,一是迷戀程一鳴,二是喜歡飯後喝咖啡,而且無論喝多少咖啡,都不影響睡眠狀況。
丁諾敏飯後也喝咖啡。
可那臺意大利進口的全自動咖啡機還真的不給丁諾敏面子,“咕嚕咕嚕”響了半天,罷工了。
丁諾敏閃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鳴哥哥——”她的鳴哥哥飯後上樓,進了書房又開始忘我工作,估計沒有聽到丁諾敏呼喚,一點動靜也沒有。丁諾敏的聲音略略擡高:“鳴哥哥,咖啡機是不是壞了?出不了咖啡。”
我看不下去了。
於是走了過去,“啪”的一聲,給了咖啡機來了一招山寨版的降龍十八掌其中的一掌,結果那貨當即“嘩嘩譁”地流了一杯咖啡。我斜了眼睛對丁諾敏說:“看到了沒?賤人就是矯情,你不粗暴,它不爽的!”
丁諾敏瞪大眼睛看我。
大概在琢磨“賤人就是矯情”這幾個字,又估計她同時分析我是不是在指桑罵槐。
我就是指桑罵槐,那又怎麼着?
我意猶未盡,又接着說:“如今社會流行的玩兒,就是不矯情的都喜歡自稱D字那個詞兒,矯情的都猛裝B字頭那個字兒。這臺咖啡機,就是B字頭的一員。”
說完後我把剩下的小半杯咖啡喝完。
吃得太飽,肚子漲得厲害,我帶想想上樓,到露臺去吹風。
城市的夜,依舊是繁華,車流人海,熙熙攘攘,遠近的霓虹燈,時隱時現,斑駁陸離地轉換着。擡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兩重天,天上的寒月疏星,出奇的冷靜,無聲地閃爍着,靜靜的窺照着人間不同的人。
我嘆了一口氣。
我低頭,悶悶不樂地對想想說:“人家都冠冕堂皇地登門入室了,把自己當了這屋子的女主人,靠,這不是擺明了要跟我一決雌雄嘛?想想,你說我該怎麼辦?”
想想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輕輕地“喵喵”了兩聲。
隔壁的那戶人家,在露臺種着牽牛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牽牛花的藤藤蔓蔓纏纏繞繞地順着牆壁往這邊的露臺攀爬,一直攀,一直攀,攀到我們的露臺邊,織成一片錯綜複雜的網。
我發起恨來,發泄般地將那些附在牆頭的細藤,生生地一條條撕開,不讓它們糾結成網。
莫名的,我就恨死這種突不破情網的感覺。
翌日上班,因爲丁諾敏的入侵,我的情緒維持低落。
到雜誌社樓下的時候,我只管低着頭走路,一邊想着無所謂的心事。結果很悲催的,就與一個人撞了滿懷。
我“哎喲”了聲,一個踉蹌,往前急速地衝了兩步,就要前仆後繼的來個動作優美姿勢難看的“狗啃屎”招式,那個與我相撞的人急步走了過來,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我。
“謝謝。”
我擡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頓時嚇得張大嘴巴,驚得真正連下巴都幾乎要掉下來——天,這人,竟然是寒傾落!
什麼叫做冤家路窄?什麼叫做狹路相逢?
這就是了。
寒傾落見到我,竟然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一雙眸子裡煥發出興致勃勃的光彩,眼神漫不經心卻又熱切,他咧嘴,笑了起來,淺淺的酒窩配着雪白的牙齒:“哈羅蘇拉拉,我們真有緣,又再見面了。”
有緣他的頭!
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有三個,一個是丁諾敏,一個是寒靜兒,另外一個便是寒傾落。特別是寒傾落,不就是一場未遂的一/夜/情嘛,他用得着這樣陰魂不散的纏着我嗎?那樣子,彷彿不給我逃出生天似的。
我木着一張臉,不理他,徑直進了大廈,往電梯走去。想不到,我剛進電梯,寒傾落也擠了進來。
我瞪了他:“你幹嘛跟着我?”
寒傾落朝我眨眨眼睛,嘻嘻笑:“寶貝,我沒有跟你好不好?”他故作驚訝的樣子,伸長脖子瞄了瞄四周,一邊說:“這電梯是不是寫着,我寒傾落不能進來?”
我不理他,按了8層。
寒傾落按了9層。
我看了他一眼,他回了我一個嬉皮笑臉。這幢大廈的8層和9層,都是《蝗家一號》雜誌社辦公的地方。8層是編輯部,廣告部,發行部,市場部,新媒體部,網絡部。9層是財務部,行政部,還有攝影工作室。
我不是不疑惑的,這寒傾落,他到9層幹什麼?
“蘇拉拉——”寒傾落叫我。
“幹嘛?”我沒看他,冷冷的說。
“看在我們曾經的……份上,對我友好點行不?”寒傾落說:“不要老黑着臉,像對我有仇似的。”
我氣得不行。
暈死!什麼“我們曾經的……份上”?給不相干的人聽了去,還誤會我和他,還曾經的……有過什麼。這個時候電梯到了8層,停了下來,門開了,我來不及對寒傾落惡語相對,瞪了他一眼,走出電梯。
在電梯門將要關上門的一瞬那,在電梯內的寒傾落忽然說:“蘇拉拉,我送給你的藍色妖姬和滿天星,喜歡嗎?”
“什麼?”我一呆:“你說什麼?”
電梯門已關上了,寒傾落一張曖/昧而不懷好意的笑臉不見了,電梯升上了9樓。
我咬了咬嘴脣。
原來,連續3天的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是寒傾落這傢伙送的。這寒傾落,他送花給我,還送這麼曖/昧的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到了辦公室,在自己的格子間坐下來。
寒傾落今天又再繼續讓人送來了的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擱在辦公桌上,藍色妖姬含苞欲放,妖媚迷人,滿天星開得極其燦爛,爭奇鬥豔。
我盯着這些花,那一朵朵的花,忽然變成了一張張寒傾落的臉,他猙獰而囂張地笑着:“寶貝,那個更有意思的,我們還要不要再繼續?我此刻,熱情高漲着呢。”
天哪,我怎麼這麼倒黴?
我竟然,遇到寒傾落這個惡魔!
我盯着那束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忽然發起狠來,一把抓過,一陣風似的衝到垃圾桶前,狠狠的扔了下去。
衆人莫明其妙地看着我。
路正南問:“拉拉,發生了什麼事?”
王倩也一臉的不解:“這花這麼漂亮,怎麼扔啦?真可惜。”
我生着悶氣,不回答,又一陣風似的回到自己的格子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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