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鉤鼻老者似乎還不想撕破臉皮,在搬回了一局之後便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眼蘇乞兒,才志得意滿的收回了氣勢壓迫。
“好強的威壓,看不透深淺!”
韓湘暗暗心驚,眼前這鷹鉤鼻老頭給他的感覺,除了深不可測,還有隱藏極深的兇厲之感。
“年輕人,要記得尊重長輩!”老頭子陰測測的一笑,盛氣凌人的道:“否則,什麼時候出點什麼事情的話,後悔也來不及了!師兄他日理萬機無暇管教弟子,今日老夫就帶他告誡你一番!”
傻子都能聽得出來,這是**裸的威脅。蘇乞兒的宗門之內也是各種勢力相互傾扎,現在這麗水古城離南域大本營萬里迢迢,天高皇帝遠,任老乞丐有如何手段,但鞭長莫及,也難免出現一些弦外之音。再加上,眼前着糟老頭子是老乞丐的師弟,身份不一般,自然更加的肆無忌憚。
現在,蘇乞兒和韓湘兩人在人家的屋檐下,儘管蘇乞兒身份不一般,但似乎也不得不要低頭啊。
蘇乞兒眼角的肌肉抖了抖,忍着怒氣,拱手道:“師叔說的是,小子受教了。”
鷹鉤鼻老者細長的雙眼之中兇光隱現,他負手踱步上前,拍了拍蘇乞兒的肩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道:“好了,老夫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跟你計較了。好了,現在告訴我師兄派你來到底所爲何事,告知老夫緣由,老夫也好‘配合’你啊!”
“還有!”他突然轉身,細長的雙眼盯着韓湘,眼底流露出濃烈的輕蔑和不滿之色,吼道:“你算什麼東西,老夫在這裡站着,你竟然還敢坐在那裡,給老夫起來!”
鷹鉤鼻老者聲如炸雷。他話語還沒落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一隻不滿褐色老人斑,枯瘦猶如雞爪一般的右手,五指成爪,抓向韓湘的咽喉。
那隻右爪雖然猶如皮包骨頭,但是沒有人可以小巧它的威力。首當其衝的韓湘更是心底突突直跳,肌體生寒,韓湘絲毫不懷疑,即使他的脖頸是精鐵做的,也會被眼前着糟老頭子的右爪捏碎的。
情急之下,韓湘右掌之中元力猛然噴涌,快速一掃,將桌上茶盞當做暗器掃出。碎裂的茶盞,和着依舊滾燙的茶水潑向鷹鉤鼻老者。同時,他腳下用一踏,在堅實的石板之上踩出一隻淺淺的腳印,整個人帶着座椅向後急退而去。
但是,韓湘小看了老頭子的實力。在韓湘的注視下,老頭子的身形閃爍了一下,在他還沒來得反應過來的時間裡,便詭異的來到了離他一尺左右的地方。
“移形換位?”韓湘雙眼瞳孔猛地一縮,望着離自己的脖頸只有不到半尺的枯瘦指抓,背後汗毛直豎。
“程英,你個老匹夫,你太放肆了!”
蘇乞兒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讓鷹鉤鼻老者的指抓微微一頓。但是就在這一頓的時間裡,韓湘抓住機會,猶如游魚一般靈巧的躲過了攻擊。
只聽得“轟隆”一聲,那隻枯瘦的右爪抓到了玉質石柱,將其抓出了一個碩大的缺口。
糟老頭子花白的枯發無風自舞,他右手輕輕的一攥,便把手中的玉質石塊捏成了齏粉。此刻,他佝僂的身體裡爆發出了無盡的殺意和威壓,逼的韓湘連連後退,口中逆血奪口而出。
“小子,你說什麼?”嘶啞的聲音極其難聽,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可沒等程英來得及展現自己老前輩的修爲,蘇乞兒手中便突然多出一塊造形猶如元寶、金黃色巴掌大小的一塊令牌。那令牌在蘇乞兒手中,突然金芒大放,猶如陽光一般的熾烈起來,讓所有人都睜不開雙眼。
“天府金令,竟然是天府金令,你怎麼會有天府金令的?啊……”
程英驚慌失措的喊叫,突然變成了慘絕人寰的慘叫。只見蘇乞兒手中那塊天府金令,所放射出的金芒竟然凝聚成一顆顆猶如黃金築成的符文,一一烙印於他佝僂、乾瘦如枯柴的身體之上,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
只是片刻之間,程英那猶如高山深淵一般的氣勢消失的一乾二淨。渾身透漏出一種遲暮的死氣,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一般,躺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身體不由自主的痙攣着。
韓湘心驚,那小小的令牌竟然如此威力,片刻之間就將程英一身高深的修爲化得一乾二淨。現場的形式轉換之快,讓人來不及思考。
“程英,你這個老匹夫,給臉不要臉的老賊!”蘇乞兒臉上兇厲之色畢露,顯然是恨極了程英,他收起令牌狠聲道:“別以爲你是蘇雨的人,我就不敢動你。我告訴你,蘇雨是不可能取代師父的,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別以爲你背後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不知道!”蘇乞兒紅着眼於吼道:“師父他念在同門之誼忍了你很久了。告訴你,別以老前輩的姿態在我面前指手畫腳,在我面前你什麼東西都不算,不只是你,就連蘇雨也是……”
罵了半晌,蘇乞兒雙眼通紅、喘氣猶如牛吼,最後他忍不住上前踹了程英兩腳。程英從修爲被剝奪的那一刻,就面如死灰的一句話沒回。此刻,捱了蘇乞兒兩腳也只是瞪了蘇乞兒兩眼不敢多說什麼。
可即便是這樣,這兩眼換來的卻是蘇乞兒狠狠的兩腳。程英修爲雖失,但是,畢竟作爲武者的軀體還沒衰退,還受得住蘇乞兒這兩腳。
在這個過程中,韓湘一隻皺眉仔細的觀察着蘇乞兒和程英兩人的一舉一動。從蘇乞兒的話中,他聽出了許多東西……同時,對蘇乞兒的認識也更深了一層,對隨其而背後神秘的勢力更加的忌憚了。
“韓兄,讓你見笑了!”
良久之後,蘇乞兒才收斂心緒,衝着韓湘點頭臉上卻依舊掛着難看的表情。不過此時的蘇乞兒的臉是易容過的,讓韓湘不由自主的便產生一種虛假的感覺。韓湘不知道,蘇乞兒真是的面目到底是什麼,表情又是怎樣?
“蘇兄不必在意,小弟我還要感謝蘇兄的救命之恩呢!要不是蘇兄出手及時,恐怕小弟我現在已經……”韓湘拱手回禮,面無表情的道:“只是,小弟我不知道此次蘇兄是不是故意的!”
蘇乞兒一愣,隨即神秘的笑了笑道:“我不是故意的,還有,小弟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請韓湘稍等片刻!”
說完,蘇乞兒身體挺得筆直,猶如一杆標槍一般。整個人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凌厲威儀,充滿了上位者所特有的霸氣,讓韓湘感到眼前一亮。
“黑閻衛何在?”蘇乞兒突然大喝一聲。
“黑閻衛?”韓湘一愣,想起了昨日拿出隱秘的空間之中那數百黑甲黑槍、眼底沒有絲毫感情的軍士。他暗驚,心中默唸道:“黑閻衛,難道這裡也有黑閻衛麼?那麼強大的軍士,到底有有多少?”
韓湘清晰的記得,那數百黑閻衛僅僅憑藉氣息,就能夠讓他生不起絲毫抵抗的心緒,可見其強大。這支軍隊的戰力自然不必多說,以一當百、當千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這支黑閻衛數量不少的話——那將是多麼可怖的一件事情。
恐怕,天元國的皇族知道了的話,也會坐臥不安吧。
“黑閻衛”三個字好像有無窮的魔力一般,讓原本面如死灰、如一攤爛泥一般的程英頓時拼命的掙扎起來。
“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把我交給黑閻衛……”陳英細長的雙眼圓睜,像是受到了什麼極其重大的打擊,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他慢慢的爬了過來,抓住蘇乞兒的褲腿,幾乎乞求的道:“你不能這麼做,我是天府的外圍執事,你沒有權利將我打入黑閻獄,不單是你,就連那老匹夫也沒權利。”
可是,他色厲內荏的哀求似乎沒有任何的作用,也沒有改變蘇乞兒心意。
不知何時,蘇乞兒背後,十名黑甲黑槍,看不清面容的軍士從陽光找不到的陰影之中慢慢浮現而出,好像是穿越時空一般,透着猶如蠻荒兇獸一般的兇厲、殘暴的氣息。
那十名猶如人形兇獸般黑甲軍士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韓湘努力的想要看清他們的面容,卻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但是其中一名黑甲軍士猛然的轉頭,迎上了韓湘的目光,韓湘如遭電擊,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沒權利?”蘇乞兒輕嗤一聲,一腳踢開程英的手,不屑的笑道:“程英,你個老匹夫沒有嚇糊塗吧?難道你還不知道天府金令的作用嗎?今日,誰也救不了你,都是你作惡多端、自食其果。黑閻衛聽令,將他收入黑閻獄聽候發落!”
蘇乞兒背後的黑閻衛齊齊將手中沉重的黑色長槍一磕地面,發出一聲悶雷般的響聲。這個動作似乎在溝通什麼一樣,頓時,黑閻衛身後有一個小小的“黑洞”,慢慢的旋轉放大,最後成爲一個直徑丈六的巨大黑洞,幾乎捱到了大堂頂部。
這個過程說來慢,其實眨眼不過。程英看着那成形的黑閻獄之門,整個人顫抖着,那深邃的彷彿能夠吞噬萬物的黑洞,像是能夠吞噬人的靈魂一般,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
“不,我不要去黑閻獄,我不要去……”程英哆嗦着,空氣彷彿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但是這個過程不是他能夠抗拒的,黑閻衛們沒有絲毫的動作。從黑閻獄之門自然產生一股龐大的讓程英無法抵禦的吸力,將其慢慢的“吞噬”,從頭到腳一點一點的吞噬殆盡,就像是被分解了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啊……不要啊,老匹夫、小雜種,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程英撕心裂肺、怨毒之極的詛咒聲傳來,但卻沒有引起蘇乞兒一點表情的變化。片刻之後,黑閻衛們一個個跨入黑洞之中消失不見。
四周有牙齒打顫的聲音傳來,卻是聞訊趕來的程英的家眷、手下、以及侍衛們其中不凡修爲強盛之輩。不過他們顯然知曉黑閻衛的身份,一個個用或悲傷、或仇恨、或恐懼的眼神看着大堂內的兩人,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韓兄,接下來,我要處理一些門內的事情,多有不便,所以……”蘇乞兒面容嚴肅的拱手道。
韓湘擺了擺手苦笑道:“蘇兄,那小弟我就先回客棧了……”
說罷,韓湘掉頭就走。這種宗門內權利傾軋、陣營之爭,同門相殘的事情,說實話他真的很不願意看到,這種人性的醜陋面,讓他感到無比的難受。
“馬上召集麗水地區所有的堂主、香主來見我,記住要在兩天之內趕到,否則……”
身後,蘇乞兒那寒弱玄冰,能夠將空氣凍結的話語傳來,讓韓湘心底頓時沉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