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的旨意》這本書的開篇便指出:每個人的命運,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每個人的權力,也是上天賦予的,無論你如何與命運抗爭,都會無濟於事。
爲闡明這個觀點,德里烏斯的書中列舉了大量的事例:爲什麼有的人生來就是奴隸,一輩子都是奴隸?因爲,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爲什麼有人生下來就是貴族?因爲,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爲什麼一個國王能夠成爲國王,因爲,上天就是如此安排。。。。。。等等。
隨後,他又提到了與上天抗爭的後果,如逃跑的奴隸被抓後所受到的處罰、歷史上叛亂失敗的人的下場等實例,結論是:這些都是上天對於那些不服從命運安排的人的懲罰。在結尾,他要求人們接受上天的安排,哪怕是忍受不幸,也要想辦法從中獲得快樂。如此,才能更好地渡過自己的人生,來世才能獲得上天更好的安排。而那些不服從上天安排的人,來世也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看完後,黃炎把書合上,心中冷笑不已。這樣的書,出現在皇帝陛下的御書房,陛下還要自己“好好看看”,不難推斷,將來這本書所提倡的觀點或類似的言論,會主導整個帝國的思想,甚至整個大陸。看起來,這太有利於統治者“治理”國家了!自己該怎麼辦呢?
黃炎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御林軍軍營。而此時,萊昂、巴恩斯等人都在等着他。
“黃炎,你跟陛下談的‘生意’怎麼樣了?”
“你們到底談的是什麼‘生意’?”
“咦,你這傢伙怎麼看起來不高興?沒談成?”
。。。。。。。
“讓我休息一會兒,好嗎?”黃炎說着,便往自己的鋪位一趟,閉目養神。
萊昂見狀,知道黃炎肯定是遇到了挫折,便勸大家離開,圍在周圍還在七嘴八舌的巴恩斯等人才散開。
直到晚飯的號角想起,黃炎才起身。萊昂走過來,問道:“怎麼,想通了?”
黃炎微笑道:“有什麼想通想不通的?”
“到底怎麼了?”萊昂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的一些建議陛下不願採納而已。”
“哦,這沒什麼的。陛下所處的位置與咱們不同,他考慮問題的角度跟咱們也不會相同。”
黃炎點點頭,答道:“我知道。”
“對了,今天朝廷上發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大事!”萊昂轉移了話題。
“哦?什麼事?”
“陛下罷免了無冬城之戰中所有逃跑人員的官職、爵位,並處罰伯納烏三十萬金幣,用以撫卹因他的暴政死傷的子民。而且,伯納烏還被夏洛特大公打得體無完膚、身受重傷,據說,兩條腿也被打斷了呢!”萊昂興奮地說道。
黃炎眉頭一皺,問道:“就這樣?”
萊昂依舊興奮地說:“當然,公主殿下和你在無冬城對他們資產的處理,按陛下的意思也是合理的!”
“就這些了?”黃炎又問道。
“你不滿意?你還想如何?你知道陛下承受多大的壓力嗎?一開始,朝廷上大部分官員都附議對他們免於處罰呢!陛下也是頂着很大的壓力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黃炎嘆了一口氣,說道:“廢一善則衆善衰,賞一惡則衆惡歸。善者得其佑,惡者受其誅,則國安而衆善至。衆疑無定國,衆惑無治民,疑定惑還,國乃可安。一令逆則百令失,一惡施則百惡結。故善施於順民,惡加以兇民,則令行無怨。”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萊昂不解。
黃炎搖頭說道:“萊昂,按帝國律法,即便沒有臨戰逃跑的事,僅僅是草菅二十多條平民的性命,這個當官的,該當何罪?”
萊昂答道:“死罪!可是,伯納烏已經被夏洛特大公打了個半死,陛下也責令他另外支付三十萬金幣了。”
“是嗎?半死,那就是沒死。以大公的權勢,找個好牧師給他醫治不難,過幾天伯納烏還不是活蹦亂跳?那麼,如果有一天,你也濫殺無辜,是不是也可以按此例支付錢財即可脫罪?或者藉助宰相大人的官爵職位來脫罪?”
“這。。。。。。”
“是的,那只是二十多條平民的性命,在一些人的眼裡,他們甚至是賤民。但當這樣濫用的權力不受制約時,仇恨的種子便會在這些‘賤民’中埋下了。帝國如何能長治久安?”
“那你認爲該如何處罰?”萊昂問道。
“我怎麼會有權力去處罰他們?嚴格來說,咱們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去處罰,而應交由獨立的司法機構去按律處理。”
“獨立的司法機構?”
“是的,不受任何權勢干涉的司法機構。”
萊昂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陛下親自決斷的,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想必,陛下也有難處。”
黃炎點點頭,不再言語。
兩人打好飯來到飯桌前,悶頭吃飯。萊昂覺得氣氛有些沉悶,便問道:“你給陛下提的什麼建議沒有被採納?”
黃炎擦擦嘴,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岔開這個話題,問道:“萊昂,帝國能自行生產的奢飾品都有什麼?”
“很多啊,像毛皮服飾、珠寶、茶葉等,一些上等木製傢俱也算奢飾品吧?”
“嗯,算。”黃炎點點頭,然後拿起桌上的瓷碗,問道:“你不是說瓷器也有出口嗎?”
“是啊。不過,瓷器怎麼能算奢飾品,這是生活用品啊!”
黃炎仔細端詳這隻瓷碗,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粗糙的青釉瓷器,確實只能算是生活用品。”
“你好像很懂的樣子,還知道這是青釉瓷器。”
“略知一二而已。對了,帝國能製造瓷器的地區多嗎?”
“不多,瓷器主要是南方的兩個行省能生產,原來有三個的。。。。。。哎,不提也罷。”
“你這人,怎麼說話雲裡霧裡的,說清楚不行嗎?”
“那第三個能生產瓷器的行省,就是位於帝國中部邊境靠近東南的克羅那行省,但現在被西羅王國實際控制。”
“怎麼回事?被他們武力佔領了嗎?”
“不是的。是因爲五十年前的人獸大戰,爲了讓離前線最近的西羅王國及時結盟出兵,因此帝國把克羅那行省租借給了他們,期限是五十年。時至今日,期限已至,可西羅王國根本沒有歸還的意思,與帝國進行着漫長的扯皮談判。”
“真是可惡!若他們不歸還,難道會肉包子打狗?西羅王國敢這樣嗎?”
萊昂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近年來,帝國被比爾帝國壓制得喘不過氣來,所以在談判上也不能對西羅王國過於強硬,致使談判到現在也沒有結果。”
“哦。那西羅王國以什麼理由拒絕歸還?”
“據說,西羅王國的使臣以管理時日已久,轄區子民已經歸心;況且烈焰帝國與獸人仍有爆發戰爭的可能,屆時可能還會需要西羅王國的協助;頻繁更換統治者不利於轄區子民休養生息等等爲理由,拒絕歸還。”
“豈有此理!”黃炎怒道。
“是很可惡,但帝國現在好像沒什麼有效的辦法。武力收回的話,有可能會爆發兩國的全面戰爭,可北方還有虎視眈眈的比爾帝國!談判吧,又好像一點進展都不會有。。。。。。”萊昂氣憤中帶着無奈說道。
黃炎也搖了搖頭,心知還是烈焰帝國不夠強大才導致如此被動局面。
萊昂快速扒拉了幾口飯,把空碗放下,然後笑道:“黃炎,咱們怎麼扯到這方面來了?你問我瓷器是什麼意思?”
黃炎想了想,問道:“萊昂,你說如果把帝國的這些奢飾品賣到比爾帝國,會有銷路嗎?”
“比爾帝國?你的腦子沒問題吧?確認不是跟我開玩笑?”萊昂不可置信地問道。
黃炎笑道:“我跟你開這樣的玩笑幹嘛?我只想知道比爾帝國那邊有沒有需求。”
萊昂搖着頭說道:“你也太異想天開了!銷路很可能會有,畢竟粗鄙的獸人很羨慕人類的生活方式,甚至禮節、語言等方面都學人類呢。只是,這根本不可能!我國與比爾帝國相互仇視,從來就沒有過通商協議。而且,隔離帶盜匪橫行,經常還會有獸人的狼騎在邊境劫掠,魔獸之森又危機重重,恐怕貨物連運都運不過去,何談銷路?”
“按你所說,獸人很羨慕人類的生活方式,也就是說,這些奢飾品在比爾帝國會很暢銷?”黃炎若有所思地說道。
“也許吧。可是,你怎麼運過去?就算你把貨物運抵比爾帝國邊境,又如何通過關隘?兩國間沒有通商協議,比爾帝國的關隘不會放行的。黃炎,你不會是被陛下訓糊塗了吧?別太異想天開了!”
黃炎笑了笑,答道:“你看我是那麼脆弱的人嗎?這筆生意,最大的難點是運輸,也正因爲運輸困難,風險巨大,因此利潤也會是巨大的。”
“我明白,但你如何解決運輸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黃炎也很頭疼,沒有回答,並陷入了沉思。他想着自己被抓到比爾帝國的這幾個月來的經歷,慢慢清理着思路。漸漸地,一個最有可能實施的計劃浮現在腦海中。
***********“廢一善則衆善衰。。。。。。則令行無怨”語出《三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