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遠阪葵能夠生下強大資質的孩子的可能性較高,所以才娶對方……
間桐雁夜愣愣地看着遠阪時臣,嘴角動了動,猛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着無盡的嘲諷,整個人一邊大笑一邊捧腹,如同聽到了什麼可笑之極的笑話。
遠阪時臣沒有笑,只是依舊用冷漠而又理智的目光,看着間桐雁夜。
“遠阪時臣啊遠阪時臣……”間桐雁夜止住了笑聲,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用不只是嘲諷遠阪時臣,還是嘲諷自己的聲音說道,“小時候,我們兩個即是朋友也是敵人,你很努力,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壓我一頭,學校裡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
“遠阪家的繼承人,間桐家的繼承人,這就是我們兩個。”間桐雁夜扯扯嘴角,卻無法從以前的時光中,找到半點安慰,“然後,我們遇到了葵,葵是個很溫柔的人,尤其是對我來說,對我這個處於那隻老蟲子控制下,身處黑暗,看不到半點陽光的人,葵就是我唯一的光明。”
遠處,遠阪葵、遠阪凜和間桐櫻,靜靜聽着兩人的對話。
“我繼承了魔術,而你逃離了魔道,間桐雁夜。”遠阪時臣冷漠地說道,聲音中難得透露出一絲嘲諷,“葵要嫁的人,不是普通人,必須是魔術師,而你,是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現在又要在這裡發泄失敗者那醜陋的不甘嗎?”
“所以你懂什麼?!”間桐雁夜緊緊握着拳頭,沒有去看遠處遠阪葵的神情,而是憤怒地說道,“你是這樣,老蟲子也是這樣!魔術師!合格的魔術師!”
“老蟲子讓我去娶葵,因爲葵能夠生下資質更好的孩子!然後呢?我能這樣做嗎?!”間桐雁夜如同受傷的野獸,臉色猙獰起來,“我娶了葵,就是把葵拉進了深淵,是把我最後一絲光明,拖入了看不見天空的黑暗!”
“爲了葵,我鼓起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勇氣,逃離了間桐家,作爲一個普通人活下去!”間桐雁夜深深喘了口氣,帶着苦笑說道,“或許我要感謝自己那平庸的魔道資質,在我逃離間桐家,拒絕繼承間桐家魔術,並與間桐家斷絕一切關係之後,老蟲子沒有對我下手,否則我早就死了。”
“然後,葵嫁給了你,我感覺失落,感覺悲傷,但是我又感覺很欣慰。”間桐雁夜盯着遠阪時臣,“因爲我承認你這個朋友,認爲你有資格讓葵幸福,而我,只需要靜靜看着葵幸福的微笑就足夠了。”
“後來,葵的確很幸福,有了小凜和小櫻兩個孩子,臉上的溫柔笑容,是對我最大的救贖。”間桐雁夜輕輕閉上眼睛,“我本以爲,就這樣守望着幸福的葵和小櫻、小凜,然後找個妻子,作爲普通人,過完平平淡淡的一生,就足夠了。”
“但是你,遠阪時臣……”間桐雁夜猛地睜開眼睛,冷厲地看着遠阪時臣,嘲諷道,“我還是看錯了人,合格的魔術師,你很合格!無論什麼東西,都要放在你魔術師的理念之後!哪怕犧牲葵的幸福,哪怕犧牲小凜和小櫻的幸福!”
“沒錯!”遠阪時臣點點頭,冷漠地針鋒相對,“不過,我沒有犧牲葵、小凜和小櫻的幸福,作爲魔術師的妻子,葵早就有了覺悟,作爲魔術師的女兒,對小凜和小櫻來說,踏上魔道纔是最幸福的事情!”
空氣微微沉默起來。
間桐雁夜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和遠阪時臣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作爲普通人而擁有力量的間桐雁夜,無法贊同身爲合格魔術師的遠阪時臣。
而身爲魔術師的遠阪時臣,無法贊同間桐雁夜的想法。
“雁夜叔叔,讓我和他說一句。”
間桐雁夜愣了愣,隨後輕輕點頭,讓開位置,而走上來的間桐櫻,擡頭注視着自己曾經的父親,遠阪時臣。
“……時臣叔叔。”穿着白色公主裙,間桐櫻無可挑剔地行了一禮,禮貌中帶着無法拉進的冷漠距離。
“小櫻,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嗎?”遠阪時臣冷淡地點點頭,彷彿對面的並非他的女兒,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因爲遠阪櫻,已經叫做間桐櫻了。
“媽媽對我說過,讓我再見到你……”間桐櫻微微頓了一下,說道,“當然,不是葵阿姨,而是青行燈媽媽,讓我見到你,和你說一句話。”
間桐櫻擡起冷漠的小臉,輕聲說道:“小櫻會變得很強,但是這份魔術的力量,不會用來踏上魔道,不會用來追尋根源。”
“就是這些話了……”間桐櫻冷漠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小櫻也不喜歡魔道呢,而且以後,小櫻與遠阪家,再無瓜葛,或或者說,早就沒有瓜葛了。”
說完,間桐櫻對着間桐雁夜笑了笑,慢慢走到後面,繼續看着這裡的狀況。
遠阪時臣,握着魔杖的手抖了兩下,他閉上眼睛,然後睜開,再次露出冷漠的目光,“我記住了,背離魔道……我遠阪時臣,沒有這樣的女兒。”
“所以,遠阪時臣,你還是不想回頭嗎?”
間桐雁夜看着遠阪時臣,露出複雜的目光,苦澀地說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葵……嫁給你的葵,只能由你給他幸福。”
“回頭?”遠阪時臣擡起魔杖,優雅而冷漠,“我前進的方向,從來沒有錯誤,何來回頭一說?反而是你,間桐雁夜,你不回頭嗎?”
遠阪時臣讓間桐雁夜向背離的魔道回頭,間桐雁夜讓遠阪時臣向拋棄的家庭回頭。
“看來,我們終究是要打上一場了。”間桐雁夜張開手,一道道水流從空氣中浮現,環繞在了他的身邊。
在青行燈的教導下,拼命用一年的時間學習魔術,自身屬性爲水的間桐雁夜,看着遠阪時臣怒吼道:“時臣,我一定要把你拽回來!”
遠阪時臣握着魔杖,魔杖頂端的寶石燃燒起了火焰,他在身前的空氣中畫了個火焰形成的圓圈,炙熱的溫度讓空氣微微扭曲起來。
“雁夜,我一定要把你拉回魔道。”
資質算不上天才,自身屬性是火,但是憑藉努力而繼承遠阪家魔術,並持之以恆地努力,爲了實現遠阪家的夙願,爲了魔術師的最終目標的遠阪時臣,冷靜而又漠然地說道。
糾纏不休,又截然相反的兩個人,用力量碰撞,詮釋着自己的理念,並試圖糾正對方的理念。
“媽媽,你能不能阻止爸爸和雁夜叔叔!”遠阪凜擡起小臉,焦急地看着自己的母親,遠處是用魔術戰鬥在一起的遠阪時臣與間桐雁夜。
聽了兩個人的對話,遠阪凜覺得,也許只有遠阪葵才能阻止兩個戰鬥在一起的人了。
“小凜,不行。”遠阪葵輕輕搖了搖頭,溫柔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悲傷,目光投向戰鬥在一起的兩個人,“就算我去阻止,他們也不會停手的,而且小凜,你不用擔心……”
“對他們來說,這場戰鬥是不會下死手的,他們是在向對方,展示自己的理念。”
遠阪葵目光有些複雜,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我們所能夠做的,只有在這裡等待,等待最後的結果。”
“哦。”遠阪凜失落地低下頭,雙馬尾無精打采,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兩個令咒,如果把蘇淵叫來,讓他阻止自己的父親和雁夜叔叔……
不行的,那樣做了的話,也許自己的父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遠阪凜很聰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因爲遠阪時臣剛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爲了抵達根源,什麼都可以不顧,自然也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有的時候,力量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與遠阪時臣有着複雜深厚的羈絆的間桐雁夜,能夠改變遠阪時臣的想法,這一刻,遠阪凜忽然明白了蘇淵給她說的話的意思。
“雁夜叔叔……加油……”
遠阪凜心裡祈禱着。
滋滋滋滋滋!
一團炙熱的火球與一道水浪衝擊撞在一起,水撲滅了火焰,又被火焰蒸發,形成朦朧的白霧,籠罩了數十米範圍內的一切,也將戰鬥着的間桐雁夜和遠阪時臣籠罩。
身體疲憊,全身傳來無力感,這是魔力透支過度的感覺。
身上衣服被燒出好幾個空洞,狼狽不已的間桐雁夜咬牙,在白茫茫的霧氣中,飛快跑向遠阪時臣的方向,只有這一個機會,趁着對方找不到自己,近身搏鬥擊敗對方!否則才學習一年魔術的他,根本沒辦法擊敗遠阪時臣!
白霧是升騰的水,而在白霧裡,間桐雁夜可以感覺到遠阪時臣的所在,遠阪時臣卻會陷入白霧,無法進行有效的感知。
一點熾熱的火光在白霧中亮起,那是遠阪時臣的魔術。
“遠阪時臣!”間桐雁夜怒吼一聲,不退反進,水流環繞在身上,直直地衝了過去。
轟!
火焰轟擊在間桐雁夜身上,瞬間間桐雁夜感覺自己如同被扔進了火坑,渾身上下都在燃燒,不過間桐雁夜沒有後退,而是帶着一身燃燒着的火焰,逼近了臉色冷漠的遠阪時臣。
“遠阪時臣!你給我醒過來!!”
間桐雁夜臉色猙獰,右手舉起,重重一拳打在遠阪時臣左臉上。
友情破顏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