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葛叔一邊向韓湘道歉,一邊拉着葛老王自家的小院裡走去,進門的時候還刻意的看了韓湘一眼。那眼神有些異樣,讓韓湘不禁皺起來眉頭。
最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韓湘只能搖搖頭,只當是昔日的鄰居不想惹麻煩而已。
之後,韓湘又到了原先屬於田家院落所在的地方。現在那裡除了一堆灰燼以外,什麼也沒有剩下。
韓湘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看着那堆灰燼發呆,他彷彿看到了田家一家五口,在烈火之中掙扎、求救,面容被火烤的恐怖猙獰……最後,充滿怨恨的被焚燒成了灰燼。
“彩兒,田伯父……對不起!!”韓湘捏緊拳頭,痛苦的閉起雙眼,不讓在眼眶之中打轉的淚水流出。
田家一家人的枉死,或多或少都與韓湘有關係。此刻韓湘看着眼前早已經冷透的灰燼,心裡滿是自責和悔恨。
“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韓湘在心底嘶吼着,他鄭重的跪伏在地,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算是祭奠田家一家人。
“田伯父、伯母、彩兒……今天我來的匆忙,等我提着木雲的人頭來祭奠你們的時候,在爲你們辦法事,厚葬你們!”韓湘輕輕的發誓,心中的怨恨和殺意越來越盛。
人死不能復生。至少現在的他,只能爲田家一家人做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聊表一下心意罷了。
韓湘再一次深深的鞠躬,乘着低頭之際,他的雙眼馬上瞟向遠處,正在偷看他的一名村民。那村民小心翼翼的,甚至可以說是鬼鬼祟祟的看着正在鞠躬的韓湘,片刻之後又匆匆的跑了開來。
“不對勁!”韓湘嘀咕道。
先前看到葛叔的時候,韓湘就覺得葛叔的表情不對勁。好像有點怕他,又有點壓抑着的興奮,連剛纔偷看韓湘的幾名村民,表現出的表情也是如此。韓湘易了容,村子裡的人都沒見過,怎麼會怕他,又怎麼會表現出興奮的情緒來?
“興奮?”韓湘搖頭,想不透爲什麼村民們看到他僞裝的身份會害怕,會興奮。
按說,人只有遇到足夠的刺激,纔可以產生興奮,這種生理反應。那麼是什麼能夠刺激這些山裡人呢?
答案很明顯,應該是金錢!
韓湘面無表情,心底卻在迅速的分析着,“興奮,可能是我可以爲他們帶來利益;那麼,害怕的話,就是他們要從我這裡得到利益,要損害我的利益,怕我報復……”
“那麼,這樣的話,‘項寒’可以爲他們帶來什麼利益呢?”
突然,韓湘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村民們的表現和他剛出現在父親的墳墓是就遇到的追殺,這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就很容易找出答案了。
“怕是那木雲安排的……而且,先前讓一名殺手逃跑了,我想我回來的消息,已經被木雲知道了。”韓湘暗暗的嘆了口氣,心裡暗道:“果然是人心不古,恐怕村子裡的村民們都被收買了,那些村民恐怕早已經去通風報信去了。”
想到這裡,韓湘苦笑着搖頭,也不逃跑,反而一步步朝自家的院落裡走去。
回到自家院落裡以後,他在院落裡找到一把可以坐的的椅子,靜靜的坐在老楓樹下,等待着欲要將他處之而後快的人的到來。
如今的韓湘,可不是誰都可以捏的軟柿子。
韓湘靜靜的坐在老楓樹底下,拿出一瓶清酒,一口一口的小酌起來。曾幾何時,他的父親韓雲禮也是這樣,坐在老楓樹底下,獨自一人自酌自飲,那背影看上去很傷感、很孤獨。
當年的韓湘不明白,現在,天地之大,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慢慢明白了父親當時的感受。那種思念、那份心酸、那揮之不去的孤寂,真的可以讓人發瘋。
“父親,那時候在想什麼呢?也許是母親吧!”韓湘自言自語着,目光追憶着逝去的歲月。
對於母親,韓湘的腦海裡沒有任何的印象。可是韓雲禮留下的遺言裡,要讓韓湘找到失蹤的母親……韓湘自然會努力去完成。
“ 靈心,是母親的名字嗎?”
正當韓湘思緒飄飛的時候,雜亂、龐雜的腳步聲突然闖入韓湘的感知範圍之內。韓湘連忙收斂心神,對方人數衆多,他不敢掉以輕心。
“嘭——”被貼了封條的木門**着,狠狠的撞在了牆上,拼命的顫抖着,好像在懼怕來人的蠻橫一樣。
數十名手持長矛的軍士魚貫而入,將韓湘家本來就小的院落,塞得滿滿當當的。數十隻閃亮的矛尖,謹慎的指着坐在木椅之中的韓湘,恐怕只要一聲令下,韓湘身上就會出現十多個血洞。
坐在木椅之中的韓湘,面不改色的等着管事的人進來。他的心上絲毫沒有壓力,如果,來抓他的人就這些的話,他還真不放在眼裡。儘管,這些軍士每一個都有低級武師以上的修爲。
雖然,韓湘的修爲不過蛻凡六階,相當於高級武師而已。但是,相對於這些只用嘴粗陋的功法,花了十幾年乃至二十幾年才勉強混到武師境界的軍士來說,韓湘要比他們強百倍、千倍。
韓湘絲毫沒有在意圍在身邊的幾十杆長矛,依舊自顧自的小酌着酒瓶中的清酒,那微辣的清酒,正好將周身聚集的薄寒驅散。
可是,當這羣軍士的領頭的,在葛叔的帶領下一腳跨入院門的時候,韓湘仰頭喝酒的動作明顯的停滯了一下,同時他的雙眼裡出現了壓抑不知的寒芒。
“李東,冤家路窄啊……”韓湘強忍住心頭洶涌着,要將自己的胸腔炸裂的怒火,繼續揚起酒瓶將最後一口清酒吞入腹中。接着仰頭喝酒的動作,韓湘順利的將雙眼裡的殺機掩蓋了起來。
現在還不是殺李東的時候,韓湘還需要從李東身上問出點東西來。
“我倒是誰!”可是韓湘依舊做不到平靜的面對李東,等李東另一隻腳剛邁入院門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諷刺道:“原來是三公子的狗啊,沒看到門上寫着,閒人與狗,不得入內嗎?”
那門上貼着的封條上寫的是: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卻被韓湘故意曲解成:閒人與狗,不得入內。頓時讓趾高氣揚、準備抓韓湘去邀功的李東一愣,隨後氣的渾身顫抖,面龐抽搐。
“你說什麼?”那李東雖然氣憤異常,可是他卻壓制着怒氣,細細的打量着韓湘易容後的“項寒”。
他雖然是條狗,但畢竟是縣令府的狗。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知道他的身份,還敢如此辱罵與他的人,不是有背景就是有實力的人。如果他一時激動的話,踢到鐵板丟了小命可就不好了。
他表面上光鮮亮麗,仗着三公子的惡名,欺負一下平頭老百姓也就罷了。要是真的踢到鐵板了,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他可是奉命而來的,自然底氣就足了很多。剛纔,他觀察韓湘,只是長時間的察言觀色,練就的一種本能而已。
不得不說,這是李東的悲哀,也是韓湘的悲哀。本來,李東憑着他的天賦,有朝一日,也許會突破爲化龍境,受萬人敬仰。可是他卻選擇了成爲卑躬屈膝的狗奴才,也正是因爲他,才讓韓湘家毀人亡,孤苦無依……如果不是機緣巧合,韓湘恐怕早已經成爲孤魂野鬼了。
“ 此人,不簡單,竟然如此的鎮定。”李東皺眉,心底暗暗提高了警惕,同時駐足在那裡,不肯前行。
“我說,我不想看到一條狗,進入我好友的院落而已!”韓湘毫不留情,搖着空酒瓶,斜睨着李東道。
“哼……真有膽!”李東冷哼一聲,雙眼裡滿是兇狠的厲芒,他衝軍士們擺了擺手,喝道:“衆將士聽令,給我拿下。”
頓時,刺耳金屬摩擦聲,伴着幾十道軍士的喝聲,讓韓湘不由的想捂耳朵。此時,那幾十杆長矛,裡韓湘已經不足一尺之遙。
“敢問,這位狗先生,我有何罪?”韓湘猛的大喝,聲音猶如洪鐘大呂,讓幾十名軍士頓時一愣神,齊齊的停止了逼近。
倒是韓湘用上了元力,讓聲音一特殊的頻率發出,以起到震懾心神的作用,這是韓湘自行領悟出的一點元力的利用的竅門。
李東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清醒了過來,可是心底卻有些打鼓。他剛纔並沒有感應到韓湘體內的元力波動,可是一句話就讓所有人愣神,顯然實力很強,他沒有十足把握對付。
可是,當他想起縣令大人的承諾時,又不由的鼓起勇氣道:“你的行蹤很可疑,很可能是罪犯韓雲禮的同黨,奉縣令大人的命,現將你拒捕。不要反抗,否則……”
“我只是個前來憑弔故人的過客而已,你們憑什麼不分青紅皁白就要抓人。”李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湘打斷了。
韓湘雙眼盯着李東,滿臉不屑的嗤笑道:“我聽說你還是韓教頭的徒弟,韓教頭真是瞎眼了,教出你這麼個狗東西來。”
這句話,是韓湘爲父親罵的。也是在責怪父親遇人不淑。
看着韓湘深邃的雙眼,突然感到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的李東,被韓湘一聲聲的夠狗東西、狗奴才……罵的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被氣瘋了,什麼都不管了,大聲喝道:“給我拿下!”
“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韓教頭,所謂的同夥?你這個狗奴才,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啊?怎麼想挑戰天府的威儀嗎?”韓湘猛的站了起來,聲音帶着怒氣,頓時讓手持長矛的軍士們緊張的手心冒汗。
“證據?”李東雙眼幾欲噴火,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他大聲的喝道:“縣令大人有令,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