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七匹快馬載着七個人來到了衛水河的橋頭崗哨處,而前方遠處已經能看見衛水城城牆了。他們身背各種武器,從打扮上看,應該是冒險者。帝國這樣的冒險者很多,結伴而行的情況也不少見。
這些人風塵僕僕,與那些在刀口上謀生的冒險者一般無二。其中一人是黃種人,這倒沒什麼,以冒險爲職業的黃種人也很常見。可是,其中另外一個棕色短髮的小夥子,臉上雖有疤痕、污漬,但他那明亮的藍色雙眸卻異常顯眼。這個人,正是經過兩位御前大將軍易容後的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果然說服了兩位大將軍,並帶着黃炎、萊昂、巴恩斯、保爾、瓊斯和坎普便裝前往衛水城。爲了不引人注意,他們都換了普通馬匹,並沒有用御林軍的軍馬,黃炎的黑子也沒帶來。像亨克里這樣的狐族獸人,自然也不能跟隨。而兩位御前大將軍,普通人是發現不了他們的。
“過了衛水河就到衛水城了。”萊昂一邊擡手示意衆人放慢馬匹速度一邊說道。他很熟悉這一帶,自然作了“領頭羊”。
“哦。衛水城因這條河而得名?”一旁的黃炎問道。
“可以這樣說,但也不完全是這樣。帝都一直都有三水衛帝畿一說,其中一條河流就是眼前的衛水河。因爲它緊靠衛水城城牆,說衛水城因此得名也不爲錯。而衛水城南面十五里的龍津河以及帝都南方的南望河與這裡的衛水河合稱‘三水’。從地圖上看,這三條河好似三道天然屏障,守護帝都的南北要衝,其軍事地理作用更大的是對於帝都的防護,而不僅僅是眼前的衛水城。”萊昂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衆人均覺長了見識。
萊昂心說,你們都是從邊疆來的,自然不知道。
“其實就連衛水城的作用也是防衛帝畿。”伊莎貝拉補充道。
“公主殿下說的是。衛水城距離帝都只有三四天的路程,可以說是帝都北方的門戶。”萊昂補充道。
這時,衆人的眼睛突然一亮,都齊刷刷地盯着萊昂。少頃,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萊昂一愣,還以爲這地理知識解釋的不對呢,片刻才恍然大悟。他一拍腦門,懊惱地說道:“奶奶的,我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太好了,大家有僕人用了。”伊莎貝拉掩口輕笑。
黃炎和巴恩斯等人則在一旁看着萊昂,不懷好意地奸笑不已。萊昂也從剛纔的誇誇其談、見多識廣,現在一下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了。
原來,爲了保密,幾人約好,決不能把職位等稱呼掛在嘴邊,伊莎貝拉也更名爲伊澤爾,誰說漏嘴一次,便要給所有人當一天的奴僕。這還沒進衛水城,萊昂就率先“中獎”了。
“兄弟們,都悠着點啊,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山水總有相逢。”萊昂看着這些虎視眈眈的目光,有些苦口婆心了。
“是啊,主人跟僕人自然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黃炎答覆道。
“嗯,山水有相逢,好有詩意啊,說的有理。不過,眼前的‘良辰美景’更要把握好才行。”巴恩斯點着頭對萊昂的“苦口婆心”進行了詮釋。
“不錯不錯,把握現在才能展望未來。”保爾搖身一變,目視遠方,做出一副哲人狀。
伊莎貝拉瞬時擺出上位者的姿態,也接口說道:“當主人自然是很‘悠’啊,悠然自得嘛。”
“靠!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我認識你們嗎?!”萊昂有些氣急敗壞了。
。。。。。。
說笑間,衆人下馬來到了橋頭崗哨,萊昂少不得又被“鞍前馬後”一番。
雖然已近黃昏,崗哨這裡依然車水馬龍。哨兵比往常多了不少,對行人的盤查更是嚴格了許多。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哨兵攔住了衆人的去路。
“奴僕”萊昂趕忙上前說道:“我們是冒險者,這是我們的身份徽章。”
哨兵接過來,對每個人進行仔細分辨。
“大人,怎麼現在查的這麼嚴?”萊昂在一旁跟哨兵搭訕。
“這是軍事機密,你胡亂問些什麼?!”哨兵蠻橫地訓斥道。
萊昂趕忙點頭稱是,不再多問。而他身旁一個也在被檢查的商人摸樣的中年男子用怪異的眼神看着萊昂,卻也沒有多說。
經過詳細的盤查,哨兵並沒發現什麼異狀,收了每人五十枚銅幣後便放行讓伊莎貝拉等人通過。
橫跨衛水河的是一座石橋,有五米寬,十四五米長。雖然有關卡和過路錢,但橋上去往衛水城的行人還是熙熙攘攘。
“怎麼搞的,現在查的這麼嚴,再慢些城門都快要關了!”橋上人羣中,一個人抱怨道。
“就是的,收了10枚銅幣,直接放行不就完了嗎?弄得如臨大敵一樣。”
“你們不懂吧?三四天前就這樣了。”
“哦?你又懂什麼?”
“我自然懂。”那人一臉自得,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公主殿下要到衛水城了!”
“真的假的?”
“切,你是公主殿下的先行官啊?好像什麼都明白似的。”
“我也聽說了。”
“是的,公主殿下快來了。”
“我雖不是什麼先行官,但我聽說公主殿下這一兩天就要到這裡了!”
“那還不是道聽途說?”
“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是我一個遠房的親戚。公主殿下前幾天路過他們的鎮子,他親自見過公主殿下的御林軍車隊!按行程,應該快到衛水城了,所以這裡盤查纔會那麼嚴。”
“真是這樣呀,難怪!”
“聽說公主殿下美貌無雙、心地善良且智勇雙全,你那親戚見過沒有?”
“那倒沒有。歡迎的人羣實在太多了,而且戒備的護衛一個個如狼似虎,我那親戚擠也擠不過去,加上他身材矮小,只能看見別人的後腰。”
這人的話,引起周圍一大片哈哈大笑聲。
黃炎也在笑,八卦,真是無處不在。可黃炎卻忘記了,自己好像就是這“八卦”的源頭。
“哎,大家都說能見到公主殿下,也不枉此生。如果她真的來衛水城,我一定要找個好位置一睹芳容。”
“公主殿下要回帝都,肯定會經過這裡的。可是她天仙一般的人物,大叔,你還是消失吧。您這幅尊容,莫要驚嚇了公主殿下,聽說她才十七歲呢。”
又是一陣鬨笑聲。
那人也覺得不好意思,但還是爲自己辯解道:“十七歲怎麼了?公主殿下什麼沒見過?她不僅能從容面對比爾大帝和一干獸人臣子,又在無冬城大敗獸人軍隊,我長得就算再醜,能比獸人醜嗎?”
“是是是,大叔,你比醜陋的獸人漂亮多了。”
“那是當然!”
又是一陣大笑聲。
“伊莎貝拉公主殿下,真是巾幗英雄,這些年來,可算給咱們烈焰帝國出了一口惡氣!”
“就是的,該死的獸人這些年太囂張了,好在有公主殿下教他們怎麼‘做人’!”
“帝國要是多一些像公主殿下這樣的人物就好了,聽說她回到國內後,不僅嚴懲惡吏,一路還廣佈慈善,救助了許多人。”
“哎,誰說不是呢?那些個達官貴人,只知道變着花樣來盤剝咱們這些人。若都像公主殿下那樣仁慈就好了。”
“噓~快到城門了,莫談國事。”
衆人這才噤聲,排隊等候入城檢查。
伊莎貝拉在人羣中,開始時,聽着剛纔那些普通平民對自己的評價,很開心。她聽得出來,這些人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尊重。然而,聽到後面時,年輕的公主殿下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子是那麼的重。雖然這些人所說的話意猶未盡,但沿路自己親眼看到的景象卻歷歷在目。他們對自己,對帝國,有着強烈的期盼。而自己,能擔負起這個重任嗎?
不自覺地,伊莎貝拉轉頭看向黃炎,心中紛亂的思緒這才稍稍平復。黃炎此時卻沒有注意到伊莎貝拉在注視自己,他正在觀察衛水城。
衛水城的城牆很高,比無冬城高了足有七八米,看起來更像是一座要塞。城牆上面士兵林立,戒備森嚴。看來,公主殿下的即將到來,使得城內城外都加強了安保防範。
進入城門又花了每人五十個銅幣,也受到了更爲嚴格的盤查。好在伊莎貝拉等人的證件都是特納城軍方出面弄的,與真的並無差異,這才從容入得城中。
衛水城裡人流不斷,往來的客商也是絡繹不絕,黃炎等人在人羣中毫不起眼。走在寬闊整潔的城中大道上,看着兩旁整齊的店鋪,聽着商販們吆喝着販賣商品,偶爾也能聽到人們在談論即將到來的公主殿下,衆人都覺得心情很舒暢,除了伊莎貝拉。
直到此時,黃炎才注意到公主殿下的異常。他靠近伊莎貝拉,壓低聲音悄悄問道:“伊澤爾,你怎麼了?”
伊莎貝拉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壓力有些大。”
黃炎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事,對於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來說,是有些勉強的。公主殿下的聲望是提高了,但給她的壓力無形中也加大了許多。
“有壓力是好事啊,這樣纔有動力。伊澤爾你不會被壓力壓倒吧?”黃炎在激將了。
伊莎貝拉轉頭看着黃炎,笑道:“你不用給我來這套,我也沒那麼脆弱。”
黃炎也笑了,說道:“是~我們伊澤爾是誰,那可是美貌無雙、心地善良且智勇雙全的公主殿下呢,怎會被一些小小的壓力壓倒呢?”
伊莎貝拉站定,注視着黃炎,嫣然一笑,然後突然正色大聲宣佈:“我舉報,黃炎違規了!”
一旁的萊昂、巴恩斯等人一愣,看着一本正經的伊莎貝拉,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見她用眼神連連甩向黃炎,隨後衆人這才明白過來,一個個看着他竊笑不語。
“哈哈哈哈!真是老天開眼啊!”只有萊昂仰天大笑,並“熱情”地拍着黃炎的肩膀說道:“歡迎加入!”
黃炎咬牙切齒地指着伊莎貝拉,不敢置信地說道:“好你個伊澤爾,竟然出賣我!”
就這樣,奴僕隊伍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