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些大俠豪傑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一個比一個會煽動人心,若是放到現代,定是搞傳銷的鬼才。
夏雲墨目光直視着江南大俠:“這就是你的計策嗎?雖不算太高明,倒也沒有讓我太失望。”
江別鶴不露痕跡的退了兩步,義正言辭的怒斥道:“這並非是江某的計策,而是閣下爲非作歹,肆無忌憚,將天下正道視若無物,人人得而誅之。”
“莫不是你以爲就憑這些廢料,就能對付本座”
夏雲墨向四周望了望,眼中露出一抹譏諷之意,笑道:“好啊,本座就在這裡,你們若要殺我,便快些動手吧。”
“好小子,先接爺爺一刀。”
一個“好”字落下,刀光閃爍,一個手持長刀的壯漢以迅疾無比的速度趨身向前,一刀自空中斬落。
“死吧!”蕭子春判官筆刺出,打向夏雲墨周身大穴,他的筆法老練,且狠辣無比,出手便要人性命。
“我倒要看看,你的武功厲害,還是你吹牛皮的本事更厲害。”鬼影子何無雙輕功不俗,身影一展,宛如鬼魅一般襲來。
蟒鞭張孔瑜“啪”的一聲,長鞭宛如毒蛇一般朝着夏雲墨咬來。
金獅李迪同樣不遜色與任何人,口中發出獅子般的怒吼,人也好似獅子般撲了過來。
……
除了他們外,其餘的坐着的高手也紛紛動了起來,緊隨其後。
他們缺的就是個領頭羊,如今有人先他們一步出手,便將所有人的積極性都帶動了起來。
霎時間,刀劍閃爍,拳腳生風,每個人都使出了自己平生的絕技。
在這一刻,他們已生出前所未有的信心。
三四十位江南一帶的一流高手共同出手,將所有方位鎖死,無處可逃。
似乎這明先生除了被擒殺外,別無他路。
夏雲墨只是反手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隨手一拋,在空中劃出個圓弧,迎向了衆高手雷霆般的攻擊。
呼!
竹條編織而成的斗笠旋飛而出,既沒有雷霆威勢,也沒有閃電般的速度,看起來普普通通,尋尋常常,就算是個不懂武功的農夫似乎也能拋出這樣的斗笠。
然而,迎面這斗笠的帶刀大漢、判官筆蕭子春、鬼影子何無雙等人卻覺得這斗笠在不斷的變大,不斷的變高,最後充塞了整個視野,好似一座山峰一般砸了過來,讓人生出心驚肉跳的感覺。
“殺!”長刀大漢一聲厲喝,將渾身精氣神灌注在手中長刀之中,銀色的刀光好似匹練一般。
蕭子春手臂一陣,手中的判官筆刺破長空,嗤嗤作響。
這些高手面對這普普通通的斗笠,都察覺到了一股可怕壓力,紛紛催動全身真氣,施展出全力一擊。
然而,這一座巍峨的“大山”,卻不是那般輕易能夠撼動的。
也不管他們的聲勢如何驚人,那一頂斗笠依舊輕飄飄的朝着他們迎了過去,瞬間就碰撞在一起。
轟!
大漢手中的長刀轟然崩碎成碎片,他只覺得胸口沉悶無比,踉蹌幾步,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蕭子春手中的判官筆脫手而飛,竟反射進他的胸口,鮮血汩汩流出,倒在地上,很快就沒了氣息。
另外幾人亦是面色慘白如紙,口中“哇”的噴出大口鮮血,身子橫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雖未殞命,卻也重傷不起。
那一頂斗笠卻是毫髮無損,在空中一個迴旋,又轉到了夏雲墨手中。
夏雲墨又飛了幾次斗笠,每一次飛出,立刻倒下一大片人,哀嚎連天。
不過短短七八個呼吸的時間,整個酒樓中,還站起來的人除了夏雲墨外,就只剩下江別鶴以及軒轅三光兩人了。
莫說是江別鶴,就是早已見識到夏雲墨武功的軒轅三光也目瞪口呆。
輕輕的飛了飛幾次斗笠,竟就將江南這一帶的高手全部擊敗。這份可怕的武功,想來就是穩居天下第一人多年的邀月宮主怕是都不能做到。
邀月的確做不到。
邀月想要擊敗這些所謂的高手,雖輕而易舉,但如夏雲墨這般雲淡風輕,卻是幾乎不太可能。
御法掌。
御法宗的絕學之一,大成之時,萬物作兵,甚至能夠駕馭風雷水火。
如今,夏雲墨也算是將這一門絕學修煉到小成的地步,無論什麼武器拿在他手上,都能夠瞬間上手,且發揮出極強的威力。
斗笠,自然也是兵器。
夏雲墨望向戰戰兢兢的江別鶴,笑道:“不知你現在還有什麼妙招,不妨一起使出來讓我長長見識。”
江別鶴面露苦笑,身子又不露痕跡的退了退,已到了牆壁出,哭道:“閣下……武功簡直難以想象,江某……已是束手無策。”
但就在此時,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鈴鐺,鈴鐺搖了搖。
砰砰砰砰的聲音不斷響起,卻是有人從窗戶中撞了進來,佔據這這酒樓四周,眼神冰冷而陰鷙,在他們的手中卻都拿着黑色的弩箭,箭頭正對向夏雲墨。
“射,給我把他射殺掉。”江別鶴爆喝一聲,面上殺機四溢。
這也是他的準備,五天的時間中,花費巨資打造的一支弩箭隊伍,只是一個瞬間,便足以將個一流高手射成篩子。
嗖嗖嗖!!
連綿不斷的破風之音響起,一枚枚箭矢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鋪天蓋地,好似一簇黑雲朝着夏雲墨壓了過來。
弩箭的威力本來就強勁,更何況還是在這麼短的距離之中,所爆發的威力更是驚人。
軒轅三光只覺得背脊發涼,他就在夏雲墨身旁,自然也在箭雨的包圍之中。只覺得這一輪箭雨傾覆而下,自己決然沒有活路。
他咬了咬牙,心中暗罵:“格老子的,早曉得這幾天就多去賭幾把。這下惡賭鬼就真的成了惡賭鬼,就是不曉得閻王爺那裡準不準賭。”
臨死前,這傢伙卻還惦記這賭博的事情。惡賭鬼的名號,當真是名不虛傳。
夏雲墨的面容被面具遮住,看不清表情,但眼神卻是波瀾不驚。
他隨手一抖,這竹條編織而成的斗笠瞬間散成一條條,好似在林間潛伏着的竹葉青一般。
唰!
夏雲墨的手臂一揮,竹條向四周彌散開來,將夏雲墨與軒轅三光二人包裹起來,且不斷的旋轉着,將箭矢打飛。
而這竹條上還攜裹着太陰真氣,這些箭矢不但被打飛出去,還以更快的速度,更強勁的力道反射回去。
霎時間,只聽得慘叫聲不斷響起,這隻弩箭隊伍已是死傷大半,剩下的人亦是面色蒼白,全身發顫,已沒了出手的勇氣。
江別鶴面色一變,立刻足尖一點,立刻就要逃走。
夏雲墨又是一揮手,竹條劃破長空,如靈蛇般顫在江別鶴腰上,江別鶴只覺得一陣騰雲駕霧之感傳來,然後就是一屁股蹲摔在夏雲墨面前。
“告訴我,在十四年前,你叫做什麼名字?和江楓是什麼關係?”夏雲墨的眸子裡閃爍着眸中攝人的力量,似大海一般深邃,語氣中充滿了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江別鶴望着夏雲墨的雙眸,已不自覺的開口道:“十四年前,我叫江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楓的背琴書童……”
“那你爲何會成爲如今的江南大俠?”
“因爲當初……”
夏雲墨提問,江別鶴回答。
一些並未暈死過去的大俠豪傑,聽得兩人的對話,只覺得天翻地覆,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江大俠原本的身份,竟只是一個喚作江琴的書童。
他爲了榮華富貴,與十二星相勾結,出賣了待他宛如親兄弟的江楓,還使得燕南天大俠誤入惡人谷中,中伏受傷。
此後爲了排除異己,謀得私利,更是暗中籌劃了多起大案,引得江湖一片腥風血雨,許多高手慘死其中。
道貌岸然、僞君子、老奸巨猾……
這些詞用在他身上,實在是在合適不過了。
軒轅三光大聲罵了一句:“格老子的,老子這十大惡人與你們這些大俠豪傑比起來,簡直就是聖人再世,佛陀轉生。”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夏雲墨纔將江別鶴這些年的經歷一一問完,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
夏雲墨打了個響指,江別鶴立時清醒過來,一想起先前自己說的話,立時冷汗涔涔。
他知道,自己完了。
夏雲墨卻拊掌稱讚道:“了不得,了不得。江兄你這僞君子的修爲,當真了不得,本座委實佩服不已。”
說起僞君子,許多人第一時間大概就會想起嶽不羣。
但嶽不羣與江別鶴比起來,也只能甘拜下風。
嶽不羣好歹還有一個華山的根基,而江別鶴卻只是區區的一個書童罷了。
這書童出賣江楓,誆騙燕南天。昔年這昔年最有名的兩個男人,都是間接的載在他的手中。
而後一番經營,從一個書童華麗的轉身成爲江南大俠,權勢聲望在整個江湖亦是少有人能及。
依據原來的路線,若是沒有小魚兒,這傢伙指不定還真能稱爲名垂武俠史的一代豪俠。
江別鶴面色慘淡到了極點,看着夏雲墨的目光中帶着驚懼之意。
他原本以爲邀月宮主就已是神魔般的人物,自己在那女人面前根本什麼手段都使不出來,但今日遇到夏雲墨,才知道邀月宮主或許也算不得什麼。
“我……我……”江別鶴竟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今日之後自己的名聲就要毀於一旦,但他更明白,這“明先生”今天就要取走他的性命。
夏雲墨似看出了江別鶴的絕望之意,笑道:“這些天我身旁跟着個惡賭鬼,倒是也沾上了一些好賭的性子。江別鶴,今天你若能勝我一局,我就放你走。”
江別鶴精神一振,終於鼓起勇氣道:“這是真的?”
夏雲墨道:“我騙你也沒什麼好處。”
江別鶴道:“你要怎麼賭?”
夏雲墨揮了揮手,道:“不必那麼麻煩,賭大小,一局定勝負便是了。”
軒轅三光不知從哪裡取出兩顆骰子和骰盅,嘿嘿笑道:“好好好,賭博這種事老子最喜歡了,不如老子來當荷官。”
夏雲墨卻揮了揮手道:“讓江別鶴來搖。”
軒轅三光遲疑道:“這……只怕不妥。”
據說江別鶴的武功不俗,而像這樣的高手,對勁力的掌控已是到了極爲高深的境界,無論是想要什麼點數,都可以輕易搖出來。
夏雲墨道:“拿給他。”
軒轅三光聳了聳肩,道:“格老子的,你的武功高,老子打不過你,也只能聽你的。”
“搖吧。”夏雲墨道
“好。”
江別鶴一把搶過骰子,眼中閃爍着精光,走到一張桌子前,瘋狂的搖了起來。
一隻手連同骰盅化作一片模糊的虛影,聲音沉悶,猶如一道道悶雷在小小的骰盅中轟然炸響。
在這一瞬間,他已拋開了所有的雜念,全心全意的搖了起來。這一局關係這生死存亡。
只要還或者,那麼一切都有可能。
哐。
骰盅倒扣在桌子上,江別鶴也好似經歷了一場大戰一般,面色蒼白如紙。
“請猜!”江別鶴緊張道。
夏雲墨緩緩的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淡淡道:“你先猜吧。”
江別鶴道:“我……猜?”
“不錯。”
“我猜小!”江別鶴不知夏雲墨想法,一把拔起骰盅,兩枚骰子安靜的立在桌子上,果然兩個一,小。
江別鶴早知底細,沒有多大反應。而惡賭鬼軒轅三光卻哈哈大笑:“格老子的,你輸了,兩點小。”
雖然輸了,但若能瞧見這臭屁的明先生吃癟,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夏雲墨眼睛中也露出笑意,道:“是大,我贏了。”
惡賭鬼軒轅三光眼睛一瞪,叫道:“格老子的,你眼睛瞎了?這分明是小。”
“哦!”夏雲墨屈指探了探,兩道勁氣射出,打在骰子上,兩個一就變成了兩個六。“看吧,這就是大。”
隨後手腕一抖,竹條再次變得筆直,劃出一把長劍,斜斜的斬下。
“你輸了,可以受死了。”
下一刻,江別鶴的腦袋就沖天而起,然後咕嚕嚕的滾在地上,眼中還帶着絕望與驚愕之意。
惡賭鬼軒轅三光目瞪口呆待:“你……你這是耍賴!”
夏雲墨卻是身子一轉,踏入雨幕中,聲音遠遠傳來:“你不是想要學我的賭技嗎?這便是我的賭技。”
賭博,兩個相差無幾的存在才能稱爲賭博。
而一旦對弈兩人實力相差天壤之別,那麼任由弱者如何折騰,勝負卻也只在強者的一個心念之間罷了。
老子比你厲害十倍、百倍,你有什麼資格與老子賭,老子憑什麼給你公平。
高興的時候,遵守規則又何妨。不高興的時候,非但要掀了賭桌,還要把對弈之人暴打一頓。
自身的強大,且不受所謂的規矩束縛,便是夏雲墨的賭技了。
至於軒轅三光能不能領悟,他也就懶得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