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雷山上,一片狼藉。
爲了招待這些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妖怪,玉面狐狸可以把說把家底都拿出來了。
無以計數的雞鴨牛羊,還有從凡人國度購買的酒水。
當然,招待那些煉氣築基,還未完全化形的小妖小怪,凡俗酒水和雞鴨牛羊就能夠滿足。
到了金丹元神一級的妖王,可不是一般地東西能夠滿足的。不過玉面狐狸也不心疼,這積雷山數千年的基業哪裡比得上王母的尊位來得重要?
不過玉面狐狸現在卻很後悔,一個人坐在山頂吹着冷風,因爲這次反天庭的帶頭人是沉香,而不是牛魔王,這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看着那些東倒西歪,大聲嚷嚷的小妖小怪,玉面狐狸愈加後悔,甚至懷疑憑這些烏合之衆到底能不能攻上天庭。
先不說玉面狐狸做何感想,妖怪們卻是興奮異常,藉着酒勁,狂言不斷。
李刃沒有在孫悟空的目的上多做糾結,不管孫悟空怎麼樣,都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
只要這一羣人鬧上天庭,他就趁亂帶走楊嬋,衆目睽睽之下,他不信玉帝會爲了一個楊嬋而不顧一切跟他交手。
退一萬步講,就算玉帝忍不住出手了,他也相信自己。
低頭撫摸着手中的長劍,李刃思緒飄得很遠。
這方世界的水太深了,根本就沒有讓自己紮根的土壤,如果不是楊嬋還沒有救出來,他早就離開了這方世界。
無當聖母,玉帝,如來佛祖,玄都法師,妖師鯤鵬,鎮元大仙,幾位教主都是深不可測的人物。
就是對上玉帝等人李刃都沒有太大把握,何況那幾位高高在上的教主,恐怕他們要捏死自己跟捏死一隻螻蟻差不多。
當初太上老君一記金剛琢,就把自己打殘了,要是認真出手,那後果不敢想象,現在回想起來李刃心裡還一陣後怕。
不證大羅,永遠都是螻蟻!
“李叔,你在想些什麼?”
聽到聲音,李刃轉過身來,收斂思緒,笑道,“怎麼,你不去部署明日之事,來尋我幹什麼?”
沉香撩開寬大的袍子,在李刃身旁坐下,目光悠遠,開口答道,“這一羣人並不能給我太大的幫助,也不需要部署什麼,我只要攜着蒼生大義,逼迫天庭將我娘放出來就好。我沒有太大的野心,而且我也清楚,天庭沒那麼簡單。
不然李叔和孫前輩早就反了天庭,何必等到今天呢?”
“小沉香,你真的長大了!”
李刃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沉香雖然身在局中,是應劫之人,但這並不代表他什麼也察覺不到。
如果天庭那麼好反的話,那麼多桀驁之輩,爲什麼能安穩待在凡間。
站在山腳,什麼都看不到,站在山腰,就能看清山下的一部分,唯有站在山巔,才能看清整個世界的全貌。
沉香現在已經不是站在山腳下的人了,他已經窺見了世界一些景物,雖然朦朧,但絕對不是初生牛犢。
“李叔,你別把我當小孩子看了。當初楊戩帶走我孃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有阻止他?憑李叔你的修爲,要阻止楊戩,絕對不是困難的事。但是你沒有,說明你在忌憚這天庭。或許,是你覺得爲了我娘與天庭做對,沒有那個必要,也不值得。”
“李叔,我說這些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當年要不是你出面保下我和爹,就沒有今日的沉香!”
聽着沉香在那裡自言自語,李刃沉默了。
的確,當年他要救百花仙子不過是隨手而爲的事情,但是他沒有。
救下沉香,也不過是他隨手佈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現在沉香把這些東西說出來,李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實,用不着解釋。
“李叔,你也別往心裡去。事實上,這些年來,你給的幫助沉香也看在眼裡。”
扭頭看了一眼沉香堅毅的臉龐,李刃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李叔,你看這是什麼?”
沉香也意識到了李刃的狀態不大對,手中多出了一個金色葫蘆,一打開,萬道霞光沖天而起,濃烈的丹香讓周圍的草樹都拔高了幾分。
“這是九轉金丹?”
李刃眯起了眼睛,表情凝重,盯着沉香手中的葫蘆。
沉香將塞子塞緊了,微笑着點了點頭,將葫蘆遞到了李刃手中,答道,“不錯,正是九轉金丹!”
“李叔,別想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望你的助力呢!”
沉香將葫蘆塞到李刃手中之後,擺了擺手,朝遠處走去,給李刃留下了一個瀟灑地背影。
“小兔崽子!”
李刃笑了,眼角有些溼潤。
葫蘆裡裝着三粒金丹,拿在手裡無比沉重。
太上老君在丹道上的造詣毋庸置疑,而他煉製的九轉金丹,毫不誇張的說爲是第一神丹也不爲過。
九爲數之極,九轉金丹已經到了丹藥的極限。
像鬥氣大陸上什麼九品丹藥,帝丹什麼的,給九轉金丹提鞋都不配。
太上老君煉製九轉金丹,三千六百年出一爐,一爐九粒,不多不少。沒想到沉香居然給自己留了三粒,李刃如何不感動?
沉香和孫悟空囫圇吞棗吃了太上老君無數丹藥,可是他們境界太低,無法感悟九轉金丹中蘊含的太上老君關於天道的感悟。
但是李刃不同,他已經可以感悟其中的道了。別說李刃,這九轉金丹就是這對無當聖母,玉帝這些證得太乙道果的大能也有很大的作用。
想不到自己隨手佈下的一枚棋子,卻做出了這般舉動,一時間李刃感慨萬千。
沉香明明知道了自己另有心思,可他還毫無保留的信任自己,這讓李刃心下愧疚。
恐怕自己在沉香心中,不光光是傳道授業的師父,而是扮演了另一個父親的角色吧。
“小沉香,你一定能夠救出你孃親的!”
李刃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沉香救母最後的結果是註定要成功的,所以李刃原本打算渾水摸魚,趁着混亂帶走楊嬋。但是現在由於感動,他改變了最初的計劃。
搖頭笑了笑,別人都是修煉到深處,越發淡漠,而自己修煉到深處,卻是越發感性了。都這麼容易被感動了嗎?
李刃依稀記得還是個凡人的時候,持着劍一步一步走過來,已經是沾染了無數鮮血。
本以爲自己會變得心如鐵石,不料卻不是這樣。或許劍修纔是堅守自己本心的一羣人吧,這也能解釋爲什麼同是教主,通天教主卻是至情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