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先秦七子之一,戰國法家集大成者,與李斯同樣是荀卿的學生,他博學多能,才學超人,思維敏捷。著有多篇名作,爲後世留下了寶貴的思想財產。
當然,現在的這位韓非還沒有後世那般諾大的名聲,而這個世界是“天行九歌”,而非正史,不同之處甚多。
當前的韓非,雖因爲文章而在七國權貴圈內小有薄名,但說到底,卻也不過是剛剛結束遊學,重返韓國,無權無錢的九公子罷了。
……
夜已深。
一輪圓月高懸,月光明如霜雪,灑在長街之上,給這條充滿古韻的長街平添了幾分別樣的風韻。
現已是子時了,整個新鄭城一片安享靜謐,除了巡城士兵,所有人都似乎已陷入夢鄉。
若說還有燈火明亮之處,大概也就只有“紫蘭軒”這紅粉勾欄之地了。
“紫蘭軒”向來是個好去處,美酒、美色、美食、美景……凡間所有的享樂,應有盡有,無一不缺。極視、嗅、聽、味、觸五味之極,若有足夠的錢財,此地便是人間天堂。
一個打着燈籠的青年,正搖搖晃晃的從紫蘭軒中走出來。
青年有着飛揚的濃眉,深邃確又有些迷離的桃花眼,五官立體,端的是個翩翩美男子。加之華麗的衣飾,不俗的氣質,一看便知乃是王公貴族中的風流人物。
許是喝了些酒,青年嘴裡的小曲早已跑了調,微醺的走着,步伐也是凌亂的。他擡頭望了望天上的那一輪冷月,嘴角已不由得勾起了一絲笑意。
遊學歸來,卻發現這個國家權臣當道,盡是些蠅營狗苟之輩。
父王昏庸無能,放在和平時期,或許還能當個守成之君。可如今七國爭雄,少不注意,就有國破家亡之危。
整個韓國籠罩着一層深沉沉夜幕,遮擋了所有的光芒和未來。
他整日留戀與這風月之地,總算是找到了可以將這夜幕撕開的口子了。
鬼兵借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他雖主張的是法家,可恩師卻是儒家宗師,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世上無鬼神,唯有庸者擾。
他不相信所謂的“鬼兵借道”,他知道十萬軍餉消失的背後,卻是有一隻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他從相國張開地手中接手了這一案子,而一旦破了這個案子,張開地作爲回報,就會在父王面前舉薦他擔任司寇一職。
到時候,也就有一定的能力,來治癒這已經腐敗不堪的韓國了。
只是這一起“鬼兵借道”案,牽扯了韓國最大的那一顆毒瘤,若只是他獨身一人,只怕稍一卷入漩渦中,那怕有着九公子的身份,也有可能被擠壓的粉身碎骨。
幸好,他已經找到了夥伴。
相國張開地之孫,張良,溫文儒雅,灑脫不羈,同樣亦是聰明絕頂之輩。
“紫蘭軒”之主,紫女,武功高強,且擁有着紫蘭軒這風月之地,能夠蒐集着韓國乃至六國的重要情報。
最後一位則是鬼谷傳人,縱橫弟子,衛莊,此人武功高強,亦是給他深不可測的感覺。
有人這三人相助,便有能力和那一隻暗中的大手博弈了。
如此想着想着,不由得有些走神。
“砰”的一聲,不知撞在了什麼,韓非當即痛呼出聲,一邊揉着額頭,一邊道:“這位兄臺,對不住啊,本公子並非故意。”
未得到迴應,擡頭一看,卻不由得啞然失笑,原是一根木柱。
正要繼續向前走,卻不由得自腳底泛起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讓他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原本寂靜空曠的長街上,猛地浮現出無數陰森霧霾,彌散開來,鬼氣森森。
韓非眼中的醉意登時一散而空,卻見這陰霾扭曲變化,竟憑空生出憧憧鬼影,這些鬼影渾身散溢不詳,目露鬼火,手持長劍,身形縹緲虛幻,介乎於真實和虛假之間,彷彿是從九幽煉獄中衝出來的惡鬼。
“莫非這就是鬼兵?”
若是尋常之輩,此時只怕已被顯得肝膽俱裂,乃至於昏迷不醒。韓非非但毫無懼色,反而瞪大眼睛,想要瞧一瞧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奧妙。
咻!
韓非正在凝望之間,卻見一道箭矢飛襲而至,速度快的驚人,緊貼着他的臉頰而過,勁風掛的他面上一陣生疼,最終“奪”的一聲射在了先前的木柱上,箭矢仍自顫動不止。
半空中飄忽的鬼影憑空一閃,已驟然出現在韓非面前,手中雙劍一閃,在月光下劃過一道凌冽劍光,煞氣逼人。
韓非根本沒有修煉過武功,再加上酒勁上涌,避閃不及的看着長劍朝自己頭顱斬下。
就在此時,一條鏈蛇軟劍卻已纏在了那鬼影的手臂之上,鏈蛇軟劍一拉,鬼影立刻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道紫色倩影婉若驚鴻般出現在韓非的面前。
韓非看清來人面目,笑道:“我就知道紫女姑娘一定會來救我。”
來人風姿綽約,美豔無方,不是紫蘭軒的主人紫女,還能是誰。
紫女輕哼了一聲,道:“小命都要沒了,虧你還笑得出來。”
在他們說話間,七八道鬼影,手持雙劍,已經向他們兩人殺了過來。
這些鬼影劍術尚可,不算太高明,但他們的身影飄忽,介於虛實之間,加上數量不少,倒是略顯棘手。
紫女卻不見半點慌忙,舞動鏈蛇軟劍,那鏈蛇軟劍立時如陀螺般的旋轉起來,將鬼影的攻擊盡數抵禦下來。
雖說要顧及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韓非,紫女依舊是遊刃有餘,且她的姿態優美曼妙,飄若浮雲,卻又充滿了詭譎的魅惑,直教人心神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九哥哥知道紫女姑娘會來救你,可知道我會來嗎?”
一串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個身着粉紅衣裙的少女翩翩而來,手裡提着一柄長劍,古靈精怪,卻又充滿了高貴之意。
“紅蓮,你怎麼來了。”
韓非瞪大了眼睛,卻是比見到鬼兵還要吃驚一些。又搖了搖頭,趕緊喊道:“不對,紅蓮,快離開這裡。”
他又不是不知道紅蓮的三腳貓功夫,恐怕也就只能欺負欺負自己這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
待在這裡,只怕還會添亂。
“哼,九哥哥你少看不起人啦。”紅蓮公主嬌哼一聲,接着嫣然一笑,嬌美的笑容中還帶着幾許得意:“師父說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給本公主瞧好了。”
話語落下,紅蓮公主足尖一點,曼妙的身形再空中半個旋轉,“鏘”的一聲,長劍出鞘,已經一劍刺了出去。
這一劍並沒有凌厲的殺意,森然的劍光,反而給人一種很美的意境,如美人嘴角的微笑,如春日裡的燦爛花海。
隨着這一劍刺出,直面這一劍的鬼影竟是怔了怔,等再反應時,劍尖距離眉心也不過只有咫尺距離。
那鬼影忙的提劍格擋,可卻已經來不及了。
“嗤”的一聲,劍尖刺進了鬼影之中,那鬼影揚天咆哮,忽的化作一團黑霧,彌散開來,卻留下了幾片漆黑的羽毛。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雖然不知你師父是誰,不過這話說的挺對。”
韓非嘴角抽了抽,嬌蠻的妹妹突然變成了武林高手,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他陡然一個激靈,喃喃自語道:“千萬不能讓她知道,我把她送給我的項鍊拿去換酒,要不然就慘了。”
經過這些時日的修行,紅蓮武功更上數層樓,並且耳聰目明,能夠看到極遠極小之物,亦能聽到極弱極微之音。
她美眸唰的一下就望了過來,跺了跺腳,大發嬌嗔道:“好啊,原來你把我項鍊拿去換酒了。韓非,你等着,我待會一定要擰掉你的耳朵。”
韓非捂着頭,一臉絕望之意:“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紫女可不再想看這兩兄妹耍寶,向對面的紅蓮喊了一聲:“公主,快和我一起出手,解決這些古怪。”她一個人倒也能解決,只是麻煩了一些。
紅蓮公主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臉蛋有些羞紅,道:“我只學了一招,而且使了這一招之後,就沒多少力氣了。”
韓非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紫女則是眉頭微微一皺。
“不過我還有一招。”紅蓮公主拍了拍胸口,年紀雖然小,卻已是凹凸有致,引得一片波濤澎湃,她得意洋洋道:“而且我這一招厲害得很,保準有效。”
“什麼?”
“師父!快來救命鴨!”紅蓮公主嬌呼了一聲,看起來不像是救命,倒有些像後世某個動漫裡戴眼鏡小男孩的臺詞:“哆啦A夢。”
喊了這一聲之後,紅蓮公主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又用手捂着額頭,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然後,紅蓮公主只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她面前,那人迅疾的伸出兩隻手,捏住了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左右拉扯,弄的臉蛋有些發紅了,纔算了事。
紅蓮公主美眸含淚,水霧氤氳,委屈道:“師父,你以前都是彈額頭的,這次怎麼耍賴。”每次惹他生氣,或者做錯了事,都會被他來個腦瓜崩,可這次竟不按規矩出牌。
夏雲墨微笑道:“其實捏臉也滿舒服的,還有,現在大半夜的,不要大吵大喊,會影響別人休息的。”
“知道啦,知道啦。”
夏雲墨這才轉過身,望着幾道縹緲模糊的鬼影,眸子中充溢着神念,似有着堪破一切玄虛的能力。
片刻後,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而後猛地一吐。一陣飛沙走石,嗚嗚有聲,地上的塵土更是滾滾而起,隨風席捲。
同時,數道無形風刃,朝着其中一道鬼影切割而去。
那鬼影中眼中的鬼火跳動,竟透露出人性化的情緒,說不清是畏懼、膽怯亦或者是別的什麼,鬼影手中雙劍舞成一團絢麗的光芒,試圖將風刃抵擋下來。
卻聽得叮叮噹噹一陣脆響,長劍反而出現了幾道豁口。而後陡然斷爲兩截,而剩餘的兩道風刃卻都精準無誤的切割進鬼影的身子之中。
那鬼影揚天發出一聲咆哮,淒厲可怕,攝人心魂,而後渾身黑氣瀰漫,竟是化作十來只烏鴉,漫天飛走。
而隨着這一道鬼影消散,其他鬼影也迅速崩潰,彌散無形。
“等一等。”
夏雲墨擡頭望向那十來只烏鴉,那十來只漆黑入夜的烏鴉竟煞有靈性的凌空盤旋,不敢飛走。
更有殷紅色的鮮血,不斷從烏鴉身上滴露。
“我放了你兩次,你難道連一點感謝的話都沒有嗎?”
韓信和紫女略帶疑惑,不知夏雲墨是在搞什麼名堂。倒是紅蓮公主蛾眉微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羽毛,烏鴉,刺殺。
這似乎不久前才經歷過一次。
那烏鴉“嘎嘎”叫了兩聲,聲音中散發出一股人性化的情緒,似乎是感謝。
夏雲墨揮了揮手,那烏鴉立時飛走,不敢多做停留,卻聽又聽得那道聲音道:“事不過三,若再落在我的手中,要麼效忠與我,要麼死!”
烏鴉在空中停滯了片刻,繼續飛往黑夜之中。如此飛行了十來條街道後,烏鴉身上的血低落的越來越多,忽的一陣黑霧瀰漫,烏鴉聚合起來,已經化作了個一道修長的黑色人影。
這人影微微喘着粗氣,手臂和腹部都有兩道不淺的傷口,鮮血不斷滴落。
他卻不做任何處理,只是仰望這頭上的星空,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冷冽的面容忽的浮現出一絲笑容:“反正也是做狗,或許,換個主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
紫蘭軒門前,紫女嫵媚一笑,微微躬了躬身:“多謝夏國師解圍。”
夏雲墨微笑道:“有紫女姑娘在此,本就不會有什麼危險,或許還是我多此一舉也說不一定。”
另一邊,紅蓮公主擰着韓信的耳朵,已經在開始“教訓”這個嗜酒如命,連妹妹送的鏈子也拿去抵押的蠢蛋九哥哥了。
在許下一定贖回鏈子,和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後,韓信的耳朵終於沒有遭罪了。
耳朵一被鬆開,韓信立刻就躲在夏雲墨身後,對自己的妹妹做了個鬼臉道:“紅蓮,你太兇啦,小心沒有人肯娶你。”
紅蓮俏臉漲的通紅,揮舞着小拳頭,兩兄妹又打鬧了起來。