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藍海歸來(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生物聚集的地方就有競爭。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就是萬古不易的鐵則定律,誰也脫離不出去。很久之前,曾經有名姓鄭的傻瓜,因爲看得身邊人類的爭鬥太多,於是心生厭惡之餘,竟然幻想“一直被人類歧視的異變人”所聚居之火星,會是塊和平安樂的世外桃源,幻想那些“外表醜陋,但一定擁有心靈美”的異變人會樂意接受自己。於是,這個姓鄭的傻瓜竟然當真耗盡家財,千辛萬苦地離開地球前往火星,去尋找他幻想中的樂土。

然而,不知道這個天真幼稚的傻瓜究竟是讀得書少呢,抑或他根本拒絕信任前人的智慧。總而言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老話,於乘坐飛船前往火星的旅程當中,始終沒有在姓鄭的傻瓜腦海裡出現。於是乎,當他滿懷希望與欣喜地走下飛船,並且向着那些外表奇形怪狀,相貌窮兇極惡的異變人張開雙臂走去時,他依舊以爲自己將會受到歡迎,並且可以在這裡得到自己在地球上永遠無法得到的榮譽。

這個姓鄭的傻瓜確實受到熱烈歡迎,也確實得到了非常高的榮譽。只不過,並不是以他自己所期望的方式而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類從來沒有把異變人看成是自己的一份子,異變人更加不會認爲自己和人類是同類。火星上資源貧乏,食物更加短缺。對於飢餓的異變人而言,他們可以將一切能夠吃下肚子,爲自己提供卡路里的東西統統進嘴巴,而這也早已經不屬於什麼秘密了。

故此,異變人們即使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居然還有人類會自動送上門來。但想不明白沒要緊。既然這個傻瓜讓自己的部族可以不用出去辛苦狩獵,坐在家裡就有免費食物下肚,那麼他們當然亦不會吝惜於在口頭上給予這個傻瓜些許讚美。就在一片熱情洋溢的歡迎致辭當中,這個姓鄭的傻瓜被異變人們大卸了八塊。紅燒、清蒸、幹烤、還有作成刺身生吃。總之花樣翻新,讓異變人們吃了個滿嘴流油。

從此以後,那個異變人部族裡面,便多出了一個以姓鄭的傻瓜去命名之紀念日。他們滿懷希望與憧憬,期待以後每年都可以有這樣的傻瓜自動送上門來,好讓自己將他徹底吃幹抹淨,來個不勞而獲。

火星不是某些無聊人士幻想之中的天堂。即使對於土生土長的異變人而言,這裡也絕對屬於地獄。爲了能夠在地獄中生存下去,他們無所不用極其地相互爭鬥、殺戮、以及吞噬。其激烈與混亂程度比起太陽系裡面任何地方都絕不遜色,兼且還要更加地直接和殘酷。而兩大陣營對抗,更屬於其中永恆的主題。

所謂兩大陣營,就是信奉“大角神”的一方,以及不信奉“大角神”的一方。這是兩千多年前,在火星上逐漸興起的一個教派。最初,其信奉者只有相信“大角神”是自己祖先的〖異角族〗。但其後。其他好幾個部族也先後參加了進去。而這些信仰“大角神”的部族,全部都有個特點,那就是他們極其嚮往人類,渴望可以讓自己的外觀變成和正常人類一樣,能夠與正常人類共同生活。相反地,另外一方則認爲異變人就應該有異變人的模樣,根本沒有必要追求和正常人類相同,更鄙視對方向往人類的這種軟弱慾望。

既有分歧,彼此間便在各方面都漸行漸遠。其中最明顯的分別,就是名字。信奉“大角神”的陣營,其取名方式和地球、月球、平原星等其他地方的人類沒有差異。而不信奉“大角神”的陣營,則愛用某些可以突出自己身份特徵的形容詞來取名。即使從未接觸,單純只從異變人的名字上面,也可以看得出他到底屬於哪個陣營。而就爲了這個分歧,彼此都將對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誓要除對方而後快。

嚴格來說,信奉“大角神”的一方在火星其實屬於少數,但他們卻懂得抱團。只要是同一信仰的部族,彼此便絕對不會互相攻伐。而不信仰“大角神”的部族佔大多數,偏偏又不團結,所以始終沒能將“大角神”信仰從火星上剷除。直至今時今日,這個格局始終未被打破。

當今的火星十大武神,也依舊維持了這個格局不變。信奉“大角神”的陣營佔有十大武神之四個席位。分別是〖異角族〗的奔雷武神和奔奴武神兩兄弟、〖硬甲族〗的神力武神、還有〖長顱族〗的鬼爪武神。不信奉“大角神”的陣營則佔有十大武神之六個席位。他們就是〖牛頭族〗之“巨型號角”、〖巨人族〗之“不動如山”、〖蛇族〗之“蛇蠍美人”、〖羽人族〗之“明察秋毫”、“鐵臂族”之“鋼鐵利爪”、以及〖變形族〗之“黑暗牢獄”。

上次藍海和剎加前往火星一行,和多位火星異變武神發生了衝突。“巨型號角”、“不動如山”、“鋼鐵利爪”等三名異變武神分別被殺。另外的“蛇蠍美人”、“明察秋毫”、“黑暗牢獄”等三名異變武神則被藍海收爲部屬,帶着他們離開了火星。十大武神一下子去了六名,原本還相對穩定的勢力分佈格局,立刻出現了翻天覆地之巨大變化。信奉“大角神”的陣營在奔雷武神帶領之下不斷攻城掠地,竭力排除異己,一舉將自己原先的弱勢地位徹底改變。而奔雷武神自己,更成爲了無人能夠動搖其地位的絕對霸主。

成爲火星上面的霸主,對於奔雷武神來講並不值得特別高興。他真正希望的,是可以藉助自己這個身份,讓自己有資格和其他星球的強者展開談判,讓異變人獲得可以在其他星球自由居住的權力。同時亦希望能夠得到其他星球科學家的幫助,去除自己身上屬於異變人的特徵,恢復普通人所擁有的“正常”外形。

能不能恢復“正常”外形暫且不說。單單他要和其他星球的強者展開談判這一點,就困難重重。因爲無論地球、月球、抑或平原星,這些地方的領導者便沒有一個看得起異變人,更加不用說以對等身份進行談判了。但正當奔雷武神一籌莫展之際,前任海虎武神白無邊卻找上門來,並且親口承諾,只要奔雷武神能夠率領族人出兵去支援平原星之西方聖帝,那麼當西方聖國吞併了極北帝國之後。就可以在平原星劃出一塊土地供異變人進行移民。更承諾可以利用平原星太陽系第一的先進科技,幫助奔雷武神修補體內天生就變異和殘缺的基因,讓他能夠變成正常人類的外貌。

畢生渴望的夢想終於有機會變成現實,奔雷武神簡直欣喜若狂。他不假思索便立刻答應下來,隨即率領其餘三大火星武神以及異變戰士大軍,一起浩浩蕩蕩趕赴平原星,加入西方聖國陣營。爲了確保能夠在這一戰之中取得勝利,〖異角族〗、〖硬甲族〗、長顱族〗等三族精銳全出,留守火星者,不過一些老弱婦孺而已。但另外那不信奉“大角神”的六大武神或死或失蹤,其他部族也沒什麼傑出強者的情況下,奔雷武神完全不擔心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期間裡,會被敵人抄了老家斷絕後路。

可是奔雷武神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失蹤多時的“黑暗牢獄”,原來竟然還未死!〖變形族〗早在先前那波打擊行動當中被剿滅了十之七、八,可以說已經滅族了。此仇此恨,絕對不共戴天!假如“黑暗牢獄”企圖報復,那麼留守火星之上的〖異角族〗族人們根本抵擋不住,非得被“黑暗牢獄”趕盡殺絕不可!

※※※※※※

電光石火之間,奔雷武神從那着獨門絕招“天羅地網真空罩”之中,辨認出了來者的真正身份。各種各樣的後果和可能性立刻在腦海內飛速閃過。他面色一變,當即戾意暴盛,兇相畢露。來不及向任何人作出任何解釋的奔雷武神怒聲長嘯,二十重天顛峰力量轟然爆發,推動他猶如出膛炮彈破空激射。目標所指,正是那個將狂風保護起來的巨大“蠶繭”!

彈指剎那,“嘭~”一下沉悶暴響狠狠炸裂。奔雷武神的拳頭不偏不倚,從正面重重轟上“蠶繭”。可是既然剛纔“天煞”都不能湊效,那麼拳頭就更加沒可能湊效了。“蠶繭”厚重柔韌的外殼將攻擊力化解了至少五成以上,然後輕鬆承受下剩餘那五成。隨即活象個足球那樣“骨碌碌~”着地翻滾,徑直退開至百米之外。“蠶繭”表面依稀浮現出一張人臉,張口就悶聲悶氣地叫道:“是奔雷?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種無聊問題,奔雷武神才懶得回答。他厲聲喝叫道:“把你吞進去的那個人給我吐出來!”縱身衝出,再作追擊。二十重天力量全部凝聚於右手五指,當頭舉爪抓下。以點破面,持銳破堅,憑巧破柔。〖異角族〗絕學“魔王怒爪”同時帶動五股方向截然相反的銳勁,讓“蠶繭”外殼的柔韌性不能發揮,亦再反彈化解不了任何外來攻擊力的侵襲。這正是〖異角族〗自古流傳,用以對付〖變形族〗的不二法門。

“嗤~”的清脆裂音傳過,只見奔雷右手急揚,赫然將被自己抓在掌心裡的大塊血淋淋皮肉,硬生生撕下來。“蠶繭”外殼上,立刻多了個觸目驚心的大窟窿。“黑暗牢獄”當場活象被宰殺的豬一樣痛聲慘叫。他氣急敗壞,大叫大嚷道:“他他媽/的死夜盲佬,還不趕快滾出來?再被奔雷這瘋子繼續轟下去,裡面那個人我可要保他不住了。假如壞了主人的大事,到時候老子看你怎麼交代!”

叫罵聲仍在耳邊迴盪,驟然間一聲尖銳長唳劃破長空,凌厲勁風揪起飛沙走石漫天捲動,把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眼睛也變成了擺設。刺耳唳聲還來不及消散,一條矯健身影已然同時從天降落,不由分說,對準了奔雷武神急速俯衝而下。儘管目難見物,但強者之間獨有的感應卻似一部生物雷達,能夠讓奔雷武神及時發現有人出手向自己發動襲擊。他霍然轉身,打出“鬼王怒爪”。五根鐵鉤般的手指撕裂大氣,赫然爆發出鬼哭神號的淒厲怪音。氣勢之強,就連內心深處素來看不起異變人的幾位天王,也當場爲之凜然。

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天上地下兩名強者活象火星撞地球,悍然對撼火拼。以硬碰硬以爪拼爪,彼此催發的磁場能量相互激盪,倉促間誰也壓不下誰。僵持了約莫兩、三個剎那,巨大能量赫然相互絞纏混合,化爲滔天海嘯同時向四面八方轟然爆發。充斥四周的漫天走石飛沙全被一掃而空,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了來者的廬山真面目。

只見那名來襲者頭下腳上,修長瘦削的身體高懸半空,全靠敵人朝天高舉的右臂支撐。一對活象貓頭鷹般豎立起來的橙黃色瞳孔、高挺勾鼻形如鳥喙、雙臂處則覆蓋着長長鷹羽,還有一雙和鳥爪似的腳掌,諸如此類各種特徵,對於奔雷武神來講可謂再熟悉不過了。他正是火星十大武神之一:〖羽人族〗的“明察秋毫”。

“臭鳥人,原來你也沒有死。”奔雷武神內心一陣抽搐,咬牙切齒喝道:“沒關係,現在我就送你回去見大角神。你那充滿罪惡的靈魂,一定會被大角神懲罰,在地獄火海里永遠沉淪煎熬的!”左手五指收攏一握,捏成拳頭朝天怒轟。“明察秋毫”尖聲長嘯,右臂發力騰身急彈,隨即凌空翻身一百八十度,避過敵人拳頭的同時更連消帶打,左腿狠狠砸向奔雷武神後背,大笑道:“又來這一套?哈哈~~對不起,老子不信你那什麼大角神。有本事的話,就叫他當面出來和我打過啊。”

“明察秋毫”原本就在火星十大武神當中號稱速度第一。此刻他全力以赴,動作之快簡直肉眼難見。奔雷武神揮拳打空,馬上就知道事情不妙。他連想也不想,立刻往前衝出閃避敵人反撲,卻終究還是慢了半個剎那。霎時間他只感覺自己後背一痛,也用不着伸手摸索,已經知道自己被“明察秋毫”腳掌上的銳利鉤爪撕開了至少兩條長長傷口。陣陣冷風從傷口處洶涌灌入,名副其實寒入骨髓。奔雷武神嘶聲痛叫,下意識怒吼道:“自甘墮落的褻神者,你去死吧!”拖曳身後的長尾甩動,密集如暴風驟雨般抽擊鞭打。

〖異角族〗的另一絕學“鬼影鞭”,假如換了異變人以外的對手來應付,倉促之間必定被打個措手不及。但“明察秋毫”卻和他一樣也是火星十大武神,多年交道打下來,彼此都知根知底,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一擊得手之後,“明察秋毫”毫不貪功,立刻退後遠飈,冷笑道:“想我死?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吧。”雙臂交錯急揚,生長臂上的鷹羽鵰翎立刻離體飛出,猶如千箭齊發,銳聲呼嘯着發動密集擊射。

兩名火星異變人武神打出真火,相互拼了個激烈燦爛。西門鳴在旁邊,卻只看得驚怒交集。還未等他對此作出任何行動來應對,忽然間只聽見幾聲垂死之際的短促慘叫鑽入耳中。聲音似近又似遠,只因爲並非來自於附近的現實,而是來自於立體全息投影影象之中。他下意識回頭相望,透過全息投影影象去窺探極北帝國“通天柱”中樞控制室內的情況,赫然就看見那些圍攏在“胭脂虎”身邊,意圖造反以向西方聖國獻媚的幕僚們,已經橫七豎八躺倒一地。個個都面色發紫,渾身腫脹,皮膚上更出現了嚴重的潰爛現象,死得簡直慘不忍睹。很明顯就是中毒。而製造出這個場面的,就是一名突如其來出現的……女子?

她皮膚蒼白,垂腰秀髮則呈銀灰色。身穿一套幾乎就和泳衣沒分別的緊身皮衣。暴露出了兩條修長美腿以及大半邊豐滿胸脯。赤裸雙足卻不沾塵土,左右兩邊腳髁之上,分別繫着條閃亮金鍊。乍看之下,她就是位非常普通的,擁有專業模特兒級別身材的大美女。然而在這位美女的身後,卻拖了條和本人身高完全等齊的長長蛇尾,顯示出了她和尋常人大不相同的身份。另一位火星十大武神,〖蛇族〗之“蛇蠍美人”!

西門鳴雙眼瞳孔遽然收縮,不是因爲這名異變人女武神,而是因爲站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是他嗎?是那個三番四次破壞了自己侵佔極北帝國的可惡傢伙!難道……難道他真的要回來了?當真又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再次把自己的夢想毀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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