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
漫天上下都是一片銀裝素裹,偶爾有寒梅傲立,爲這冰雪天地點綴一抹豔麗的色彩。
一顆梅樹下,一個小男孩手持手持着柄木劍,不斷向前刺出。
小男孩衣着單薄,臉蛋紅撲撲的,年齡尚幼,眼神卻異常堅毅,如若幼狼。
他的劍法甚是簡單,只有一招。
刺!
不斷向前刺出。
沒有絲毫變招,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彷彿是將生命都置之度外。
他刺劍的速度很快,快的不像是個小孩,就算是那些行走江湖多年的劍客,只怕都不一定比得過他。
可以想象,若是小男孩長此以往的練習這一刺。
那怕只有一刺,這世上能夠接住這一刺的人,只怕不多。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男孩背後已全被汗水打溼,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但眼神卻依舊堅毅,令人心驚。
最終,連續兩個時辰的高強度訓練,小男孩到底年齡還小,終於堅持不住,雙臂軟軟垂下。
但他的手卻依舊緊握着劍柄,不肯將劍放下。
就似義母說過,身爲劍客,若是連劍都握不住,那也不必學什麼劍法了。
小男孩稍微休息了一會,便朝着一間屋子走去。
屋子裡空蕩蕩的,正中卻掛着一張畫像。
畫像中是一男一女,男子手持刀長刀,相貌英俊,神采飛揚,嘴角帶着一絲邪魅的笑容。
女子撲在男子的懷中,容貌絕美,身材窈窕,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那男子正是就是數年前的風雲人物,有“刀主”、“紅塵仙”等綽號的夏雲墨。
雲夢仙子爲了他,洗手作羹湯,從此退出江湖。
一代梟雄快活王,武功高強,手下高手無數,卻也死在了此人手中。
刀主夏雲墨一共有兩位妻子,一位便是雲夢仙子,另一位則是幽靈宮主白飛飛。
而小男孩就是白飛飛的義子,喚作夏飛。
“不管你是爲了何種原由,但你拋棄了母親,讓母親以淚洗面,我一定會爲母親狠狠教訓你一頓。”
阿飛看着畫像,心中立下了誓言。
義父夏雲墨武功高強,曾擊殺快活王。
在與雲夢仙子、白飛飛拜堂成親之後,在武道之上已再難精進,最後聽信個遊方道士之言,竟拋下兩名妻子,去海外尋仙問道去了,以至於母親整日泣涕漣漣。
當然,這多半都是阿飛自己打聽到的一些零星消息後的腦補。
於是乎,阿飛從小就樹立了打到夏雲墨大魔王的這個想法。
“今天義母換畫卷了麼?平日裡只有義父一個人,今天怎麼義父和義母兩人都畫在上面,我還從未看過這一張畫。”
阿飛歪着腦袋,打量了眼前這幅圖畫。
今兒這圖畫不但是雙人畫,而且似乎比起原本掛在這裡的單人畫,也多了幾分別樣的神韻,眉眼靈動,仿若真人,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筆。
他看了半響,忽的全身一抖,“咕咚”的吞了吞口水,又使勁揉了揉眼睛。
先前他分明看見,那圖像上的人動了下,轉了轉眼珠子。
“是我眼花了麼?”
阿飛皺眉,撓了撓頭,最終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又休息了片刻,振作精神,又跑到雪地裡去修煉那一式劍法去了。
等阿飛離去之後,那圖畫一陣水紋般的晃動,畫中人卻走了出來。
“你幹嘛要躲着阿飛,他現在還在誤會你,以爲你尋仙訪道去了。”那女子秀髮如雲,披散雙肩,面容嬌美清秀,黃鶯般清脆的聲音開口道,正是白飛飛。
另外一個男子,自然就是夏雲墨了,他笑道:“那就讓這小子誤會着,現在還不能告訴他真相,否則我再想要來到這方世界,可就要麻煩了。”
武字碑是“至道”存在鍛造而成,擁有穿梭不同時空的能量,並且還能回溯時光,涉及時間、空間兩大法則。
在“多情劍客無情劍”的世界中,夏雲墨也曾和阿飛見過面。
若是現在出現,撥亂了時間線,那麼這時空就將變得飄忽不定,世界意志也會排斥夏雲墨這個天外來客,到時候再想要進入這一方世界可就困難了。
是故,夏雲墨本來是與白飛飛在此地相會,但見阿飛來了,卻鑽入到了畫中。
“飛飛,要去我的那個世界麼?這世界到底還是太小了,”夏雲墨開口說道,目光溫柔的注視着白飛飛:“雲夢我已送她過去了,如今也好與她做個伴。”
白飛飛卻搖了搖頭道:“不啦,阿飛既然是我的義子,我自然不能撒手不管,更何況……”
她忽的嫣然一笑,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上,美眸中露出溫柔之色,用手撫摸了下光滑精緻的肚子:“你說的那世界裡,多多少少都有些危險,還是待在這裡安全一些,不能讓這孩子有危險。”
夏雲墨目光下移,向白飛飛的身子看去,穿着層層輕紗,但卻更襯得她體態窈窕,風姿綽約。但他卻能夠感受到白飛飛腹中蘊含着一股強大的生命能量,那能量隱隱與他有親近之意。
他蹲下身子,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帶着笑意道:“來,讓我聽聽,有沒有動靜。”
白飛飛雙頰玫瑰般嬌紅,一雙纖纖玉手推開夏雲墨的腦袋:“這纔不到一月,哪裡能有什麼動靜呀。”
夏雲墨哈哈一笑道:“好,那你暫時留在這裡,這裡的確是要安全一些。”
大乾王朝實在太龐大了,高手輩出,甚至可能還有至道存在,縱然夏雲墨已經得道成仙,但,也無法保證護得所有人周全。
而這一方小世界中,也唯有天魔會破界而來,會給白飛飛帶來危險。
但夏雲墨在白飛飛身上留了一道神念,一旦少有危險,他就有所感知。
夏雲墨笑道:“正值春日,草長鶯飛,百花爛漫,我們不如去江南遊玩一番,你看如何?”
白飛飛擔憂道:“只留阿飛這孩子在這裡,會不會不太好。”
夏雲墨拔下白飛飛的一根秀髮,放在手心,吹了口氣,這根秀髮飄在空中,光華一閃,竟就化作人形,模樣與白飛飛別無二致。
接着,夏雲墨分別在白飛飛和這假人的眉心點了點,笑道:“好了,這也算作你的分身,我注入了你的一道心魂進去,你可以在千里之外操控與她,不過只能維持一月時光。”
白飛飛心念一動,那假人果然也隨之而動,讓她且驚且喜。
於是乎,這兩人就跑去了江南遊玩。
……
山洲。
如今山洲遭了一次魔災,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都損失慘重。
原本整個山洲雖有渡世佛魔在攪動風雨,但整體卻還算是穩定。如今魔災之後,武林高手死傷慘重,甚至一些門派直接滅絕。
夏雲墨雖是山洲王,並且修爲高深,天下難逢敵手。但他乃屬朝廷勢力,只要並非屠戮百姓,造反投魔之類,便不會過多的涉及江湖。
也是因此,整個山洲江湖再次動盪起來,各大門派勢力相互爭鬥,重新分配資源。一時間,龍蛇混雜,泥沙俱下,整個江湖亂作一團。
雲夢山莊便崛起與這背景之下。
雲夢山莊的主人是爲風華絕代的美人兒,誰也不知她的來歷,武功高強,心狠手辣,短時間內就建立起了個諾大的勢力。
一手暗器“天雲五花綿”歹毒異常,動輒要人性命。此外,這女子還精通精神秘法,端的是詭異無比。
曾有云湖五魔聯手對付這雲夢仙子,結果非但沒有傷到這女人分毫,反而被種下劇毒,成爲奴僕,任由驅使。
甚至還有宗師高手親自觸動,想要將這女人收服。
這女人在那宗師手上支撐了上百招,雖不敵宗師高手,卻將其暗算,一發“天雲五花綿”打入其身體中,而後從容退走。
那宗師高手中了“天雲五花綿”所蘊含的劇毒,將半條手臂斬斷,才阻止毒素蔓延。
此後,那宗師高手對雲夢仙子狠的是咬牙切齒,聯繫上了三位宗師好友,共同前往覆滅雲夢山莊。
就在衆人以爲雲夢山莊必然覆滅之時,卻有消息傳來,雲門仙子領悟出了一套絕學,在短時間內成了宗師高手。
她只用了一夜的時間,就將有着四位宗師高手斬殺,甚至將其勢力連根拔除,令人聞風喪膽,風頭一時無兩。
霧隱山,其挺拔秀麗,超然不羣,曲折盤旋。常年雲霧繚繞,故名“霧隱”。
雲夢山莊,就建在霧隱山下。
那是一座依山勢而建的園林,被籠罩在一片青碧的光影之中,小溪穿過園林,綠楊夾道,幽靜絕俗。
驟眼望去,一片霧濛濛的,依稀可以瞧見青碧山色。
但若是在天氣絕佳,霧氣消散之時,就可瞧見小巧曲欄,亭臺樓閣,掩映在山色中。
黃昏。
夕陽西下。
山歌在暮風中婉轉。
兩個梳着辮子的小姑娘,面帶着甜美的笑容,踩在夕陽下婉轉曲折的山道上,哼着山歌。
她們手裡提着小巧而古雅的瓦湖,壺中裝滿了新取來的山泉。
她們的新主人便是那雲門仙子,一位很挑剔,很會享受的主人,她喝得茶水,自然也是要採山泉來泡。
兩個小姑娘穿着嫣紅的衣裳,眼眸如春水碧波。左邊的身材嬌小玲瓏,但卻前凸後翹。右邊的卻是纖腰盈盈,大腿修長。
左邊的少女忽的停住了歌聲,咬着嘴脣,臉蛋紅紅的,好似天邊的晚霞,美不勝收,那一雙明眸像是瞧着夕陽山色,卻似乎什麼也沒有瞧着。
左邊的長腿少女瞟了她一眼,忽的咯咯嬌笑:“明珠,你這小妮子,又在思春了。”
喚作明珠的嬌笑女子跺了跺腳,嬌嗔一眼:“清月姐姐,你才思春了呢,我是在看晚霞,你看今天的晚霞好燦爛,好漂亮啊。”
清月嬌笑道:“小妮子,還不承認,看你這模樣,分明和就是一頭髮情的小豬。”
“清月姐姐你越睡越過分啦,我饒不了你。”明珠說着就將瓦壺放下,一雙纖纖玉手伸入清月寬大的袖子中,撓胳肢窩。
清月渾身沒有絲毫力氣,笑得直不起腰,清脆的笑聲灑落一地,嬌喘吁吁道:“好妹妹,饒了我吧。”
明珠卻是得勢不饒人,眨了眨春水般的大眼睛,道:“那清月姐姐說一說,是誰思春了?”
清月道:“是我剛剛在胡說,咱們姐妹都沒有思春。”
明珠的手又在清月的袖子裡撓了兩下:“嘻嘻,我看你說不說。”
清月打叫道:“好啦,好啦,是我思春啦。”
明珠又道:“是對誰思春?”
清月破罐子破摔:“對前兩天來的那個公子。”
明珠笑嘻嘻道:“好姐姐,既然你說了老實話,我就饒了你吧。”
清月喘息着,臉頰上也飛上了一抹紅暈。她坐在地上,媚眼如絲,全身上下都軟了,軟的沒有一點骨頭,咬着櫻脣,瞥了明珠一眼:“你這討厭的小鬼,明明是自己思春了,偏要讓姐姐我說出來。”
明珠也坐了下來,夢囈般說道:“那位公子……只要瞧過他一眼,又有哪個女孩子不該想他,忘的了他。”
清月嬌哼了一聲:“就只有你這個發情的小母貓,才整天去想男人。你要是有這份心思,把主人教我們的武功認真學學,現在也厲害得很,不至於見着一隻山貓就嚇得哇哇大叫。”
“難道姐姐你真沒有想那位公子?”明珠眼中帶着狡黠的笑意道。
清月仰着秀氣的下巴:“當然,剛剛都是你逼我說的,我可是要成爲主人那樣的高手,纔不把什麼男女之情放在眼裡?”
“真的?”
“自然是真。”
明珠笑嘻嘻道:“那不知是誰,昨晚在倒茶的時候,公子只是笑了一下,就連茶杯都拿不穩了,都濺了一身,晚上回到被窩裡,還笑個不停,被子都還在不停的抖動,我眼中的懷疑清月姐姐你昨晚上想着公子自……”
話還沒有說完,清月的臉頰就紅的像是蘋果一般,趕緊捂着明珠的嘴:“你這小妮子,胡說什麼,也不知羞。”
兩個小姑娘,嘻嘻哈哈的又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