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摸着石頭過河,還從未聽過摸着石鍾過河的?
衆妖獸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瞧瞧不就知道咯。”
小武神秘一笑,活動下筋骨,大踏步出發前方。好不容易逮到個喘息的機會,衆妖獸有苦難言,卻奈何離不開這個怪胎,只好跟上。沿棧道循鐘聲而去,四處光禿荒涼,唯有云海依舊漂浮,美輪美奐;映襯着懸崖峭壁,膽戰心驚。
只感覺在走下坡路,不多時,霧氣散去,小武一擺手,令大夥停下步伐。嗡,似是機器轉動帶起的隆隆轟鳴,腳下赫然是一處斷崖。確切點,是山體裂開後形成的一條甚是寬闊的河溝。
視線望去,不禁教人連連生寒。河溝底部沒有水,而是擠滿白花花的陸魑,這要是一不留神掉下去,別說小命,骨頭渣都分分鐘不剩。
岩石繞兩側斷崖組合成一面數十丈寬的圓形古鐘,散發着濃烈的陰森氣息。石鍾外圍雕刻十二隻空洞的眼睛,恰巧將石鍾等分爲十二份。正中心,數十米長的銅鑄指針自行轉動,每轉到一隻眼睛,響起一次鐘鳴。
奇怪的是,那十二隻大眼睛只有上下眼皮,卻沒有眉毛,眉毛哪去了?
“看來,他們那邊也不好過。”扶觴擡頭遠眺,笑出聲。
“最好都死在那!”暴冥惡毒道。
“我們這邊應該闖關成功了,大家稍作休息,隨我前往第二關。”扶觴嘴角上揚:“小雜碎,可別死咯,爺還沒玩夠呢。”
“加油,兄弟們,眉眼魔音主人的老巢應該就在附近,只要打敗他,我們便能通過第一關!”
小武振臂鼓舞,卻一干大眼瞪小眼,鴉雀無聲,還加油,命在就不錯了,大哥。況且,眼下只有陰森的石鍾,連眉眼魔音主人的毛都沒見着,你這莫名的希望感哪來的?
鐺
指針轉到眼睛,再次響起鐘鳴,打破沉寂與尷尬,幾個實力稍弱的妖獸卻在此時身體顫抖,七竅流血,滾落河中,引起烏壓壓的陸魑們一陣轟然興奮與騷動。
石鍾似是能聞到活人的氣息,突然改變音波傳播的方向,直擊體內器官,震斷筋脈。不愧是魔音,處處殺人於無形。
更爲可怕的一幕隨之而來,鐘聲撞向山體緊接回旋,散作條條音絲,肉眼依稀可見,卻比鋼絲還要鋒利,嗖地穿入兩個妖獸體內。像是被引線控制的木偶,這兩個妖獸頓時擡起手中兵器,廝殺開來,呼吸間,兩個妖獸互砍得血肉模糊,一命嗚呼。
見此情景,小武當即召喚劍光刺出,斬斷音絲。涳濛與六子同時雙掌合十,磅礴的靈氣轟地兩人左右飛卷,化爲厚實的防禦光幕,隔開衝撞而來的鐘聲。
“這面石鍾是過河的唯一通道,六子與涳濛保護好大家,我先去探探路。”
六子嘴角蠕動想勸阻終究放棄,小武身懷絕技,保命不成問題,石鍾遠比陸魑可怕的多,若強行通過,恐怕過了河,也只能剩下小武和三位少府主。
心神微動,赤煉相伴,小武踏出靈氣防禦。五指張開,赤煉繞掌心嗡鳴旋轉,小武一聲低喝,赤煉飛旋,劍尖刺穿空氣,頂出一道火紅色的光湖,將層層鐘鳴絞碎。小武幾個跳躍,落至石鍾之上。
身臨其境,頓感石鍾之龐大,小武立足如同高空俯瞰只螞蟻,微不足道。銅針咣噹咣噹,轉動時帶動氣流狂暴橫掃,時不時凝成風暴漩渦。臨空躍起,跨過轉動而來的銅針,劍光呼嘯,逼退撕扯的罡風氣流,小武再次落定。
鐘鳴聲又一次響起,同時響起六子他們的尖叫提醒。小武心頭一沉,剛剛穩住的身形急速後撤,赤煉火速回防旋轉,將悄無聲息臨空飛來的槍形石柱碎成渣。
電光石火之間,驚心動魄的危險。槍形石柱長達一丈,上頭粗,下頭尖銳且鋒利,銅針每轉到一隻眼睛帶動鐘聲響起,表面立刻鑽出上百根槍形石柱。
直到此刻,小武方纔想通那十二隻眼睛的眉毛哪去了,這些槍形石柱正是眼睛的眉毛!只不過,這個眉毛是用來殺人的。
其餘的槍形石柱轉眼即至,小武當即化掌成拳,重拳轟出,漫天碎屍飛落,險險躲過第一輪攻擊。定睛細看,銅針在每兩隻眼睛之間的轉動時間不固定,忽快忽慢。
這般下去,即便沒被槍形石柱刺穿,也會被無限循環的銅針活活累死。顯然,硬抗不是辦法。小武快速思索,看向對面時,不禁眼前一亮。
河溝對岸,流動着淡淡的雲霧,隱約間的感知中,雲霧背後似乎隱藏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計上心來,小武再次抗下一波槍形石柱,乘着銅針由快轉慢,雙指揮出,赤煉臨空飛轉,倒扣而下,筆直刺入石鍾,將銅針短暫卡住。
滾滾靈氣當即包裹手掌,小武身形飛起,電閃雷鳴,重拳砸向雲霧。鐘聲自雲霧之後又一次響起,帶起的音波兩側散開,如同兩隻白嫩的素手,夾住小武攻勢,繼而拍碎。雲霧散去,露出另外一番天地。
鳥語啾啾,花香怡人。呈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處巨大的花圃,花形各異,五顏六色,盡情綻放。花圃內,曲徑通幽,交叉縱橫,於盡頭匯聚,拱衛着正前方寬大的舞臺。
舞臺穹頂頗有趣味,岩石雕刻而成的各種小音符臨空靜懸,互相排列組合,構成穹頂的同時,又構成了一個單獨的大音符。舞臺表面光滑平整,四角分別擺放着由岩石雕刻成的人形雕塑,或者說是人形樂師,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琴瑟琵琶,竹竽簫管,每位樂師手持不同樂器,似是隻要主人同意,隨時可以金鼓齊鳴,歌舞昇平。
“這主人跟這些樂器是有多大愁?將他們石化。”六子無語地眨眨眼睛。
隨手召回赤煉,乘銅針短暫停止,六子急忙帶領衆妖獸越過石鍾,抵達河溝對岸。
“這就是藝術。哎呀,你不知道的啦。”小武推開六子的臉,接道:“打造這些雕塑的應該正是眉眼魔音的主人,他就在這裡。”
“嗎蛋,一會見面看我怎麼收拾他,一路上裝神弄鬼,害得大家非死即殘,疲於奔命!”六子那叫個火大,各參賽妖獸也都是怒火取代驚恐,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算算賬。
六子怒罵中,舞臺上那些岩石雕塑樂師們突然搖動起來,各自手指敲打手上的樂器,悠揚的琴聲如和煦的春風悠悠傳來。
無數花瓣隨琴聲飛起,空中飛舞旋轉,與石鍾那裡的殺氣與血腥相比,說不出的浪漫。伴隨琴聲的還有輕柔的笑聲。
“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還需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呀哈,這麼兇險的地方居然還有個文化人。”六子忍不住笑出聲。
“別開玩笑,說話的這位應該就是眉眼魔音的主人,小心應對。”
“歡迎來到眉眼魔音大舞臺。”
聲音輕柔就像這燦爛盛開的鮮花,讓人愛不釋手,無法抗拒。琴聲絲絲纏繞,於耳中離去彙集虛空,帶起漫天飛舞的花瓣化作一幕巨大且鮮豔的橫幅,向來訪者鄭重宣告,眉眼魔音的主人即將粉墨登場。
他是誰?
他就是眉眼魔音的浪人,不好意思,主人---震顫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