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第幾次,自己被擊飛到了半空中。
不知是第幾次,自己被毫不費力的打倒在地。
Saber已經放棄計數,因爲她已經記不清了。
什麼最強的執劍Servant,這是誰胡編亂造出來的——現在的她就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面對Berserker揮舞的黑色長劍,她只能放棄抵抗遭受攻擊,連一次象樣的反擊都做不到。她甚至不會因此而感到不甘。沉寂在絕望中的內心早就沒有了一點鬥志。她不再是那個被稱作龍的化身的英勇騎士王。這實在太過悲慘,令人悲嘆。
自己應該是要去救愛麗絲菲爾的,她們曾發誓要共舉聖盃。不能在這裡低頭,她心裡明明很清楚。
但是,贏不了。面對那個男人,那把劍,根本不可能取勝。
“無毀的湖光”——與亞瑟王的“誓約勝利之劍”成對,人們從精靈處得到的至高寶劍。
那把劍被染的漆黑,他身上充滿了怨念的魔力使其佩劍也墮落成了狂戰士的劍。
他原本是那個受衆人景仰,獨一無二的“完美騎士”,他是綻放在騎士道險峻峰頂上的花朵。他的身影和做派,曾是所有騎士爲志向的人們的至寶。
而他卻委身於狂亂。紅色的雙眸翻滾着憎惡,同時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吼着,我恨你。
他吼着,我詛咒你。
究竟怎樣才能躲開他充滿憎惡揮下的劍呢?
無法正視。視線在淚水中朦朧,雙腿無力的彎下。Saber此時拼勁全力所能做到的,只有在受到致命一擊前護住身體。
蘭斯洛特卿。湖之騎士。
現在想來,能看出其真身的線索其實比比皆是。
他曾爲了朋友的名譽而隱匿姓名,喬裝參加賽馬。即使落入陷阱,赤手空拳面對敵人的利刃,他憑藉高超的武藝僅僅使用了榆樹枝便取得了勝利。
但就算察覺到了,Saber也一定不會承認。受人敬仰的他,居然會淪落爲Berserker——他怎麼可能就是那個“湖之騎士”?
Saber原本相信,他們是朋友。就算是因爲一些不可避免的理由而兵戎相見,但內心依然是相同的。一方是體現騎士道的臣子,一方是體現騎士道的王者。
但是,難道這樣的羈絆,也只是她一個人天真的幻想嗎?
他不曾原諒,不能接受。他死了之後,還在用怨恨詛咒那樣的結局,那樣的悲慘命運。
蘭斯洛特與格尼薇兒相愛——阿爾託莉亞卻沒有將這無可解脫的不義行爲視作背信棄義,這一切都是因爲王隱匿了性別造成的。必須終身揹負這一矛盾的,是格尼薇兒。
阿爾託莉亞理解這份犧牲的沉重,並對他表示感謝。同時,戲中也有愧意。但對於愛上她的人蘭斯洛特這一點,她甚至感到欣慰。這個與王有着同樣理想的人不會令國家陷入危機,她相信他會與自己共同分擔責任。而事實上,他也確實這樣做了。雖然身陷踏入不義之道的苦惱,但他還是在暗中支撐着格尼薇兒,支撐着王。
之所以會被當作醜聞揭露,使得二人不得不站在對立的位置上,也是那些仇視卡莫洛特的叛徒們一手策劃的。由於蘭斯洛特無法坐視心愛的女子被殺,阿爾託莉亞不得不以王的身份將其進行處決。
誰都沒錯,正因爲每個人都是正確的,才釀成了悲劇。
這樣說來,阿爾託莉亞一直都以王的身份擡頭挺胸戰鬥到了最後。
所以,在面對那個山丘上,被鮮血染紅的戰場時,她能與上天爭辯命運的不公。
如果貫徹了爭取的道路卻無法得到正確的結果,那麼有錯的一定是上天。
那麼如果有可以實現奇蹟的聖盃,她才能永遠高昂着頭。正因爲堅信,她纔會戰鬥。
但是——
在無毀的湖光不厭其煩的猛攻下,Saber 的聖劍發出了呻吟。這柄約定了勝利的光之劍,在失去鬥志的主人手裡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
Berserker不停的斥責着無法反擊只是一味防禦的 Saber。此刻的他已經完全解放出了自己真正的實力,其劍術根本不是以前的水平可以相比的。就算Saber此刻無傷,也未必能抵抗住那強大的氣勢。
但面對對手兇猛的攻勢以及手腳早已麻痹的痛楚,Saber根本不爲所動,敵人高於自己數倍的強大實力和無情攻擊,正在逐步瓦解她的精神。
啊啊,我的朋友……這就是你的本意嗎?
對命運如此絕望嗎?難道你在用憎恨詛咒爲你帶來絕望的王和國家嗎?
我們原本抱有同樣的夢想,都爲救國搭上了生命。
如果我們的志向沒有差異,那爲什麼你會這樣憎恨。你後悔了嗎?
——光救贖是無法領導的——
不是的。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蘭斯洛特。只有你。我希望你能理解。因爲你纔是人們理想中的騎士。
我希望你能點頭認同,我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
——丟下迷失了道路的人民,想獨自當聖人——
“住手!!”
Saber依靠最後的理智地擋住了重重落下的黑劍,同時使出渾身力氣喊道。
“……快住手……求你……”
嗚咽聲中,膝蓋軟軟的跪在了地面。
動不了了,已經到了極限。無法防禦下一次攻擊了。
或許,只有這樣纔是唯一的救贖。
既然他如此不甘,如此痛恨——那麼除了用身體接下他回來的利劍,沒有別的補償辦法。
就在Saber決定完全放棄抵抗的同時,忽然,Berserker停下了動作。
Saber和Berserker無從得知,就在數十秒前,遠阪時臣的寶石體系進行了更新,被動停止了活動。
而原本能使Servant在Master不在的情況下也能維持在現界數小時的預備魔力,也因爲在Berserker的暴走在十秒內便消耗殆盡。這一瞬間,驅使着這個殺戮機器的魔力突然枯竭,導致Berserker就像發生故障一般緊急停止了下來。
……
“你這是又做了什麼嗎?”察覺到這個異變後,Archer第一時間就把懷疑的目光對準了面露微笑的李阿門。
“沒錯。”李阿門直接承認道,“這不是很好嗎?這也是你所期望的吧。畢竟對於你來說,Saber如果一定要被人打倒的話,那個人也唯有你而已。”
Archer笑道:“這倒沒錯,能夠讓Saber倒下的人,只有我一個而已。那隻瘋狗被你這麼一弄,倒也的確很合我的心意。”
李阿門笑而不語,他可不止幫了Saber一把那麼簡單,能夠維持最後讓Saber破壞聖盃這個大事件的確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就是能夠讓雁夜和時臣繼續糾纏下去,然後永永遠遠不斷的撕逼,這纔是世間最有意思的事情。
若不是爲了同時達到這兩個目標,李阿門也不會特意留下那個分身,用來糾正已經偏向明顯的劇情了。
若沒有李阿門的糾正劇情的動作,恐怕許多事情就會導向破滅般的未來。
這樣一來,抑制力不會再容忍李阿門的亂來,這個型月世界恐怕也不會再歡迎他了。
擁有與抑制力的契約,這意味着李阿門以後有條件滿足的情況下,可以不需要通過系統,然後自主來到型月世界,甚至從型月世界中召喚什麼。
雖說這要受制於契約,但是這其中的好處卻是不少的。
如果被抑制力討厭了的話,不但要繼續履行契約爲型月世界辦事,卻有可能要被拒絕再讓李阿門出入型月世界,更無法從型月世界得到任何好處,這就得不償失了。
爲了避免這一切,李阿門哪怕改變了劇情,卻又要修正劇情,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雖說,只要及時破壞了聖盃,無論是誰破壞都好。
但是,說一句實話,除了衛宮切嗣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會想要破壞聖盃。
所以,這一切非衛宮切嗣不可,也非Saber不可。
這是大勢,不容改變。
由於此事,李阿門也越發明悟了什麼是“天道”。
顛覆大勢,其實就是與世界作對,除非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否則註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所以,大勢不改,小勢可變。
與能夠決定世界命運的事情相比,其他事情再大也只算是小勢。
“咦?”Archer突然有所動容,因爲綺禮似乎狀態不對,而且通過綺禮的目光所注視到的那黑泥到底是什麼?
而且,似乎有魔力在變化,有什麼東西正在成型,那種偉大的力量是什麼?難道就是聖盃?
察覺到這一點的Archer,本來正想要行動,可是當看到Saber時,突然頓了一頓,決定再等一等。
果然比起聖盃來說,欣賞Saber的糾結和痛苦,這纔是Archer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