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 茶濃

張問上午去戶部處理一些重要公務,下午又來到內閣處理各地奏章、與顧秉鐮一起票擬。經過顧秉鐮的經驗指點,幾個月的鍛鍊之後,張問對於一些常規的票擬套路掌握了不少,辦事也更加得心應手了。

現在他在乾的事是“換血”,換血,就是換掉朝廷裡極可能反對自己新政政略的舊黨,在要害部門換上蘇杭書院派的新黨。這是爲新政做的一步鋪墊,張問已經想到了改革財政的辦法,很簡單的一個政策,又是一劑十分猛烈的猛藥、是不利於全天下地主利益的瘋狂政策,但是隻要堅持住,絕對可以解決明朝廷的財政問題。

許多人都曾經有政治夢想、而且找到了辦法,但是又感嘆水太深、手腳被縛難以實施;更有一些人有政治夢想,卻只憑一腔熱血拿腦袋撞石頭,結果自然很杯具。而張問,也是一個有政治夢想的人……

張問是個很清楚水深的人,但又是一個敢玩命的人,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事情不能幹的。正如在戰陣上,哪裡有完全安穩的辦法,縮手縮腳乾脆別打了,要幹就要拿出方略來馬上動手去實幹。

在廟堂上張問同樣是這樣的幹法,他可不怕什麼水深,想幹就動手幹吧!他計劃好了政策,但是並不急於推出來,而是一步步地爲其掃清障礙,一步步地佈局,等局都布好了,然後要做的就是堅持,拼到最後,看誰能硬到最後!

但是在他不斷安排的時候,皇權的勢力摻和了進來,他暫時還不自知,依然在有條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換血”這一步,張問不急不緩地進行着,他沒有采取直接查貪這種太過激進的方法,而是通過手裡的內閣實權,按照大明體制的規則在進行。比如提升新黨,是看一些資歷到了一定年限的人,按照規矩就要晉升一品,他就藉機將其晉升到要害部門。

新浙黨是一股很神奇的勢力,張問能得到新浙黨的支持、能利用新浙黨,完全是天賜良機。這個黨派的官員多出身於沈碧瑤等江南大商賈資助的“蘇杭書院”,更甚者他們還參與了工商業利潤分成,商賈的利益直接關係到黨派的利益。

張問爲了不遭人注意,平時很少和黨•內的官員私交,但是他明白這個黨派是很穩固的,以穩定利益爲紐帶的關係,是最穩定的關係。張問需要的就是這股勢力的鼎力支持,支持他的新政。

而且在一系列的人事活動中,新浙黨的官員步步高昇,當然就把張問當成了他們的代言人和首領,平時見面皆以學生自居。

許多油水豐厚、權力較大的職位,張問都讓新浙黨的官員擔任,於是這些官員對張問的支持度相當的高,只要是內閣下達的政令,新浙黨的人都會全力實施、力挺張問,一時間朝廷的運轉效率竟然高了數倍,那些淤積長時間的政務都一一處理了。

張問忙得不可開交,他和顧秉鐮處理完內閣票擬之後,顧秉鐮要回家了,而張問卻留在了內閣值房,繼續工作。他要抓緊時間查閱朝廷各部門的官員檔案,通過這些人的官場履歷來判斷此人的政治傾向。

夜色已經降臨,周圍的燈籠都已經點亮,這時內閣值房外面傳來了梆點聲音,已經一更三點,紫禁城這時候要關門了,張問只能在內閣值房樓上的休息間裡睡一晚上,實際上他估計睡不到一個時辰,因爲還有許多官員檔案要看。

他看完一本,就在檔案旁邊放着的一個名冊上輕輕劃一個叉,於是這個人在張問執政期間基本就沒有政治前途了;而有時候他會在某個名字上打一個勾,意思就是此人既到了升遷的年限、又符合陣營,高升就在眼前,近期的人事變動中就會得到驚喜;有的名字劃一個圈,就是站位正確的人,但是因爲無政績、沒有到資歷年限,無法合理升遷,只是作爲後備人員。

這幾天張問除了要全力處理政務、把大權抓在手裡,還要在夜裡查閱檔案、設計佈局,平均睡眠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他的眼窩有些黑,眼袋也有些浮腫了,那雙疲憊的眼睛卻很認真、很執着,有一股子信念在支撐着他。是權利慾?是在尋找漢民族復興之路?還是治國平天下的激情?也許都有吧。

“大人……”旁邊的吏員輕輕喚了一句。

張問頭也不擡地說道:“茶要濃。”

吏員忙說道:“大人,是宮裡來人了,就在門口,小的不認識,但不敢阻攔宮裡的人,只好帶進來了。”

“哦?”這麼晚了宮裡有什麼事?張問擡起頭時,就聽到一句清脆的聲音道:“好一個茶要濃!”

張問尋聲看去,只見兩個身穿青色低等太監服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青色的衣服,潔白的臉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張問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遂平公主和楊選侍!

實際上她們雖然穿着太監服,但是兩人的臉實在太秀麗了,任何人一眼就看出來是女的,特別是楊選侍,胸前雖然明顯被帶子箍着,但是依然看得出來微微鼓漲,太大的東西實在不容易完全壓抑。

那吏員在這裡混得久,明白知道得越多自己越危險,說完就急忙退走了

張問吃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圓了疲憊的眼睛盯着她們:“你們……你們怎麼來了?!這麼晚了,你們來幹什麼?”

兩人喬裝成太監,但是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女的,不是欲蓋彌彰?張問完全不認爲她們能瞞得過紫禁城裡的巡邏,他皺眉看着朱徽婧道:“殿下如此裝扮,人豈能不知?二更天都過了,您這時候來內閣,實在是天大的麻煩!”

楊選侍默默地看着張問,她的眼神裡有種讓人心碎的東西,彷徨而神情,張問一觸到那種眼神就有種揪心的感覺,都不敢和她對視。

而朱徽婧卻不以爲然地說道:“張大人不必緊張,是我來找你的,皇兄不會怪罪你,皇兄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張問頓時心裡面一怔,皇帝的妹妹大半夜來找一個外廷大臣,他不會把妹妹怎麼樣?皇家的臉面都不要了?張問完全不認爲朱由校是那樣的人,他如果真的昏到了不顧臉面的程度,當初爲什麼爲了臉面忍痛欲將妹妹嫁給一個醜八怪?

朱徽婧敢這麼說,肯定是得到了朱由校首肯的……朱由校爲什麼要這麼幹?張問很容易就想到了此前魏忠賢欲設計把遂平公主嫁給張問、令其退出朝堂的陰謀!難道朱由校要故計重施?

一個念頭頓時涌上張問的心頭:皇帝已經不信任我了?

這時朱徽婧小嘴輕啓,“張大人勿怪,因爲白天這裡進出的官員太多,我來找你太引人注意,只好晚上過來,其實我是爲了帶楊選侍來見你,有我在,楊選侍只是給我做伴,沒那麼顯眼。楊選侍想問你,你以前說……”

“殿下!”楊選侍急忙打斷了朱徽婧的話,她不願意讓張問有絲毫的不快,她害怕,當人對一種事物太過在乎、在乎得超過了生命,就會生怕失去……楊選侍給朱徽婧做了一個眼色,然後對張問說道:“今天我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給張大人說。”

雖然她這麼掩飾,張問立刻就想起了以前答應過楊選侍,魏忠賢一倒,就設法把她從宮裡弄出去。但是他這些日子的注意力都在廟堂之上,完全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現在想起來了,又覺得很難辦,因爲在這種緊張的時候,他心裡一百個不願意爲一個女人冒險。但是,張問的心理很奇怪,他決定乾的事,無論值不值,都會設法去做。

他沉默了一會,鎮定地說道:“我記得答應過你的事,你給我幾天時間,我先佈置好,再設法通知你。但是之前別來找我了,這樣會大大地增加風險。”

“不!”楊選侍的眼淚奪眶而出,在紅紅的燭火下閃着晶瑩的亮光,那麼純潔、那麼純粹。她其實並不理解張問的思想和心理,卻很明顯被張問感動了,雖然張問並沒有動容,但是正是這種冷靜感動了楊選侍,張問的冷靜好像是在深思熟慮之後、認爲她比整個廟堂都重要一般。楊選侍並不是小女孩,幾句甜言蜜語無法打動她,但是當面臨生死決策的時候,張問表現出來這種爲愛的敢作敢爲,更深地打動了楊選侍,如果這時候讓她爲張問去死,她肯定不會有絲毫猶豫。

楊選侍拼命地搖頭:“我今天來並不是爲了提醒你那件事,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她咬牙忍住眼淚,一臉決心道,“今晚我來見你,有太監知道,如果我不見了,肯定會懷疑到你的頭上。我不會跟你走!”

這時旁邊的朱徽婧輕咬着翹翹的菱狀小嘴脣,酸溜溜地說道:“我看你們這樣的話,還是上樓說罷,讓別人聽着多不好。”

張問看了一眼朱徽婧,只見她那漂亮的長睫毛下的大眼睛裡包含幾種複雜的神情,又回頭看楊選侍時,楊選侍向張問微微點了點頭。她要和張問說的事,不方便被朱徽婧聽到。

“楊選侍樓上請。”張問說道。

兩人一起走上樓去,張問把她帶進了閣臣的休息室裡。楊選侍用手帕輕輕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四川總督朱燮元回京之後,是不是私會了你?”

張問愕然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東廠的眼線暗查到的,王體乾將密報送到皇上那裡的時候,因爲王體乾暗示周圍的太監退下,皇上不高興反而讓太監們留下,太監們就聽見了王體乾和皇上之間的對話。當時養心殿有一個太監是皇后娘娘的人,就把這件事告知了皇后娘娘,我和皇后娘娘關係很好,當時也在旁邊,就是從那個太監口裡得知的。皇上很生氣,神情很陰冷,我聽到之後擔心你,就想告訴你;而且後來有一次皇上還說,你在最近的人事票擬中,想方設計地配置黨羽……你一定要小心啊。”

張問聽罷如遭雷劈,怔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如果說先前見到朱徽婧敢在晚上來見自己、張問只是懷疑朱由校有什麼心思的話,現在通過楊選侍的信息,張問完全斷定皇帝已經不信任自己,準備讓自己下臺了。

朱由校曾經執張問之手說:朕在,保你榮華富貴。從他打算用親妹妹讓張問下臺這種手法來看,他是想給張問榮華富貴。張問認爲自己的性命並無危險,但是,自己做夢都想實現的理想,眼看已經近在咫尺,難道就要這樣前功盡棄嗎?

張問廢寢忘食,是爲了什麼,僅僅是榮華富貴?那埋藏在他的心底裡、不顧身家性命的瘋狂政策,是爲了什麼!

其實張問也明白,朱由校並不是念及什麼情意,他利用妹妹、給張問榮華富貴,並不是宅心仁厚!不過是因爲這種辦法是最好、最不容易引起動盪的辦法。

皇權並不弱,朱由校要整治張問,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早朝的時候,在御門直接當衆宣讀聖旨,直接就可以把張問下獄。如果這麼辦,張問根本沒有辦法,他能怎麼樣?明朝朱氏畢竟是正統,朝廷官員不會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跟着張問狗急跳牆,張問要狗急跳牆只有一個人……但是,這樣乾的危害也是不可估量的,因爲張問幾個月前才立下了汗馬功勞,前不久朱由校才表示了十分的寵信,如果轉瞬之間就下獄了,豈不讓人寒心?豈不是說明皇帝陰晴不定嗜殺寡恩?

張問陷入了沉思,就算他繃着的那根弦鬆了,向皇帝妥協了,放手權力,坐享富貴,情況也並不樂觀。朱由校在位時、張問活着的時候,張問是沒事,畢竟是皇帝的親戚,但是當張問死了,家人絕對沒有好下場,朝廷裡那些仇恨張問的政敵絕對不會讓他家好過……在如此亂糟糟的世道,說不定等不到張問老死,管什麼皇親國戚,一旦失勢就有人會想方設法對付他。

這種時候放權,去琉球封侯什麼的當然也是扯淡,你還沒幹出什麼政績來,皇帝憑什麼給一個不信任的人兵權?帶私兵去打說不定就被人彈劾爲謀反。

“張大人。”楊選侍輕喚了一句,把張問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楊選侍見到張問那憔悴的表情,眼神裡滿是心疼,她伸出雙手,把張問的手捧在手心裡,柔聲道:“在我心裡,你就是大英雄,沒有什麼事能難道你,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

張問怔怔看着楊選侍,在他最無助的這一刻,楊選侍的這句話讓他心裡一暖,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更需要感受到有人的支持。張問咬緊牙關,紅着眼睛鎮定地說道:“對,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橋!想讓我張問放棄,絕不可能!”

他看着楊選侍的眼睛,堅定地說道:“我決定要推出新政,就一定能做到!還有你,你是我的女人,我答應帶你出宮,就一定做到!讓你一輩子都留在我的身邊!”

“張大人……”楊選侍只覺得腦子一暈、覺得呼吸困難,身子不聽使喚地就撲到張問的懷裡。她緊緊抱住張問,難以想象一個女人會有這麼大的勁;她把自己柔軟的胸脯緊緊貼着張問,好像要把自己的心塞進張問的胸腔中一般;她把火熱柔軟的脣貼在張問的頸窩裡,深深呼吸着他的氣息,她心中那像洪水一般的情緒衝擊得她自己發暈、好像要把所有的愛都燒盡才善罷甘休。

楊選侍墊起腳尖,閉上眼睛吻住了張問的嘴。張問心下一陣衝動,更加瘋狂地迴應着楊選侍的熱吻。他幾近粗暴地去撕開了楊選侍的交領上衣,四月末的天氣早已變暖,楊選侍的衣服裡面什麼也沒穿,只有一條白綾纏在胸口、壓抑着那對爆漲的可愛的白兔。

圓潤的光滑的肩膀裸•露了出來,在燭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澤,散發着帶着情•欲的香味,讓張問心裡生出一股子莫名的衝動來,恨不得把它吞進肚子裡。張問像啃煮玉米一般啃向那可愛的香肩。

楊選侍的肩膀被張問又吸又啃的做法弄得有點疼,卻又有一種快感,就像背上癢得厲害的時候,被使勁地撓一般,疼,但是舒服。她揚起頭,長伸着脖子,覺得胸前漲得難受,頂端更是有種莫名的如隔靴搔癢一般的難耐,她用顫•抖的雙手急迫地反手去拉背上的白綾花扣,幾乎都使不出力氣來了,拉了好幾下才拉開。

富有彈性的就像要爆炸一般的流線型圓潤的兩個東西“突”地釋放了白綾的壓力,彈了出來,楊選侍幾乎是哽咽地說道:“咬我!”

段六五 人心段十一 閹黨段十二 良人段五一 話別段二五 變臉段四十 血泊段二五 民變段七 增印段十九 龍權段十二 良人段七六 滄桑段十五 菜市段七十 金甲段二九 西山段五 閣臣段六六 炮響段四一 密檔段八三 使臣段十五 宮變段二七 逼問段二七 御苑段一 捷報段十六 禁海段十 裡外段八九 進門段三八 功亭段三六 冬雷段四三 竹竿段六三 辮子段三二 龜殼段四七 密謀段三二 腐敗段十六 練棍段二 枚卜段九十 黃曆段十七 麻將段十二 震懾段三八 尋找段七 目的段一 捷報段六 米價段十九 麪粉段十四 大內段十二 逼供段十八 遺詔段三四 曹娥段十三 劉鋌段五 上虞段十五 瑪瑙段二五 借刀段四 天命段七 票擬段十九 薄名段十六 懿旨段三三 沿江段五十 血雨段二七 杖刑段三七 聽雨段三三 校場段三十 龍脈段二 開中段六七 申時段六 內宅段六二 出發段二四 問道段八三 使臣段十三 敲詐段七七 重炮段六|四 活糧段二 賣笑段三十 葉楓段五二 志賢段四一 紛紛段十六 日記段七八 力量段五二 志賢段五 佯醉段四五 黑子段六一 三天段三五 張嫣段七二 捷報段二六 效死段十四 殘兵段三六 封閉段十六 練棍段九 比較段二七 杖刑段二一 變徵段二七 簡單段四 石板段十七 歡心段二八 畫筆段十九 突襲段四三 竹竿段十六 懿旨段七三 日月段七七 重炮段二一 問罪段十 鄉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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